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瀅傾聽著他不明不白的一句話，不禁大窘，一坐在火盆旁邊，烤著衣裳。

    可要將衣裳脫了烤幹？”顧晗煜語帶曖昧。

    不要！”一臉警惕的看著他，若有下次，她定然出手將他打成頭。

    窗外雨聲潺潺，窗內火光點點，印著她一張小臉紅彤彤的。

    顧晗煜從懷中掏出一物，深深的看了一眼，慢慢放在她麵前，玉佩輕晃著，穗子在火苗上當飛舞著。

    白瀅傾瞧見，一把接了過去，摸了摸，溫潤的感覺，“也不怕這火將穗子燒了。”心疼似的放進懷中。

    顧晗煜一臉認真，眸中有異樣的光芒在跳動，“那還得決絕，我以前，你不會要了。”

    那晚回去之後，他在院子裏站了一晚，什麽話都不說，任憑青竹青葉如何軟，他都聽不進去，幾乎有一瞬間，他就將玉佩扔了。

    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從來沒有過的傷痛，明明知道，她被李君心冤枉，他卻沒有證據替她證明，他貴為太子，卻考慮諸多，他隻想讓她忍忍，等這件事完了，再想辦法替她討回公道，沒想到，她那般決絕，也那般容不得別人誣賴她。

    當看見她用水潑李君心之際，他就已經明白了，他傷了她的心，她這是在用自己的辦法解決。

    當他看到她向自己跪下，卻也不是因為自己錯了，而是出於無奈的那一刻，他的心疼的不成樣子。

    她這般堅強的性子，到底是從何時開始有的。

    心頭一陣悸動，“傾兒，以後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了！”他定要護她周全，就像這次，借著蓮子粥的機會，讓李君心不得踏進東宮一步。

    雨一直下到晚上，這次比試的人多了各家小姐，故而，對於那些王公世子來說，少了些被雨阻住回家路的困擾，他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向自己所愛之獻殷勤。

    這雨，從某一程度上，也算作了媒。

    顧晗煜少不得要出去主持大局，安撫人心，待他回來之際，白瀅傾已然趴在窗子旁邊睡著了。

    慢慢的過去，剛要將她抱起來，睡著的人兒卻說起了夢話。

    不要……不要……”聲音急促且慌張，可想而知，她在夢中有多害怕。

    心頭一軟，這不隻是她第一次在她麵前做噩夢，許多次，他都撞見。

    他想將她叫醒，卻生生頓住了腳步。

    不要……啊……”一聲慘叫劃破天際，伴隨著一聲驚雷，窗台上的女子驟然驚醒，手卻抱著身子，一副瑟縮的樣子。

    這樣的她，和平日裏全然不同，全身上下圍繞了一種悲傷，似乎外麵稀稀落落的雨聲都在為她悲淒，而那股悲傷之中又帶了殺意，似乎下一刻，便執劍成為最殘忍的殺手。

    兩種情緒交織，讓她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眼角有些淚水，顧晗煜動了動嘴唇，壓住心中的心疼，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你平常，都是這樣連連做噩夢嗎？”

    白瀅傾方才看到她，瞬間收起全身的氣息，搖搖頭，那些夢離她越來越遠，她已經很少做了。

    隻不過，每做一次，便是錐心的疼痛。

    這一世，似乎有些變化，似乎又沒變化。

    白素蓉，她有心放過她，讓她自生自滅，安安分分的做好她的誠王妃，卻不曾想，她卻將主意打到她頭上了。

    請殺手，下，這般容不下她的存在。

    從此，她們勢不兩立。

    去床榻上睡吧，我守著你，別怕。”顧晗煜牽上她的手，隻覺得一片冰涼。

    白瀅傾點點頭，任由他牽著，躺在床榻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側著身子，“顧晗煜，你以前可有喜歡過別人？”

    沒有，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良久，才開口，“你呢？”

    白瀅傾一愣，她，前世之事，算嗎？若算，那該是怎樣子一種喜歡，毀滅自己，或者，將自己帶到地獄。

    堪堪搖搖頭，前世之事，她早就不想提起。

    顧晗煜卻沒有什麽表情，神色清明，倒多了幾分認真，修長的手指掠過她的眉眼，亟亟道：“安心睡吧！”

