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白瀅傾爽快的答應，一雙眸子中有些瀲灩光彩，像暗香浮動的夜晚中，月華俯照大地一般。

    李長風愣了一下，接下來，勒了韁繩，朝著路邊一處草叢茂盛之地，馬淺淺的噴了幾口氣，噴在草地上，鮮豔的草隨著微風，隨著馬兒的吐氣，慢慢的搖擺著，風過之處，幽香浮動。

    白瀅傾站了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李長風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待喂馬，朝著顧晗煜所在的方向而去。

    皇上！”李長風單膝跪地，兩隻手並攏著。

    顧晗煜立在一棵樹下，身姿綽約，慢慢轉過身來，示意讓他起身，目光一片淡然，“去而複返，說吧！”

    被他看出心思，李長風笑了笑，看著顧晗煜方才看著的東西，卻什麽也看不到，隻不過一棵樹的樹幹而已，這棵樹似乎有些年齡了，斑斑駁駁，仿佛人老了後，幹枯的雙手，溝壑縱橫。

    隻不過同人不同的是，縱然樹幹溝壑縱橫，在人的麵前，呈現的都是一種昂揚向上的態度，永遠生機勃勃，曆經滄桑而不變。

    李長風突然覺得有一種安心感，而這安心感是對麵之人給足的，仿佛他在的地方，永遠會灑滿陽光，似三分的春風中的柳枝，毛絨絨的感覺，剪簾而來！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對於白瀅傾同他說的事，他心裏沒有把握，皇上很明顯對白瀅傾有不一樣的感覺，可是這感覺，誰也說不準是好是壞，故而，對於所求之事，他心中隻有三分把握。

    待說了之後，顧晗煜卻沒有立馬給出答案，臉上亦沒有錯愕的表情，隻不過一雙眸子卻沉了下來，仿佛之前還是豔陽高照，沒多久就烏雲密布，讓人猝不及防。

    若要帶兵，也該是跟著你多年的少宇！”

    李長風笑了笑，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他何嚐不知道，不過如今不是情況特殊，“皇上，少青的能力在少宇之上，臣不願意讓他的才華磨滅！”

    隻不過，顧晗煜沒有答應他的請求，隻說少青經驗不足，讓他在李長風身邊曆練一番，過了這場戰爭也不遲。

    李長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說曆練，哪裏比上戰場更能曆練人的，而這正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皇上卻不肯，心裏定是有顧忌的。

    若要說這顧忌，無非也是就是她的種種行為的反常，若換成他，他也做不到。

    一個月的路程很快結束，在這期間，各種困難，一一被他們克服，化解，這一路，雖艱辛，卻也是成長。

    白瀅傾覺得自己這兩個月的收獲比之前那些歲月都大，不是因為看見路有餓瓢，也不是看見了死亡，而是她懂得了戰爭的意義，戰是為了不戰，為了這個信念，許多人可以付出一生。

    一陣風般的瑞國戰士呼嘯著，來到了天水城，遠遠的，便可以看見城牆上插著的赤色旗子，上頭一個偌大的“瑞”字在迎風招展，撩撥人的心。

    仿佛一片羽毛一般，慢慢，慢慢的飄揚下來，落在人的心中，讓人有一瞬間的觸動。

    白瀅傾看著被風翻卷著的旗子，突然覺得身體內一股血液在沸騰，呼嘯，好似要衝破禁錮，破體而出一半。

    天水城城向北一直走便是樂浪，此時的樂浪，已經成為南宮家的天下，而兩城之間，全都是北國駐兵，浩浩蕩蕩，完全擋住了去路。

    之前先行大軍周將軍的五萬人馬，也被堵在城外麵，根本進不去，正因為這樣，城中之人為他們打通了路，給他們創造了機會。

    大軍一路浩浩蕩蕩的進了城，城門大開，兩邊迎風招展的旗子仿佛注了血一般，紅的耀眼。

    顧晗煜依舊一身銀白色戰袍，身後紅色的披風隨著風恣意的揚在身後，一鼓一鼓的，仿佛充滿了無限的生機一樣。

    他本就生的眉目如畫，如此一來，更添了平時沒有的疏狂氣質，整個人精神抖擻，胸中似有無限的情緒一般。

    白瀅傾遠遠的跟在後麵，目光在他和天水城之間互換。

    因著戰爭，兩邊的路上已經看不到人，進了城，整個主街空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平日裏的熱鬧氣派，若沒有這十萬大軍占據整個街道，恐怕這裏便一番死寂。

