第一百零五章 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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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崢氣衝衝的回府,將書房門一摔就在裏麵不出來。

    長公主過來敲門道:“小無賴,誰惹你了?”見裏麵無人答話,便推門進去,看到丈夫抱著腦袋躺在胡床上發呆。她坐過去問道:“怎麽了?誰讓你不痛快了?”

    陸崢道:“郤大人要將女兒嫁我,郤小姐說我是殺人魔王,不喜歡我。”

    長公主笑道:“這可倒是奇了,就你那張抹了蜜的嘴,還有女人不喜歡你。”她伏在陸崢胸口喃喃道:“她們都不喜歡你才好。”

    “可她說我是殺人魔王,是啊,我殺了那麽多人,那還不是為了護住你們。戰場上,十多萬人都被活活燒死,那其中,還有......”他的眼淚溢出來,哽咽道:“還有在飲汗城寧死不降秦國的同袍,他們信任我,我卻將他們一起驅入了死地,幾百人呐,就這麽活活被燒成了焦炭,他們死前一定怨恨我,後悔跟了我,後悔信我的鬼話,他們喊著,大將軍來救咱們了,我卻......”說到這裏,陸崢已泣不成聲。

    長公主將丈夫摟在懷裏,輕輕撫著他的臉龐道:“我明白的,你若是不這麽做,便會讓營嘯衝垮自己人,會死更多人。”

    “可我要替那些活下來的人討個封賞,你哥哥卻吝嗇著不肯給。”陸崢的臉冰冷起來,“明日我便自己去討,說出去的話自然要兌現,否則下次誰還肯替我賣命,到時候再有入寇,大家一起等死。”

    長公主隱隱覺得這一刻遲早會來臨,但當陸崢真的說出這些話時,她還是慌了神,“你要逼我哥哥?”

    陸崢坐起道:“是。”

    長公主聲音顫抖道:“你要做曹操?”

    陸崢道:“是,我要將權柄掌控在自己手裏,把礙事的人都掃清,如此才能推行我的新政,結束自漢末以來的數百年亂世。”

    長公主深吸一口氣道:“你要篡位?”

    陸崢望著她,點了點頭,“沐晴,你嫁給我的時候,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麽嗎?如今你生死都是老陸家的人了。你首先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其次才是齊國的長公主,陛下的妹妹。”

    長公主站起身道:“你這樣對得住父皇嗎?”

    陸崢上前擁住她道:“對不住他,可對得住天下人。”

    長公主推開他道:“如今無人可以阻止你了,我也不能,是不是?”

    陸崢隻呐呐道:“我不會傷害你家人性命。”

    長公主冷笑道:“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否則到時見到的便是我的屍首。”她忽而顫聲道:“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這麽打算的?”

    陸崢道:“從前在溫泉宮時,我便說過,這輩子,我隻愛過你一人。你笑的樣子,哭的樣子,生氣的樣子,吃醋的樣子都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我便是看一輩子也看不夠。”

    長公主的眼淚滴下來,陸崢將她緊緊抱在懷裏道:“你當然能阻止我,我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殺了我便是。這世上,我隻有你這一個親人,你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我,這條命我又有什麽舍不得給你的。”

    長公主臉上還帶著淚水,卻突然輕輕笑起來,“二哥說過,除了床上,我對你一無所知,天大的一個秘密,枕邊人卻能瞞我這麽久。不管遇到什麽事,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怕,你是我的男人,自然什麽都能辦到,可沒料想,最後你要辦的卻是這麽一件事。你去幹你想幹的事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她推開陸崢,徑直往門外走去。

    陸崢心慌起來,拉住她道:“不要走,也不許不見我。”長公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撇開他的手,腳步沒有一絲停歇。

    陸崢使了蠻力,將她橫腰抱起,扔在胡床上,撲了上去。

    開始還是極力掙紮,後來卻又忍不住抱住了丈夫,那熟悉的愉悅感讓長公主暫時無力去想其他事,隻是悲哀的覺得,無論多麽恨他怨他,身體卻還是歡欣著迎接他的到來。麵前的男人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凶猛,似乎要將自己撕碎一般,那是他獨特的挽留方式。

    “他什麽都不怕,卻怕我離開。”在最後一股暖流將自己衝垮前,長公主這樣歎息著。

    “你想幹的都幹了,還這樣壓著我做什麽?”

    陸崢吻著長公主的脖子道:“你答應我不走,答應以後還見我,我就不壓著你。”

    陸念康從開著的書房門衝進來叫道:“爹爹,你不能欺負娘親,我聽到她哭了。”

    陸崢慌忙扯過衣服胡亂的蓋在自己身上,柔聲道:“乖兒子,你娘親凍哭了,我給她當被子蓋蓋。你先出去自己玩會兒,等會兒娘親就過來陪你。”

    陸念康搖頭晃腦道:“七月炎夏,如何會凍哭?”

    侍女匆匆跟在陸念康身後,跪在書房門口道:“老爺,夫人,奴婢沒看好公子......”

    陸崢急道:“快帶他出去。”

    長公主將臉藏在陸崢懷裏,好一陣子才問道:“他出去了沒?”

