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在空中的樹根又濕又滑，壓根擱不住腳，好在細細地茅根挺多，攀枝錯節地糾纏在一起，織成一張網，手腳穿進網孔，便可以支撐起身體。

    山澗兩邊的懸壁上，到處都是這樣的網格。這也就是坦克跌落下來後，除了嚴中光，其他人受傷並不太重的原因。

    田小遠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見履帶卡在了石縫中，而石縫上方有兩平大小的凹角，似乎可以容納幾個人，他背著明澄沿著履帶爬了過去。明澄是身材高挑的女人，雖然不胖，但在這樣的地方爬行，還是讓田小遠感到有些恐慌，這稍微不慎，隨時都會掉下去，他一寸一寸地爬行著，像蝸牛似的探穩了路後，才伸手攀住。

    苟小手站在倉門上，小手掐住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根，哈哈笑道：“再見吧！我的戰友！”

    不要跑！有種我們單挑！”張黑子聽到苟小手的聲音，急忙大喊。

    苟小手兩隻手左右倒騰，竟然沿著那樹根攀爬上去，他一邊大笑一邊喝道：“單挑？哈哈，你跟這手雷單挑吧！”

    接著，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墜落而下。

    田小遠大吃一驚，心說這狗日的真的要趕盡殺絕啊！竟然把手雷丟下來！

    自己的秘密被人窺破，豈有不斬草除根的道理！

    他顧不得多想，瞬間從爬行的蝸牛變成了狩獵的雄獅，手腳並用，騰騰騰地竄向那凹角。

    轟！”

    手雷在身後爆炸了，田小遠感到一陣熱浪翻湧，身不由己地往前一衝，順著樹根猛地撞向石壁。

    哢、哢哢”

    支撐坦克的樹根被手雷一炸，發出細微的斷裂聲，接著這斷裂聲越來越大，直至坦克開始鬆動，並慢慢朝下滑落。

    張黑子在坦克內雖然感到了手雷爆炸後的衝擊波，卻並沒有受傷，他正暗自慶幸時，突然感到坦克又開始墜落，嚇的膽都破了，大聲喊道：“田、田……小遠！救命啊！你狗日的幹嘛呢？哎呀、哎呀！你、你還欠我的恩，啥時候報？哎呀、哎呀我的腰杆……”

    伴隨著他的哎呀聲，坦克越墜越快，哢哢砸斷了許多樹根，直墜向無盡的黑暗中。

    整個山澗，除了坦克墜落聲外，便是張黑子驚恐的哎呀聲。

    苟小手像敏捷的猴子，攀住樹根，看了一眼下墜的坦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接著又朝上攀爬。

    再說田小遠，一頭撞在石壁上，隻感到頭一陣劇痛，登時不醒人事。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迷迷瞪瞪地醒轉過來。

    周圍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線。頭疼欲裂，迷迷瞪瞪地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

    伸手摸索了一下，除了陰濕而有堅硬的石頭外，便是數不盡的茅根。還有，身上沉甸甸而又軟軟的一個重物。

    手臂反轉，伸到身後摸到一個柔軟的軀體。

    明澄——”田小遠心一震，陡然想起了自己一直背負著她的。攀爬的苟小手，墜落的坦克，以及燃燒著的巨蛇，一件一件像啟明星似的在腦海裏被撈起。背著明澄爬上凹角，然後將她從自己身上拉下，讓他與自己並排靠在石壁上。

    黑子！！黑子！！”田小遠突然想起了還在坦克中的張黑子，瘋了般地喊著。

    黑子、黑子——”回音陣陣，激蕩著山澗內的每一個樹根。田小遠急的要瘋了！他使勁揉著眼睛，拚命地尋找坦克的影子。嘴裏不停地叫喚著。

    無數個水滴滴答滴答地從上墜落，砸在無數根樹根上，想到張黑子不知所蹤，田小遠急的痛不欲生。他一把掏出鎏金鐲，大聲喊道：“秀兒，快點滾出來！去找張黑子！否則，老子把你丟下這鬼山澗。”

    他連喊兩聲，見秀兒不吭聲，氣的在石壁上連拍數次，繼續恐嚇道：“你若再不吱聲，我、我”

    田小遠琢磨了一下，摸了一把頭上的血，喝道：“我把血抹到這鐲子上，讓你煙消雲散，媽的！反正張黑子也找不到了！咱們一拍兩散！”

    不要！不要！”秀兒緊張地喊道，“你這人，真是壞死了，人家睡的正香，卻被你吵醒。”

    這都啥時候了，還睡個屁呀！”田小遠怒道：“快去找找張黑子！娘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秀兒從鎏金鐲中跳出，漂浮在半空中，捏著鼻子抱怨道：“你怎麽淨愛鑽陰暗的角落？我都被你害苦了！”

    少囉嗦，快點幫我找人！”田小遠心急如焚，急的大吼。

    秀兒被他猙獰的麵孔嚇住了，小聲嘟囔道：“我又不是你的仆人，憑啥聽你指揮？”

    雖然不情願，但她還是離開田小遠，緩緩朝下飄去！

    這當鬼也有好處，想飄哪兒，就飄哪兒，田小遠望著秀兒的消失在黑暗中，將鎏金鐲重新戴在身上，趕緊側頭查看明澄的狀況。

    他伸出手，摸了摸明澄的臉，餘溫尚存，心裏鬆了口氣，暗想，明澄昏厥這麽久，怎麽還沒醒轉？娘的！這地黑咕隆咚地，可真憋屈人！

    手電筒早已丟失，田小遠摸出手機，借著屏幕的亮光仔細看著明澄的臉，見上麵沾染了一些泥汙，伸手幫她擦掉，尋思道：這麽久都沒有醒，到底怎麽回事？罷罷罷，大不了老子再當一回流氓。

    他將手機小心地支在旁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捏著明澄的鼻子，要給她做人工呼吸，用張黑子的話講，嘴對嘴的那種！

    嘟著嘴剛要對上，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親欒月的時候，狀況跟現在何其相似，同樣是深夜，同樣的昏迷不醒。不過，那次惡作劇的想法多一些，而此時，嗯，當然是為了救人！

    田小遠的心砰砰直跳，臉上有點發燒，他有點痛恨自己，腦海裏為何會閃現出各種各有的齷齪畫麵！明明是為了救人嘛！怎麽感到自己確確鑿鑿地是在耍流氓？他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又看了看明澄鼓鼓囊囊的胸脯，心說即便是按壓心髒，不也是他媽的像跟耍流氓一樣嗎？娘的！這老外的急救措施，真他娘的色！讓我這純情的小男生都感到臉紅！還是中國的好，掐人中，按摩穴位。

    嗯，不過這掐人中到底行不行？也許還是嘴對嘴要直接一些！

    思來想去，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拯救昏迷中的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