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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晗煜眼中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在閃動，朦朧中，白瀅傾並你在看清楚，她隻看見他抬起修長的手，在半空中停下，最後無力的收回去，轉而將食指和拇指並攏成環成一個圈，放進嘴裏，清脆的一聲響，一匹通體雪白的馬而便跑來了。

    是他的馬，她似乎許久沒有見過了，如今見到，卻多了一份熟悉感。

    顧晗煜翻身上馬，身後的袍子在吹著，一鼓一鼓的，仿佛翻飛的蝶翼，伸出雙手，朝著白瀅傾伸過去，笑容燦爛，像葡萄美酒就流入琉璃杯裏麵的情景，“帶你去一個地方，上來！”

    雪的光芒在他身後，為他渡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仿佛萬杖流光，明媚了白瀅傾的雙眸。

    她就這樣站著，思緒飄飛，曾經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這樣的場景，他帶著她，策馬揚鞭，做快意恩仇的一對？

    夢醒來，除了枕邊的沁人的濕意，剩下的，就隻有慘淡的燭光，仿佛一直是那般昏暗的樣子，照不進她的心扉，亦照路亮她的前路。

    恍然間，她卻明白了，她需要的光芒，根本就不是夢裏麵的那一束，因為夢會醒，醒來之後，隻有滿心的落寞和孤寂，亦不是床榻邊一直點燃的光亮，那光亮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她需要的光亮，是這個男子帶來的，曾經有絢爛，當初就有多暗淡，如今，這光芒在一次點燃，她卻害怕了，並不是承受它給足的光芒，而是怕，又是一場夢，夢醒後，身邊隻有孤獨的被子深深的寒意。

    在這場感情的較量中，她從來不是勝利者，亦不是主控者，就像當初，他對其他一個女子小小的動作，就能將她心裏麵好不容易燃起來光芒瞬間澆滅。

    她害怕這樣的溫柔，亦害怕，自己會沉淪下去，經曆這麽多，她才發現，自己想要的，不過一個良人，一生，隻守著自己一個人，沒有三宮六院，沒有後宮佳麗三千，亦沒有對誰的意亂情迷。

    她的心很小，僅能裝的下一人，或許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在愛上別人了，可是，她就願意這樣孤獨一生，也再也不想忍受那樣的時刻。

    她真的不大方，不能看著他對別人好，不能看著屬於自己的別人被別人惦記著，不能分享。

    眼眶有些紅潤，別過臉，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尋一匹。”說著便離開了。

    轉身的背影，帶著男子落寞的神色，再次出來之紀，白瀅傾身下已經騎了一匹黑色的馬。

    這是……”

    長風大哥送我的，本來要給少宇，他死活不收，如此，便一直由我養著！”白瀅傾如實道，並沒有隱瞞。

    果然應景，顧晗煜自嘲般的笑了笑，一種從空前而來的失落，慢慢的席卷全身，令他一頭一窒，煩亂的很。

    長風，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才有臨終之前那麽一番話嗎？

    兩人疾馳而奔，白瀅傾並不知道顧晗煜要帶她去哪，卻也沒問，待開到地方，卻讓她一愣，長風大哥的墓前。

    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仿佛要看出他的用意來，這麽久了，她是第一次來，卻還是同顧晗煜一起，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往事曆曆在目，李長風為了救她而起，如今，她隻為了他報仇，慢慢的過去，幾乎潸然淚下，“長風大哥，冬天來了，你曾說過，陳倉的冬季是最美的，千裏冰峰，萬裏飄雪，如今，我到了陳倉，少宇也成長不少，若你還在，我們三人又可能像當初一樣，把酒言歡。”