    陸崢道:“出去了,你快答應我,要不待會兒來的不是你兒子,那就更丟臉了。”

    長公主道:“你先去將門關上。”

    “那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就是,快去關門。”

    陸崢赤條條過去將門關了,又將門閂拴上,回來見到長公主正背過身匆忙穿衣服,仿佛為了鞏固成果似的,又將她推倒來了一回。

    原本一出悲劇,被他一鬧,讓長公主心裏萬分複雜,怨他又怨不起來,還有些想笑,但一想到逝去的父親,又覺得分外不孝。此時正是夜半時分,陸崢將她摟的緊緊的,睡的很香,汗水黏了一身,她略微向外挪了挪,月色下,那大大小小的傷疤在結實的胸膛上隱約可見。長公主取過扇子,輕輕搖了起來,清風吹過,陸崢仿佛怕冷似的,又向前拱了拱,把她抱的更緊。

    “父皇啊,您別罵我,女兒真的下不了手。”

    第二日清晨,太極殿。

    齊帝朗聲道:“諸位臣工,你們的上疏,朕都批閱過了,還有什麽其他事麽?”

    郤希文出列道:“上次鹽州之戰,狼湖城之戰,陣亡傷殘將士義士的恤金,有功將士的犒賞,還差著一些,具體計算數目,臣已在疏文中寫明,如今國庫空虛,還要留一些應急,臣請借陛下內帑,待明年再由戶部歸還,此事應當早日決斷,以免寒了出戰將士之心。”

    齊帝笑道:“朕的內帑自是應當借出的,不過隻有三十萬貫,還缺著一些,戶部還需籌謀一下,要不,那民間義士的恤金,有功將士的犒賞,就明年再下發,郤愛卿以為如何?”

    陸崢上前道:“先帝每年都從內帑拿出五十萬貫補貼戶部,次年再歸還,陛下繼承了先帝的內帑,怎麽如今隻有三十萬貫?”

    齊帝冷冷道:“朕的內帑,如何使用,按律,任何人無權過問,無權問責。”

    陸崢笑道:“臣隻是好奇,陛下莫怪臣魯鈍。還有一事,目前狼湖城暫由青州軍守衛,臣上疏將全國死刑犯以外的人犯都押往狼湖城戍邊,陛下也允了,但現今已過兩月,此事還是進展緩慢,各州對此多有怠慢,請陛下派禦史台專使分赴各地,懲治玩忽職守的官吏。”

    齊帝點頭道:“太尉所言極是,楊大夫,就按此辦理。”

    禦史大夫楊培上前道:“臣遵旨。”

    陸崢從袖子裏抽出一方折紙來,上呈給內監,念道:“先前臣提議,讓張伯益出任鹽州刺史,秦開出任朔北大都護府大都護,出連奧奪出任副大都護,錢照出任副都護,李準出任禁軍大統領,陛下遲遲沒有答複,臣擔心陛下國事繁忙,忘了,今日再提一次。”

    齊帝將折紙放在一邊道:“朕還未想好。”

    陸崢道:“臣提議的人選,自是能安穩守住這幾處的能吏,也都立有戰功,為何陛下猶豫不決至今?早一日確定人選,早一日重新經營失而複得的國土,還請陛下速速做出決斷。”

    齊帝淡淡道:“朕還未想好。”

    陸崢高聲道:“那就請陛下在今日朝堂上想好。”

    齊帝冷笑道:“太尉,你在逼朕做決斷?好,朕不允。”

    陸崢道:“陛下允了,那就請蓋上玉璽,擬定詔書。”

    齊帝起身道:“朕不允。”

    陸崢上前抓起玉璽,攤開折紙,蓋上印章。

    齊帝身子氣的發抖,高聲道:“太尉,你要謀逆,就休怪朕不顧念親情了,禁軍何在?替朕拿下逆臣。”

    陸崢將那折紙塞進王不疑懷裏道:“王中書,按照陛下的意思擬定詔書吧。”王不疑看了一眼陸崢,喉嚨動了動,卻未發一言。

    齊帝吼道:“禁軍何在?將逆臣陸崢拉下去,關押大理寺待三法司會審。”

    幾名禁軍挪動著步子,猶疑的向陸崢靠近,陸崢張開雙手道:“兄弟們,是誰和你們在狼湖城,河南地血戰?是誰帶兵勤王,和你們一起擊敗逆賊夏侯延?是誰在為你們向陛下討要犒賞恤金?是誰擊敗百萬入寇之敵,保住了你們的妻兒?”

    禁軍將士停下腳步,去看李準和田青,田青低頭不語,李準搖了搖頭。

    齊帝指著陸崢道:“朕命令你們,扣下逆賊,否則,與他同罪。”

    裴岸起身道:“陛下,太尉所求實乃出於公心,臣以為,並無不妥。太尉擊敗百萬來犯之敵,是我大齊柱石,陛下要將太尉下獄,薄待功臣,自毀屏藩,實為不智。”

    齊帝聲音顫抖道:“你......”

    李準出列,對禁軍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禁軍聽令應道:“是。”轉身走出殿外。

    齊帝跌坐在王座上,目光呆滯,王不疑上前道:“如此,臣就依照陛下的意思擬定詔書了。”

    陸崢念道:“散朝。”轉身出了太極殿。

    良久之後,齊帝咬牙切齒道:“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