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萌生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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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晗煜犀利的目光冷冷掃過眾人,用冰到極點的語氣道:“朕認為,柳家公子提議甚好,眾大臣以為如何?”
明晃晃的龍袍透著光,顯得更加晃眼奪目,龍椅上的人渾身冰冷,臉色有暗沉,被光線一照,反而看不清楚神色,清淡冷絕的氣息無聲的散開。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手搭在龍椅上的龍頭上,一下一下搭著,一雙狹長的眸子眯著,他就這樣看著,就感到一股攝人的魄力。
一時間,金殿中靜悄悄的,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皇上,臣認為應當將白小姐交出去,以她一人之力,換瑞國百姓安寧,她該感到榮幸!”一個大臣不怕死的道。
話音一落,顧晗煜眸子沉了沉,裏麵隱忍而又壓抑的怒火隻差一瞬,就能將這金殿燒的一幹二淨。
那些大臣有了人引導,雖看到了顧晗煜幾乎要殺人的目光,卻還是紛紛附和,甚至將問題扯到顧晗煜身上,甚至說,若留下白瀅傾,恐怕會汙了他的名聲,讓天下人以為,當今皇上被女子迷惑,不顧國家大業。
啪”的一聲,顧晗煜將旁邊宮女端著的茶盞摔了個粉碎,慢慢起身,袍子垂在地上,像極了某人的心,“各位愛卿的意思,是朕昏庸無能了?”
話音一落,全場人都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隻不過送白瀅瀅出瑞國的初衷卻未變,甚至有人還讓太後出來一同審理。
人人都知道,太後自從先帝駕崩之後,便不管後宮之事,更別提朝廷中的事。
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人人都能猜到原因,是以,便主張讓太後一同過來主持,希望能夠改變皇帝的看法。
李全有些為難,站在顧晗煜身後不動,畢竟他的主子可是麵前這位,臣子權利再大,也使喚不動他。
顧晗煜斜著眼睛,睨了他們一眼,冷冷一笑,招了招手,讓李全去請人。
沒多久,太後便隨著人進來,眾人見到她進來,忙行了禮。
太後一步步上了金殿,對上顧晗煜微紅的眸子,歎了一聲,坐在側邊的位置。
眾大臣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亦表明了態度,當然,也傳達了顧晗煜的態度。
太後心中了然,也知道,眾大臣能將她請過來,兩方已經到了對峙的時刻,也知道她來要坐什麽。
柳大人自認為最懂太後的意思,況且這次太後回來,亦是他去接的,當場便跪了下去,“北國咄咄逼人,還請太後做決斷。”
太後點點頭,她如何不想用一個女子來換瑞國平安,可是那日顧晗煜在她宮中寧願死,我不放棄白瀅瀅的場麵一一浮現,他滿身的血,像怒放的寒梅一般,開在了她的心中,她知道,不能逼迫他,亦不能將白瀅瀅送出去,否則,她這癡心的兒子恐怕傾盡瑞國之禮力也會將人帶回來。
與其到時候弄的人盡皆知,被天下人詬病的,還不如從一開始,便隨著他的心願罷了。
如今,當皇帝的是他,能夠指揮三軍的亦是他,正了正神色,“哀家老了,隻能出出意見,做不了主,還是皇上拿意見吧!”
眾大臣一愣,太後明顯不想參與此時,可若太後能夠在皇上麵前進言,效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太後眯著眼聽著,一雙手反複的搓著手中的衣服,緩慢,又不失節奏,“各位愛卿說的不無道理,不過哀家以為,此計縱然好,卻也不是長久之法!”
