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情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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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君心抱著杯子,搖搖頭,一語不發,她心裏亂極了,不知道怎樣告訴白瀅傾。

    到了晚間的時候,白瀅傾卻來了,一進門,便看到李君心坐在窗邊發呆,不禁調侃道:“怎麽了,她們折騰你了,這般有氣無力。”

    話音剛落,李君心便撲了過來,抱住白瀅傾。

    白瀅傾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似乎今日的李君心,有些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怪怪的。

    感覺到腰間不斷收緊的力量,白瀅傾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順著她的長發,仿佛在理淩亂的心事,“她們欺負你了?”

    李君心搖搖頭,燭光下,可以看到她眼中有盈盈的淚水泛著,仿佛一顆落進書水中的珠子,“瀅傾,對不起!”帶著濃濃的鼻音。

    白瀅傾一怔,將她推開,細細看著她,李君心一臉悲淒,仿佛發生了什麽重大事情一般,她顯然快要哭了,心一軟,反握住她的手,“好好的,怎麽說這些,她們是不是欺負你了?”

    李君心依舊搖頭,什麽都不說。

    良久,李君心斂了情緒,隻讓白瀅傾為她彈奏一曲。

    白瀅傾便讓人將琴帶了過來,輕挑慢撚,一隻悠然的曲子在她手下誕生。

    李君心看著她,伴著她的琴聲,說了許多話,從兩人第一次見麵,到後來,她因愛生恨,多次陷害她,之後的種種,一時間,整個屋子裏充滿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白瀅傾隻是靜靜地聽著,任由她發泄著情緒,方才,她說對不起的時候她隱隱猜出來她說的是之前的事,可她不知,她今日會何不觸景生情。

    其實,她早就不怪她了,或許從李家敗落那一刻開始吧,不知不覺,她竟成了她最好的朋友,亦成為如今她唯一可以吐露心事之人,說到底,她事實應該感謝她。

    她知道,李君心心中是喜歡顧晗煜的,卻甘願參過來,她完全可以同她們一起,陷害她,可是她沒有,她甚至盡力撮合他們,一直默默關心她,照顧她。

    她這樣的行為,是發自內心,亦是對過去所做一切的恕罪,也是為了她的父母。

    這樣的女子,她如何再怪她。

    瀅傾,邊境有了消息,用被北國占領的城池,和將來的和平,交換你!”

    琴音一頓,卻隻是一瞬,白瀅傾心中波濤洶湧,外表卻很安靜,仿佛無事人一般。

    李君心看著她的樣子,心疼的難受,相處這麽久,她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她外表越安靜,內心的觸動就越大,臉前一陣擔憂,“瀅傾,你找皇上談談,必然會有轉機的,皇上一定不想將你送出去的。”

    白瀅傾目光一窒,蔥白似的手微微顫抖,隻一下,便有“蹦”的急促聲入耳,琴弦竟然斷了,行雲流水般的琴聲在一瞬間歸於寂靜,似冰泉幽咽。

    那斷了的琴弦無聲的躺在琴聲上,一如逝去的東西,在也尋不會,即便尋回,也不會是原來的那一個。

    李君心錯愕的看著她,燭光下,琴身上綻放出一朵朵鮮豔欲滴的梅花,紅的刺目。

    那殷實的紅衝刺著她的五官,李君心忍不住道:“瀅傾,你手流血了!”

    白瀅傾卻充耳不聞,麵色清冷,一如清涼如水的夜色,“他同意用我作交換?”

    李君心一愣,忙搖搖頭,“皇上定讓不是這般想的,說不準是她們胡亂猜測的!”

