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件事讓小孩子去辦比大人要隱蔽的多，難怪這麽久沒有找到這件事指向劉姨娘的證據，想必也是劉姨娘多次想下手未果之後，劉姨娘的娘家那邊想出來的主意了。“那這件事，你跟蓮歌小姐說了嗎？”

    還沒有，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個小丫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她自己還有的鬥，采荇歌，花花鵝，還有劉氏，哪一個都有可能隨時對她動手，現在告訴她這件事，有風險。”

    蕭青陽點頭，采蓮歌還不到及笄的年紀，便以嫡女之身遭遇這麽多的陰私事，再知道這樣一樁仇恨，很容易喪失理智，畢竟這個和單純的猜測不同，已經有了人證。

    利用了人家半天，準備就這麽走了？”蕭青陽開起弟弟的玩笑。

    蕭長暮搖搖細長的手指糾正哥哥，“不不不，我們是相互利用，小丫頭自己心知肚明。”

    知道你利用她，還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她怎麽知道你沒有惡意，難道不會想想你是否比她那庶母更加危險？”蕭青陽好像有點知道自家弟弟為什麽對人家一個小女孩感興趣了。

    因為我一看就是個忠厚的好人啊。”蕭長暮笑的麵無愧色。

    不過，在離開之前，蕭長暮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見了來了采府這麽長時間見麵不多的采府正房夫人梁夫人。

    梁夫人對於九殿下的到來很詫異，根本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深居簡出，會讓九殿下注意到。

    長暮見過采夫人。”蕭長暮規規矩矩行了一個晚輩見長輩的禮，讓梁夫人受寵若驚，“梁岐大人曾做過晚輩三年的老師，是晚輩敬重的鴻儒。”

    還有人記得兄長……梁夫人眼圈瞬間紅了起來，雖然兄長的變故讓她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但是在她的心目中，梁岐永遠是那個溫和睿智的兄長，她內心中對梁岐一點抱怨也不曾有過，有的隻是無盡的擔心，在邊疆……兄長不知道過的可還好。

    夫人放心，晚輩曾讓手下去遠邊探望過老師近況，老師是個豁達的人，在那邊也過得很好，依然還是那個敢於為民請命的老師，身子骨也還好。”蕭長暮似是知曉梁夫人在想什麽一樣。

    梁夫人這才點點頭，雖然采淩逸之前也來過家書說見過梁岐一麵，舅舅一切都好，但是梁夫人心中總是還會有不安的，現在，連君上最為寵愛的九殿下都如此惦念兄長，那兄長的日子總會好過很多的，梁夫人又放下心來一些。

    晚輩這次前來，是來跟采夫人告別的，晚輩將要回宮了。”

    梁夫人點點頭，隻不過對於這位王爺專程來跟自己道別有些沒想到罷了。

    敢問夫人，對……采大人，可還有念想？”

    梁夫人一愣，然後緩緩搖搖頭，“沒什麽念想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經過這麽久，采九承的為人什麽樣梁夫人已經清楚明了，當初有過的佳話到如今在她看來已經是十足的笑話，“我現在，有蓮兒和逸兒，已經知足了。”

    可夫人就準備一直這樣閉門免禍下去嗎？”蕭長暮想起那個失落的小丫頭，“也許夫人真的爭取什麽，會讓大小姐和大少爺好過一些。”

    梁夫人搖搖頭，“有什麽意義？老爺的心思本來就已經不會留在我身上了，而劉氏那邊……也許我不爭，蓮兒才會安全一些，雖說王爺現在幫了蓮兒站在了蓮兒這邊，我雖不知道王爺為何會站這個立場，但是王爺能保證一輩子都這麽護著蓮兒嗎？蓮兒雖然一時占了上風，但是更多是借了王爺的勢，我和蓮兒現在，都還沒有與劉氏正麵為敵的本錢。”

    談了有兩炷香的時間，蕭長暮實在是有些沒辦法了這次，也許是不理解梁夫人與采九承之間的感情，不管怎麽說，梁夫人都依然認為現在這樣還不錯，說不通，蕭長暮隻有告辭了。

    就如大家預料的那樣，九王爺蕭長暮終於在過年之前一天告辭離開了，靖瀾國的大臣們都聽說，這位行事一向隨心所欲的小王爺甚至連和采家家主打個招呼都沒有，等到采大人下了早朝去拜會王爺，這才發現流風院早已經人去樓空。