太後娘娘!”柳大人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後,當初去靜安寺的時候,太後的態度可是堅決而又霸道,完全不喜歡白瀅瀅傾,如今雖沒有明說,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太後並不傾向於他們。
柳大人心中有自己的目的,他想國家安順,解決北國之事是當下唯一的症結,他又想柳家成為當初的白家,最快而顯而有效的途徑自然是讓自己女兒盡快當上皇後。
這宮中最厲害的對手自然是白瀅傾,若她離開皇宮,遠去北國,那麽皇帝的心,自然會在自己女兒身上,白家的輝煌的未來,定然不會遠,故而一聽到太後如此說,最激動的莫過於他了。
隻不過偏偏他的兒子同他的看到截然相反,一個保白瀅傾,一個要送她出去,這樣的反差之下,他的一顆私心反而被很好的隱藏起來,眾人隻會以為,柳大人一心一意為了國家著想,哪裏想到其他的,更別提柳媚了。
當下便跪了下去,正聲道:“皇上,太後,白小姐不可留在瑞國,如今,將她送出去,是最好的辦法,還請皇上盡快拿主意,以免誤了國家,遭受禍端!”
顧晗煜眯了眯眼睛,臉上的表情不怒不喜,“柳愛卿的意思,白小姐會給瑞國帶來災難?”
北國既然為了白小姐這般犧牲,他們發動這場戰爭的目光不言而喻,或許北國是為了白小姐,若不交人,北國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柳大人依舊說到,完全忽略了顧晗煜眼低的怒意,“太後,您勸勸皇上吧!”說著跪了下去。
太後看了顧晗煜一樣眼,歎了一聲,她若能管,自然不會如此情況,隻是她卻不能幹涉,她不怕自己兒子恨她一輩子,她怕的是,自己永遠失去了兒子。
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此時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兒子。
浣溪院中,白瀅傾將萍兒打發了出去,自己一人獨自坐在桌子麵前。
鋪著深顏色的流蘇桌布上,整齊的擺著宣紙,筆墨,以為一方硯台。
她已經坐了許久,亦沉默了許久,瑞國,如今爹娘已然回鄉,她在京城中也沒了牽掛,唯一的希望,在那天斷送的幹幹淨淨,甚至,一片寂寞死灰。
往後的日子裏,那裏將是一片沉寂,再不會有歡聲笑語,再不會有姹紫嫣紅,甚至沒有一點陽光,她將它鎖住,仿佛鎖住了自己的心事。
窗子邊的珠簾輕輕的擺動,即便它不願意,卻也抵不住風的吹動,而她又何嚐不是呢。
過著不想要的日子,一味在這深宮中,她是真的不喜歡,不喜歡一個牆上還有高樓,高樓上麵還有小樓,無休無止,她便立在如同深淵的牆下,抬頭,看不到她日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也堅持了許久,她覺得她的心被束縛了許久,急於掙紮出來,此時更跳動的厲害,仿佛在迎接一個新生一般。
白瀅傾收手中有一塊玉佩,上麵的花紋熟悉到她可以將之繡出來,閉著眼睛都不會錯,而背麵,刻著某個人的名字,這塊玉佩,也該塵歸塵,土歸土了。
修長且白皙的手慢慢滑過,仿佛滑過某人如玉的臉龐,良久,將玉佩鄭重地放在桌子上,仿佛放下滿腔的心事。
女子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慢慢的提起手中筆,筆下飛快,不知道再寫什麽。
待寫滿滿滿一頁,折疊起來,仔細放好,才擺到一邊。
床榻上有一個小小的包袱,裏麵有些碎銀子,不多,亦有些衣裳,亦不多,除了她身上這件女子衣裙,大部分都是男子的裝束。
包袱旁邊放了一炳劍,這炳劍,跟了自己那麽長的時間,往後的日子,亦要一直跟著她。
對,她要走!
這是她想了一夜的結果,上一世,她全心全意為一個人,最後卻獻上自己的性命,這一世,她不願意在重蹈覆轍,為別人犧牲自己的事亦不會再坐。
自私也好,什麽都好,她都不會任人擺布,更別提為了止戰而去北國。
雖然知道南宮裴不會虧待她,可那又如何,她不想要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強加在她身上。
小姐,用飯了,您在裏邊嗎?”萍兒端著飯菜輕敲著門。
白瀅瀅一愣,連忙將信和玉佩一起收起來,放入懷中,又將包袱塞進被子下麵,看不出來了才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