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尚嫖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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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跛腳龍的交待,慈明和尚在滁縣的“相好”叫朱阿玲,是個神通廣大、交遊廣闊的女人,戰前曾經當過妓院的老板娘。

    “那不就是老鴇子嘛,”阿四鄙夷地說。

    “嗯……算是吧,不過聽說她現在跟日本人有勾搭,所以林大哥才想去走她的路子。這個……反正也沒準兒,姓林的總是吹得人五人六,然後碰一鼻子灰,我跟著他,算是倒了黴了。”

    方江和項先生商議,眼下的當務之急,便是找到慈明,自從上次魯滿倉等人在盤龍灣大鬧孫寡婦家以後,孫寡婦便搬了家,慈明目前並沒跟樊生才勾搭上。但這個老家夥一心想投敵,若是讓他把聯絡圖當禮物獻給了敵寇,那就麻煩了。

    “馬上出發,老方,你帶大家去滁縣,活捉這個嫖娼的和尚。”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星光滿天。項先生囑咐道:“大家辛苦點,趕個夜行軍。如果找到慈明,不論能不能拿到聯絡圖,都不能放跑他,決不能讓這個危險家夥活著投靠日寇。”

    “夜行軍,不在話下。”阿四緊了緊腰帶。

    項先生留在草屋,繼續審問跛腳龍,並坐鎮指揮各組行動。方江等五個人收拾了一下,裝扮成跑買賣的小商人,阿混從附近村裏雇了輛馬車,裝了半車幹草,將幾支槍藏在車廂底下,大家揚鞭催馬,一聲呼哨,踏上去滁縣的大路。

    夏夜行車,別有一番滋味,四野一片寂靜,秋蟲唧唧,夜風拂麵,溫涼宜人。遠處的村莊市鎮,閃過點點燈火,村頭巷尾,時而傳來陣陣狗叫。敵人據點炮樓上的探照燈,偶爾閃著賊光,劃過漆黑的田野。

    陳榆坐在車轅上駕車,忽然心生一計,“方組長,既然樊生才正在招納慈明他們,咱們能不能利用跛腳龍的關係,去和樊生才套近乎,然後,一步步打入那個果園大院裏?”

    “你拉倒吧,”方江還沒說話,阿四把話頭接了過來,“你太高看樊生才了,他隻是駐紮在安家樓,頂多算個大院的遠哨護衛。樊生才自己,能不能進入那個院子,還大有問題。”

    方江笑了笑,“樊生才那封信,怎麽寫的來著?聽項先生說,好象是樊生才和21號那些‘龜孫子’,關係並不怎麽好,那就更別指望靠他進入大院了。”

    “哈哈,”大家都笑起來,陳榆也笑著撓了撓腦袋。

    夜色沉靜,隻聽見馬蹄踏著土路的遝遝聲。淡淡的月光下,公路象一條白帶,伸向遠處的黑暗裏。阿四指著側麵一片低矮的黑乎乎的建築,“看,就是那些個磚窖,項先生我們倆,串著磚垛子,打了個小小的遊擊戰。”

    “你們還在窖裏挨燒了?”

    “哈哈,”阿四一笑,“一開始,躲在磚垛裏,後來和平軍圍上來,退不出去了,沒辦法,跑到窖膛裏,真是有點熱,再過一會就熟了。”

    阿混和丁義都抱頭躺在車廂的幹草堆裏,發著輕微的鼾聲。方江沒有睡意,盤腿坐著默默吸煙,凝神注視著遠處的曠野。木輪馬車發著有節奏的“吱呀”聲,方江嘴上的煙頭,發著一閃一閃的微弱紅光。

    馬是老馬,走起夜路來不緊不慢,穩步而輕快。走過一片平原,繞過一段丘陵地帶,阿混爬起來,接替陳榆趕車,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臭,真臭,誰家淘大糞了。”

    陳榆打個哈欠,“別瞎說,哪有半夜裏淘大糞的。咦?不對啊,真有股子臭味,不過,不象是大糞味,真難聞。”

    一股腥臭的氣味,在空中彌漫,靠著草堆打盹的方江也醒來了,“怎麽回事?嗆嗓子,啊——嚏。”

    馬車再往前走,臭味越來越難聞,阿混指著前麵一片稀疏的樹林,“你們看,那些小樹,葉子都掉光了,就跟冬天的枯樹枝一樣,不對,你們想想,那回匡老伯的毒藥,不就把樹葉給弄枯了嗎?就是丁義中毒拉稀那回。咱們誤闖進毒氣陣了吧?鬼難拿,你醒醒,聞聞這味道。”

    丁義已經醒了,他抽了抽鼻子,“不是,匡老伯那回的毒藥,根本就沒味兒,這裏太臭了,快走,快走。”

    “別急,”方江攔住了,“你們看,那是什麽?”

    順著方江手指的方向,離著大路約摸一裏遠的地方,有一片黑黑的建築,似乎是一個小村子,幾點燈火,閃閃爍爍。方江說:“停一下,我過去看看。”說著便跳下車來。

    陳榆也跟在方江的後麵,下車向前摸去,兩個人下了大路,走向那片禿了枝條的樹林,這是一片稀疏的楊樹,枝葉凋零,光禿禿的枯樹幹,在植物茂密的夏天裏,很是別扭。仔細看去,樹下白乎乎地流淌著一些液體,泛著泡沫,臭味,就來自這些液體。

    方江捂著鼻子,走到樹林邊上,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樹下那些液體,發覺有些粘稠,泛著泡沫,一股臭哄哄的味道,陳榆說:“就是這些臭水,把樹都給泡死了。”

    “嗯,”方江順著這片臭水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臭水流經的地方,草木枯萎,樹葉零落,越往前走,就越接近那個小村子。陳榆說:“知道了,這條臭水溝,是從村裏流出來的。”

    話音未落,忽然一道白光,掃射過來,陳榆驚叫道:“探照燈”,猛地拉了一把方江,兩個人迅速臥倒在地上。

    賊亮賊亮的探照燈掃過夜色裏的莊稼、樹林,象巨大的利刃劃破了寧靜的夜幕,掃了兩趟,又熄滅了。方江說:“撤。”

    有探照燈的地方,必是鬼子的據點。他倆貓著腰趁夜色返回到大路上。丁義問:“怎麽樣?是不是有鬼?”

    大家重新登車上路,議論了一陣,眾說紛紜,卻也弄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方江以前教過書,知識也算淵博,他說:“按說隻有毒害非常厲害的化學物質,才能有這樣的效果,可這個奇怪的小村,怎麽會產生化學物質?難道鬼子在村裏開化工廠了?或是象匡老伯一樣,製造毒藥?丁義說的倒也有理,這裏肯定有鬼。等騰出時間來,咱們得去摸摸情況。”

    “嗯,是神是鬼,抓出來才拎得清。”

    月亮爬出雲層,照得地麵上一片皎潔,白練似的公路上,隻有這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在月色裏獨自前行。單調的馬蹄聲伴著車裏人們的鼾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