    九王爺就這麽不告而別了……理解了這個情況的采九承已經不知道應該開心還是應該生氣了，這段日子已經被這位陰晴不定的主折磨的沒有力氣了。

    當然，蕭長暮並沒有把所有的人都帶走，至少蓮歌知道，暮三還在。

    在離開的前一天傍晚，暮色四合，蕭長暮又一次出現在了蓮歌麵前，這一次，王爺是來告別的，也是來給蓮歌送年禮的。

    正如在百鮮居中蕭長暮對蕭青陽說的那樣，蓮歌本人是懂得兩個人都在相互利用這個事實的，她不像采荇歌還采薇歌那樣，還有餘力想著給誰下絆子或者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得皇子青眼得九皇子的寵愛，她隻能期望先活下來，保護母親一起活下來……

    本王要走了，但是本王會把暮三留下，你有什麽事可以找暮三，怎麽樣小丫頭，感激不感激？準備怎麽謝謝本王？”

    蓮歌把頭轉向一邊，“還不是你有未完的事情要調查，可能不是那麽重要不需要你親自盯著了，打著為了我的幌子，一旦暮三的蹤跡被察覺，你的真實目的不被暴漏而已。”才沒有自以為是的以為整個帝京少女們夢中良婿會這麽輕而易舉看上自己。

    蕭長暮的笑意在蓮歌看不到的地方十分少見的直達眼底，“不錯，來繼續猜猜我還要做什麽。”

    王爺一來采府就向我示好，讓府中眾人不敢再不拿我當一回事的同時，也成就了父親、劉姨娘和兩個姐姐與我之間更加不可跨越的隔閡，我再也不能與他們站在同一條線上。能讓王爺來府中後宅，那麽一定是後宅的事，我不是王爺的目標，而且王爺的目標是我的對手，那隻能是劉姨娘那邊。”

    丫頭想的這麽透徹活的還有什麽意思？難道被沒有任何缺陷的本王喜歡的感覺不好？”不對啊，分明以前有見到自己的女子都無一例外想往自己身邊湊過來的。

    比自欺欺人好，活的有意思的前提是，活下去。”劉姨娘身後的依仗，自己那個沒有緣分見到的小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麻痹自己活在幻想之中。

    蕭長暮終於沒有忍住在蓮歌反抗的眼神中，再次揉亂了手感很好的頭發，“本王好像還真有點不想離開了。”

    蓮歌瞪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這人接近調戲的話。

    不過，你有一點沒說對，本王並不單純隻是利用你，也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在這場亂局中輸掉。”說罷，將一張紙放在麵前的小桌子上，飄然而去。

    蓮歌愣了，半晌回過神，拿起桌上的東西打開來看。

    是繁花樓的地契房契。

    繁花樓，帝京最大也是最好的成衣店，沒想到背後真正的主人是蕭長暮。

    而現在，繁花樓屬於自己了？蓮歌突然覺得不太真實，拿著那幾張紙在燭光下晃了晃，一張小紙條飄然落下。

    撿起來，展開，蜿蜒在紙上的字跡一如那個人，妖邪，魅惑，也讓人沉醉。“錢能解決大部分問題”。這是這次離開前，蕭長暮留給采蓮歌的最後一次指點。

    蓮歌拿著這幾張紙，陷入沉思。這不僅僅是一個禮物，還是一個方向，那個看似什麽都不上心，隻追隨於自己內心放縱的王爺是告訴自己：內宅的事情，不應該將眼光隻放在內宅。

    這一晚，蓮歌心情有些複雜，想到那位就要離開了，突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不得不承認，困境中這一點點起色基本上都來自於九王爺的幫助，現在你離開了，我還能像以前那樣，不怕出錯，肆意作為嗎？

    這麽短的時間，竟然有一些習慣了……

    一夜未眠，和衣坐在桌麵，不是不想看看那個人離開的背影，隻是現在的自己，好像並沒有什麽資格亂想，唯有好好的，強大起來，才能不辜負那人或許真的寄托給自己的一點希望。

    天將明的時候，蓮歌推開房門，暮三說，“王爺已經回宮了。”

    蓮歌點點頭，什麽都沒有說。

    這人對自己的好，從來都不是沒有目的，這一點蓮歌清楚的很，但是利用與真的對自己好之間，那一點點界線好像到最後已經不是那麽清晰了，蓮歌是發自內心想要感謝這位妖孽的王爺，在自己迷茫之間，給自己的一切幫助與希望。

    九王爺離開采府回宮，采荇歌和劉氏都是既失落又高興，沒有了被王爺看中，一朝升天的機會，但是王爺來了之後好像表現出來了對采蓮歌明顯的偏愛，所以這樣的話，走了倒好了，免得自己這邊要做什麽的時候還要礙於王爺的威懾，束手束腳。

    因為采九承是個非常好麵子的人，所以劉氏在采薇歌的勸說下，不會在過年這個關口給蓮歌找不痛快，不過蕭長暮回宮之後，就沒有之前自在了，據說東洲國使臣和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