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田曉雨驚詫地說道：“不是抑鬱症嗎？怎麽送精神病院了還？！”

    “那個，我也不知道呐，前段時間不診斷是精神分裂嘛！”

    聽了這話，此時的田曉雨，大腦有點短路、情緒有些崩潰，小川瘋了嗎？！瞎扯淡！明明是抑鬱症！

    “那，那送去哪個精神病院了啊？”田曉雨又問道。

    “市裏，叫啥麽，小川他爸也沒說清楚，我也沒好再問，畢竟這事兒，趕誰家誰都不願意多說。”

    市裏？那應該是本市吧？那市裏有幾家精神病院？田川會在學校旁邊這一所嗎？

    田曉雨思忖著，便叮囑爸爸道：“爸，你回頭遇到田川爸爸再旁敲側擊問問看呢！”

    “熊孩子！你管這麽多做啥？人家都不願多說，你這還掂過來倒過去地問！好好學你的習去！考不上看不揍你！”田曉雨爸爸發飆了。

    “好好好，不問不問。”田曉雨忙答應道，來到這裏之前，爸爸已成了個走路都不那麽穩、對孩子說話也有些小心翼翼的老頭兒了，此刻再聽到老爸的發飆，田曉雨心裏有說不出的開心，好希望時光慢些走，於是又叮囑道：“那你和媽在家好好的，別累著了，我自己能掙錢供生活費的。”

    “你有個熊錢當生活費！”田曉雨爸爸又飆了起來，“別去打工，回頭再給你卡裏打點！”

    田曉雨撇了撇嘴，心裏卻暖暖的，但又不想再讓老爸飆下去了，於是又問道：“對了，奶奶怎麽樣麽？”

    “你奶奶，還是那樣，認不清人，不過有時還會念叨你，讓你好好學習。”

    田曉雨聽到這，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奶奶是個命苦的人，一九四二年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時逃荒來到的本市安家落戶，在四世同堂子孫滿堂承歡膝下的時候卻得了病，說起來，田曉雨還是奶奶最喜歡的孫女，都認不清人了還不忘囑咐自己好好學習，唉！

    田曉雨蹭了蹭鼻子、抹了抹眼淚，說道：“嗯，我過段時間就回家。”

    掛了電話，田曉雨蹲在路邊發起了呆。時間已經不早，火車票代售點也快關門了，可是此時的田曉雨卻遲疑了，現在，到底要不要買票去找朱樾？

    田曉雨太想念朱樾了，太想念了！他的笑臉，像自帶光環，能一直照到她的心底；他的大手，穿過她的頭發，能讓她頭皮酥麻；他的聲音，渾厚有力，能讓她的情緒安穩下來；他的體溫，雖然比她的低一些，卻總能讓她的身體更加燥熱……

    但是，但是，現在，離田川自殺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僅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而且，此時，不管是在地理位置還是在見麵可能性上，可能都是田曉雨離田川最近的時候了，畢竟，少了兩家大人的幹預，他們交流起來會更方便一些……

    蹲在路旁的田曉雨姿勢又變成了坐著，眉頭緊鎖地咬著大拇指頭。時間一點點流逝，斜陽也已經落下，暗夜無聲地籠罩大地，有時候，什麽都不做，就已經是給出了答案。

    田曉雨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轉身往班車停靠點走回去。

    朱樾是很重要，但是她知道，不管她去與不去，早一時或晚一時，朱樾都在那裏，等著與她邂逅。

    然而田川不會。田川會循著他自己的路，騎上他鍾愛的自行車，一直到累了便停下來，在路旁的那道河岸，如赤裸裸地生於人世一樣，再從那裏赤裸裸地離開。

    雖然這是田川自己所選擇的路，但是，也許是他太孤獨，也許有了自己的鼓舞，他會對自己的選擇有所遲疑，對這人世還有所留戀。能做一點是一點，盡人事，聽天命吧！

    想到這裏，田曉雨停下了腳步，仰了仰頭，輕輕閉上眼，幾顆眼淚從眼角落下來，她忙用手擦去，嗬，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多愁善感起來了，不就是晚幾天相見麽，沒關係的，沒關係，她心裏這樣安慰自己道。

    不多時，便走到了班車停靠點那裏，此時停靠點等車的人非常多，排隊排成個長龍，田曉雨一愣，心說怎麽這麽多人，見了有些女生手裏拿的加油標誌牌，心裏了然，原來是給籃球隊加油的同學要回西校區了。於是她低頭順著長長的隊伍想走到隊尾去，半路上被一隻手抓住，猛地抬頭發現是已經排在隊裏的方煜。

    “想什麽呢，快來排隊。”方煜拉著田曉雨的手怪道。

    田曉雨有點愣，十來秒鍾後見方煜還不鬆開自己的手，便用勁兒往回縮，又看看後麵排隊的學生們，一邊覺得自己插隊不好意思，一邊又掙不脫方煜覺得挺難為情。然而後麵的學生們見前麵這倆的狀態，估計是這對兒小情侶可能是鬧了矛盾，都善意地樂嗬著往後挪了挪，方煜見狀也朝他們點頭示意感謝。

    欲擒故縱，欲縱故擒，於是田曉雨暫時放棄了掙紮，乖乖地插進隊裏。

    “手涼，”方煜輕聲說著，拉著田曉雨的手放進外套兜裏，稍用力地握了握，又說道：“有汗。”

    當然有汗，此時的田曉雨已經不知所措到手心冒汗了。過了一會兒，趁方煜的手握得沒那麽緊，田曉雨把手抽了出來，插進自己兜裏。

    方煜看了看田曉雨，沒再說什麽。

    “嗨！阿雨！”

    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田曉雨抬頭循著聲音看過去，是大寶。

    此時天色已暗，昏暗的路燈並照不出大寶的臉色，但仍能看出她滿臉的嬌羞來。此時，她的意中人，吳凡，站在她身後，微笑看著田曉雨。

    “阿雨，”大寶又走得近了些拉著田曉雨的手，“你們怎麽也來了？上午我喊你，你都不來呢！”大寶嗔怪道。

    “我們來買東西來著，”田曉雨晃了晃大寶的手說道，“你們也要回去了？怎麽樣，精彩嗎？”說著用力捏了捏大寶的手。

    這一語雙關的，讓本來就又些嬌羞的大寶愣了一下，懂了田曉雨的話中話後又羞澀得低下頭來，喃喃輕語道：“壞呢你……”

    田曉雨望著眼前的大寶，好似徐誌摩筆下那朵不勝涼風的水蓮花。女人的美，真是各色各樣，嬌似弱柳扶風，羞時粉麵含春，哭似梨花帶雨，笑時百媚叢生，嘖嘖，女人啊，真是美得一點道理都不講。

    “哦，對了，忘了給你介紹了，這是吳凡……”大寶像是突然想起了這檔子事兒，跟田曉雨和方煜說道。

    田曉雨嘻嘻笑了兩聲跟大寶說道：“曉得了！”然後再抬眼看看大寶身後的吳凡，在夜色的襯托下，俊美硬朗，比照片上更加有型，邊看邊跟吳凡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田曉雨，大寶的閨蜜。”

    “你好！早聽她說起你，久仰！”吳凡微笑著說，又跟田曉雨身後的方煜也打了聲招呼。

    大寶看了看長長的隊伍，拍著田曉雨的手說道：“欸阿雨，我們去後麵排隊了，回見！”

    “嗯去吧去吧！”田曉雨催到，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再不去等著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到西校區了，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早一時，還不如晚一時呢！想到這裏，田曉雨不禁低頭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