    再多的話語，他都聽不到了，說到底，還是安慰了自己，她是真的愧疚，不僅不能回報他的深情，還欠了一條命。

    顧晗煜站在她身後，目光複雜，從來不近女色的長風，會喜歡生女子，為了她克服自己多年的心結，為了她付出自己的性命。

    他感激他，在那樣的時刻保全了她周全，心中卻有點不是滋味，作為朋友，李長風絕對算的上一個好兄弟，可以兩肋插刀，可是從白瀅傾的角度，他不會讓步，也不能讓步。

    如此傾兒心中有如此大的愧疚，或者比他想象中的要深，這一點，讓心中覺得，仿佛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下子被人奪去了，這樣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處在患得患失當中。

    他說過，傾的欠下的，無論是什麽，命也好，情也好，都讓他來還，他不希望她背負這麽多，亦不希望，在她心中，永遠有一處地方，是自己不能夠抵達的。

    上前兩步，撩開袍子，袍子在風中飛舞，，仿佛某人堅定決心一般。

    白瀅傾聽到一聲悶響，便看見顧晗煜竟跪了下去，臉色一變，他是皇上，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何能夠跪臣子，急忙拉著他的胳膊，“你這是做什麽，長風大哥受不起你的禮！”

    受不起我的，可受的起你的！”語氣清淡，卻自有威嚴。

    白瀅傾一愣，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細細一想，恍然間明白什麽，心裏有什麽已經破碎的東西正在一點點窟窿，他這是要幫她還的意思嗎？

    她欠他的，顧晗煜如何能幫，“你起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你是我的夫人，丈夫替自己妻子還，有什麽不對？”語氣沙啞，透著蘊怒，她的那句話，將他生生推開，這樣的感覺，讓他跟不爽。

    顧晗煜！”白瀅傾站起來，眼眶紅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她不想買李長風墓前說這些，這樣會加重她心裏麵的負罪感，那麽她永遠也還不清了，背負的感覺有多沉重，她很清楚。

    李長風對她的心意，她很清除，她不能回報，隻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以來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昨夜我們就已經是了！”顧晗煜固執的道，從袖子裏麵抓出一餅刀，刀光冷冽，慢慢的吻上了他的手腕，一時間，溫潤且灼亮的血湧成一小從，順著刀劃出來的痕跡，一滴滴落下來。

    白瀅傾看著他之際，便已經是這個樣子，他麵前的雪地上，已經綻放出一朵朵的紅梅。

    心中一顫，連忙撲過去，握住他的手腕，想要為他止血，卻被他推開了，“白瀅傾，我不想你欠別人的，更何況是情債，你欠的，我來替地還，李長風的仇，我來替你報！”

    你瘋了，顧晗煜！”眼淚瑟瑟然而下，她真的害怕了，手腕上的傷口並不淺，不過這麽一會兒，地上就紅了一片，她害怕這樣的紅色，害怕從他身體中流出來的紅色。

    她欠的，怎麽可以讓他還！

    感動，震驚，迷茫，恐懼……各種情緒襲擊而來，讓她的雙手顫抖著，他是傻了不成。

    傾兒！”顧晗煜壓下她的手，將她抱進懷中，嘴唇有些蒼白，卻絲毫不減他那如玉的容顏。

    他想要的，不過一個完整的她而已，他要她整個人，整顆心都是她的，她背負的，她欠下的，都由他承擔，這是他必須做的。

    顧晗煜，你怎麽樣了？”白瀅傾不敢動，生怕一動，會觸碰到他的傷口，會讓他流血更多，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顧晗煜在她心裏麵的分量有多重，重到她可以用她一切去換。

    以血祭奠，傾兒，你放手好嗎，他的仇，他的情，都由我來還？”近乎卑微的祈求，帶著蒼涼和無奈，穿透時間，穿透風月，縈繞在他們周圍。

    白瀅傾點點頭，她答應，她都答應，淚水一滴滴在他肩頭綻放，她知道，他在逼她，在逼她做決定，他以血祭奠，是想給自己一個警告，他從來就知道，她的軟肋是什麽，從來都知道，用什麽辦法會讓自己答應。

    心中又感動，又是生氣，兩種情緒交織著，竟讓她不知道要如何辦了。

    待從他懷中出來，顧晗煜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了，血液凝固在傷口周圍，像雪地深處，牆角的紅色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