    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顧晗煜剛入城，隨後的大軍還在城門外，前方便有一群人跪在地上，兩邊皆站著手持長槍之人，不過他們此時，亦是跪著的，泱泱一地，讓人不禁感慨。

    顧晗煜抬了抬手，麵色中帶著肅然，沉聲道:“平身！”

    謝皇上！”迎接的人以青竹為首，其他人緊跟其後。

    白瀅傾看著他們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各城池的駐城將士，他們臉上除了樂之外，很多的是激動。

    白瀅傾能看出來，從地麵上散發而出的熱死，蒸騰著人身體中的激昂情緒，一下一下，正在努力壓製。

    三軍踏破了天水城主街原有的寧靜，勁風呼嘯著，偶有出來的百姓，看了一眼，卻也躲了進去，好似想這裏遠遠的一般。

    顧晗煜看了一會兒，眼睛卻眯了起來，“你們清街了？”即便有戰爭，也不應該要萬籟俱寂，寂寞無聲，更何況這個時候。

    顧晗煜倒不是想讓百姓迎接他，對他的到來歌功頌德什麽，反而覺得，他們打這天下，也是為了百姓，若他一來，就要傾清街的話，未免也太不過人情了，更何況，他們是君，而她們，是瑞國的衣食父母。

    青葉一抬眼，看見顧晗煜，便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皇上，那些百姓害怕戰爭，之前幾個城池接二連三的丟了，這街上一直這般冷清！”

    況且，不斷有人想偷偷溜出去意圖逃跑。

    顧晗煜眸子眯的更加厲害，連白瀅傾都有些發愣，皇帝禦駕親征，該怎麽說，這些百姓也該普天同慶，卻還是這幅樣子，從另一個方麵，也可以看的出來，他們手中的敗仗有多少。

    揚了揚手，示意先進去，卻在進去的一刻，城門內兩邊的士兵後麵突然出現了許多百姓，起初還隻是探著頭，後來膽子大了，敢直接站在士兵後麵。

    他們雖不認得皇帝，卻呢知道皇帝的標誌，顧晗煜衣袍的裝飾，自然用的是皇帝的標誌，可是那些百姓未必看的懂，不過他的馬上掛著的，卻是一副繡著龍紋的搭子，在加上他的氣勢，百姓們哪有不認識的，紛紛跪了下去。

    整齊有力的聲音，穿越人海，在天空中響起來，飄到顧晗煜耳朵中，也飄到白瀅傾耳中。

    這是她看的第一個這般震懾人心的場麵，每個百姓心中，都希望這場戰爭能贏。

    這是他們期待的，亦是顧晗煜期盼的。

    百姓們，今日我在這裏立誓言，天水城在朕在，天水城亡朕亡！”鏗鏘有力的承諾，帶著飽滿的情緒，散在人群中。

    少有皇帝這般立誓言，白瀅傾心中一動，天水城在他在，天水城亡他亡，她亦希望戰爭能夠結束，隻不過，她更希望的，是他相安無事。

    這一聲，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珍貴，仿佛萬千雪浪奔湧而來，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憑空落下一個繩子，救人一命罷。

    顧晗煜目光淩厲，如上古的凶獸一般，大地已覺醒，戰魂已激昂，隻待乘風破浪，同北國一覺高下。

    皇上萬歲，皇上萬歲！”周圍的士兵目光堅定，原本在邊境駐守的士兵情緒更是高張漲，皇帝禦駕親征，本就就是極鼓舞人心的一件事，如今，又立下這樣的誓言，無異讓他們安定。

    翻騰的聲音，席卷著隻無數的激昂情緒而來，每個人似乎化身成一頭情緒高漲的狼，個個醞釀著心中的無限情緒，隻待目標出現，便一擊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