    顧晗煜，你會不會一直在我身邊，會不會……”話說一半，卻又停住了，笑著搖搖頭。

    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

    會什麽？”

    娶我啊？”白瀅傾岔開話題，她想問，他會不會有一日負她，欺她，瞞她，卻怎麽也問不出口，“你定不想利用我，若你實在不喜歡，大可直接告訴我！”

    她再經不起又一次的利用。

    她寧願，他殘忍的告訴她，以前的海誓山盟他都忘記了，也不願意到最後發現，他們之間隻不過欺騙。

    顧晗煜心中一陣疼痛，語氣沙啞，他如何舍得。

    從一開始，他便是真心的，又何來的欺騙。

    一直以來，她再他的眼中，都是堅強的，何曾像今日這般，盡顯小女兒姿態。

    不過慶幸的是，他們將來可以一同攜手，他等到了她的回首一顧，她會看到他的努力付出。

    屋子裏兩盞燭光搖曳，一場驚夢之後，她隻覺得神誌困頓，迷迷糊糊之間，便睡了下去。

    顧晗煜一直等她睡熟，又點了隻安神香，卻沒有出去，反而是挪了軟榻過來，在她旁邊並身側著，一雙眸子在黑暗中分外清晰。

    第二日，雨過天晴，天氣爽朗的讓人說不出的舒服，白瀅傾睜開眼睛，一眼看到床榻上蓮花帳，習慣性的抓了抓旁邊，空空如也，不禁莞爾。

    待直起身子，才看到旁邊軟榻上睡著的人，心中一動，他果然守了自己。

    躡手躡腳下榻，他已然醒了，將手一舉，放在頭下，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臉上盡是戲謔，“傾兒，我兩可是孤男寡女共處了一室。”語氣中不無曖昧。

    殿下！”

    呼喚聲傳來，是青竹的聲音。

    何事？”顧晗煜看了一眼方醒的白瀅傾，臉上還帶著一絲慵懶，麵色微紅，頭發些許淩亂，隻穿一件中衣的她顯得格外動人，下意識的，他不想讓別人看見她這個樣子。

    門外卻沒了聲音。

    想來是有重要之事，我回避一下。”說著便走進了屏風後麵。

    顧晗煜見她進去，才讓門外人進來。

    青竹抱了抱拳，見屋子裏隻有他一人，便知曉了個大概，白小姐定然回避了，“殿下，誠要一大早就回宮了，說誠王妃受了驚嚇，動了胎氣，臨走時，書信一封，說是給白小姐的。”

    手中一封信，儼然是顧晗真的字跡。

    顧晗煜接過去，看了一眼，放在旁邊，隨後青竹出去。

    白瀅傾神色不明的從屏風後麵出來，顧晗真給她寫信，不用看也知道裏麵寫了什麽內容。

    倒了杯茶，坐在一旁慢慢品著，若不是青住這麽一提醒，她幾乎都忘記了，白素蓉上次回府，說的是才懷孕半個月，算算日子，除去顧晗真出去賑災之事，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數，她孟那麽快懷孕？

    不禁聯想到五裏亭上的事，莫非，和那件事有關，早想起，就該有好好問問小月，她定然知道準確的日子。

    傾兒，你不看信上寫了什麽內容？”顧晗煜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樣子，不禁提醒。

    她隻是瞄了一眼，便視若無物。

    白瀅傾咽下口中的茶，起身拿起來，隨便掃了一眼，卻笑了出來，放在顧晗煜手上。

    假惺惺的說白素蓉隻不過一時間貪玩，並沒有惡意，改日定然道歉。

    是不是貪玩，當她是三歲小孩，她突然很想知道，若白素蓉肚子裏的孩子不是顧晗真的，他會是什麽表情。

    因著顧晗真的離開，斷後的工作自然交到了顧晗煜手中，要將那些公子帶回去倒簡單，隻不過，此番卻來了許多世家小姐，要將他們帶回去，可費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