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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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你。
然後呢?池淨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頭,豬腦子啊。
秀兒說出這句話前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記得牛肉的味道,記得爸爸媽媽詭異的大紅壽衣,甚至記得秀兒那羞澀的笑容。
可是之後秀兒跟她說了什麽,她像喝酒斷片了似的,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了。
“我的好姑娘,你可快別敲了。”玉瓶匆匆走過來,把一碗清香四溢的粥放在桌子上,拉下她的手道:“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怎地這樣敲自己的頭?再敲出什麽問題來,我們怎麽辦?”
說到最後,想起這兩天的六神無主,竟哽咽起來。
池淨“嗯”了一聲。難得乖巧地道:“我不敲了,我好好活著,不丟下你們。”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被人丟下是多殘忍的事情。
玉瓶聞言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姑娘這病來得凶猛,可嚇壞我們了。你剛好不適宜吃油膩的,我熬了些粥,你多少吃點。”
“好。”溫熱的菜粥混合著青菜的清香和濃鬱的米香,幾口下去,便熨帖了空了幾天的略疼的胃,玉瓶手藝真好。
“玉瓶,我病著的時候迷迷糊糊地就在想,”吃了個碗底朝天,池淨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你對我真好,等你成親的那天我要給你多備些嫁妝,成親後就不會被夫家的人看不起了,日子便能過得美滿些。”
玉瓶裝作收拾碗筷,沒有抬起頭來,應道:“一切聽從姑娘安排便是。”不敢多做停留,生怕姑娘察覺她淚流滿麵的模樣,便匆匆地托著碗筷離開。
“怎麽沒看到以墨?”池淨疑惑地自言自語,這小洋鬼子跑哪去了?
…
“池淨姑娘。”萬晟不請自來踏進房內,走到床前,細細地打量她的氣色。“今天可好多了?”
“托少爺的福,我好多了。玉瓶說你這兩天都來看望我,不但幫我請最好的大夫還帶了很多珍貴的藥材和補品,少爺太有心了。”見是萬晟,池淨更是笑眯了眼,絲毫不覺得他一個外男隨意進入女子的閨閣有何不妥。
爸爸媽媽終於入夢了,媽媽還給她做菜吃,醒來後還能看到弟弟…雖然不是承宗弟弟,而是萬晟弟弟,可是那又有什麽區別。
池淨滿足地甜甜地眼睛彎成了半月,梨渦淺笑,一雙本就美極的眸子此刻更是璀璨奪目,像匯聚了萬千星光。以前池淨的笑總是帶著些沉重與憂鬱,沒想到大病一場,好了以後反而像脫胎換骨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笑容閃得萬晟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覺得她臉上的疤似乎變淡了些許。
“少爺?少爺?萬晟少爺?”池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咳咳…”萬晟回神清了清嗓子,這才想起自己來見她的目的。“淨姑娘可考慮到我萬家做客幾天?”
這是怕她無華院人手不夠,玉瓶對她照顧不周,諸事不便麽?池淨笑著婉拒道:“謝過少爺好意,池淨在無華院待著便好,這裏清靜正好養病。”
起碼現在還不是時候。
…
萬晟離開以後,池淨又睡了一會兒,醒來後發現藍以墨還是沒有出現。
“玉瓶,以墨去哪了?”她喚來玉瓶詢問,豈知玉瓶也擔心地搖搖頭表示不知,她也已經大半天沒有見到藍以墨。
想了想,池淨不顧玉瓶阻攔與勸慰便起床更衣出門尋找藍以墨。
但附近都找遍了,竟沒有人見過他。他金發碧眼的外貌在人群裏本就紮眼,如果他沒有上街,那他會去哪裏?也不知道他身上可有帶銀兩?
毫無頭緒地尋找了近大半個時辰,池淨大病初愈的身子早已有些抵受不住,最終還是讓玉瓶扶著臉色慘白的她在一個爬滿藤蔓的紅磚高牆邊稍作休息。
但自從走到了這堵牆邊她的右眼皮就開始一直跳…
有一種迷信的說法是男子左眼跳為災,右眼跳為財。女子則相反。爸爸每次買彩票時都會擠眉弄眼表情滑稽地說自己右眼一直在跳,這次一定要發財了中獎的錢全給淨淨當嫁妝雲雲…那模樣常常逗得全家開懷大笑。
從醫學角度看,眼皮跳學名為“眼瞼震顫”,當控製眼部肌肉的神經受到外來刺激或壓迫時,就會導致其產生收縮,從而引起眼皮跳動。有時候也是與大腦神經有關的一種疾病預警信號,但大部分人眼皮跳都因為用眼過度睡眠不足引起。
她肯定屬於後者。
“蘭兒…你看到了嗎,那個長得像怪物似的小童…眼睛居然是藍色的,好可怕…”隔著一堵牆,一個澀生生的嗓子帶些懼意說道,隱約地從池淨背後的狗洞處傳出來。
池淨和玉瓶皆心中一凜,旋即迅速無聲地分別靠在洞的兩邊蹲下來,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
“梅兒你別說了——你沒看到他頭發還是黃色的手腳都血淋淋的…經過我的時候剛好張開眼睛看到我了!天呐我會不會被傳染…”回應的是那名叫蘭兒的,說話語無倫次且抖得厲害。
“四小姐以往都是撿些受傷的小貓小狗回來,怎地這次撿了個活人?”女童也就罷了,撿的還是男童。名喚梅兒的丫頭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語有嗔怪。
“四小姐心地太善良了,尤其最見不得受傷的人和小動物,也不管多髒都心疼地抱在懷裏,哪怕弄髒了衣裙也不在意。每天光喂食貓狗的糧食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大夫人那邊早就頗有微詞。這樣的性子以後容易吃虧。”蘭兒成功被梅兒轉開了話題。
“但這次這個藍眼怪物太恐怖了,反正被人打個半死扔在那麽僻靜的地方,死了也就死了吧,怎麽偏偏就那麽好命遇上四小姐。”
“先不說這些了,四小姐讓我打盆熱水過去,可我不敢進去呀…”梅兒扯著蘭兒的衣袖撒嬌:“蘭兒姐姐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好好好怕了你了,我陪你一起去,給你壯膽。”蘭兒最終耐不過她的軟磨細泡,答應下來。
兩個丫環邊打鬧嬉笑著漸漸遠去。
“玉瓶,你在這裏守著,我去去就來!”池淨略一思索,語畢一彎腰,竟毫不猶豫從那僅能容納一人爬過的狗洞裏鑽了進去!
玉瓶驚呼一聲,幾乎是同時,又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姑娘太衝動了,直接登門造訪把人接回去不就好了嗎?
如今隻得膽戰心驚地留在原地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