    胡亂猜測?”白瀅傾重複著,臉上終於有了些反應,卻是說不出的悲慟,無風不起浪,若他沒有那個意思,後宮中的那些女人有怎麽會如此揣測。

    指點江山,恐怕金殿上,早就已經做了決定,她卻想傻子一樣,最後一個人知道。

    難怪今日她們會那般興師動眾,原來是來看她的笑話的,難怪李君心一臉難過,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這個時候,恐怕肯真正為了她擔憂的,除了萍兒,就是她了。

    若真的如此,那日的一跪算什麽,是迷惑自己的手段,還是利用自己,換去江山,換去籌碼的表像。

    她就真的不值得真心對待嗎?一個個,利用她,將她當成什麽。

    眼淚從眼角滑落,複而彈著,悠揚的琴聲變的高亢激昂,猶如千軍萬馬在廝殺。

    手指上的血一點點滴落在琴身,盛開一朵朵美麗的花。

    她不恨南宮裴,因為在她心中,他們的友情早就盡了,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更過分她也不在乎,可是,顧晗煜不一樣,他從來就不一樣。

    或許從他闖進白府後院那一刻就已經不一樣了,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撞進她心中的,她隻知道,她心中有他。

    從來就有他,無論他讓她如何傷心,如何失望,她心中還是有他!

    瀅傾,這樣下去你手會廢了的。”李君心急急忙忙將她手挪開。

    白瀅傾抬眼,裏麵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她將李君心的手挪開,雙手撫在琴身上,催動內力,一根根將琴震斷。

    琴代表情事,如今她斷了琴,是要斷情嗎?

    李君心中不安,她是不是不應該說的,可是不說,她怕到時候聖旨一下,瀅傾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她不忍心。

    空氣中有濃濃的餘音,萍兒同小桃子起來進來,待看到白瀅傾麵前的瑤琴全部斷了弦,心中一驚,萍兒連忙跑過去,“小姐這是怎麽了?”

    白小姐你的手!”小桃握住嘴,十個手指頭幾乎根根帶血。

    白瀅傾站起來,根本不顧手上的傷,躬下身子,將琴抱起來,無事人一般,徑直離開了屋子。

    絲毫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萍兒連忙跟了上去,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仿佛會發生什麽事情一般。

    回到屋子裏,白瀅傾不過隨手將琴丟下,仿佛丟掉一個不重要的東西。

    萍兒手忙腳亂的替她包紮著,期間白瀅傾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白瀅傾一直坐著,什麽話都不說,良久,窗外的風吹進來,吹亂了碟子裏蠟燭的火苗,她才有些反應。

    萍兒趕緊去關窗子,轉身的瞬間人卻不見了蹤影。

    小姐!”萍兒連忙跑出去,院子中空空蕩蕩的,哪裏有白瀅傾的影子。

    白瀅傾漫無目的的在宮中走著,不知不覺,竟到了東宮,靜靜地在外麵站了一會兒,一個翻身,徑直從牆上躍了過去。

    風將她頭上束著的發帶吹落,頭發傾斜而下,遮住她美麗的容顏,女子一路向前走,來到東宮寢殿前,站在樹下。

    她還記得,她當初每日進宮的無奈,她還記得,他整日捉弄自己的場景,那些事,仿佛才發生一樣,可是時間,卻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夏天的夜晚,風中亦帶著白天的熱氣,隻不過她感覺到的,卻是徹骨的寒冷。

    明明是夏天,她卻這般冷,慢慢蹲了下去,這棵樹下,埋著他親手釀的酒,他們約定,有朝一日會一起將它挖出來,如今看來,恐怕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背叛誓言的,從來就不是她,她隻不過一味被動著,被他利用,甚至受傷,就像現在,即便北國的條件同她有關,他卻連知會一聲都不肯,是怕她知道了不肯答應嗎?

    還是他記住了自己那句謊話,隻為她心中喜歡的人是南宮裴!

    她不信,他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不告訴她,是因為根本沒必要,因為自己在她手中,從來就隻是一枚棋子罷了。

    白瀅傾啊白瀅傾,你究竟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地步,這個時候,也應該醒了不是嗎?

    我聽說邊境要退兵了。”

    可不是嗎?隻要皇上將白家小姐交出去,北國就歸還城池,並且承諾同瑞國交好,不費一兵一卒,當然好了!”

    可我怎麽聽說白家小姐是皇上喜歡的女子!”

    喜歡又如何,女子哪裏又江山重要。”

    ……

    聲音漸漸遠去,路過的兩個巡邏的侍衛並沒有發現白瀅傾,她卻將他們的話聽了一分不差。

    人人都知道,她這個當事人,卻到了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