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之後，蓮歌照例是不想吃東西，感到無比的疲憊，甚至比上一次見到采淩雲的時候還累。

    清醒過來之後，蓮歌很想睡覺，但是意識之中，她感覺好像有什麽不對，“采菱，我覺得我好像哪裏出問題了，而且是一般大夫可能解決不掉的問題。”

    采馨和采菱還有暮雨晚月姐妹看著強撐著的蓮歌，暮雨思索了片刻，走上前去，“小姐是說，自己身體好像並不是上次女醫說的那麽簡單？”

    蓮歌虛弱點頭，“對，好像就是從上巳節開始的……”說罷，蓮歌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暮三和暮七早已經講這件事報給了蕭長暮，蕭長暮驀然站起，皺眉道，“你們是說，采薇歌今天去找小丫頭，然後沒說幾句小丫頭就像上次見到采淩雲之後一樣暈過去了？之後起來感覺渾身乏力？一直想要睡覺？”

    暮三和暮七稱是。

    蕭長暮滿心疑惑，但是也知道此事拖不得，“暮九跟我走，另外暮十二以後你先專門貼身保護采大小姐，暮三撤回來，”三十二衛裏麵，暮十二是個女子，蕭長暮盡管還不知道蓮歌那裏出了什麽問題，但是也多少猜出來了，應該與上巳節那次遇襲有關係。

    上巳節那次之所以暮三和暮七沒有完成好保護蓮歌的任務，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男女有別，一些蓮歌要做的事情他們兩個男子誰跟著都不太合適，暮十二應該好很好。

    蕭長暮帶著暮九先見了蕭青玨，“謫仙哥，接你的小荷一用。”

    蕭青玨的手下有一個叫小荷的醫者，因為蕭青玨對其有恩，所以一直跟在蕭青玨身邊，甚至可以說與三十二衛裏專精醫術的暮九不相上下，而且，小荷一直遊曆靖瀾和周圍國度的山川，算得上是見多識廣，這次叫上小荷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小荷知道蕭長暮帶了暮九來之後，早就跑出來嘰嘰喳喳纏著暮九討論最近他想不通的問題，稚子心性一直未改，卻是大家都公認的天才。聽聞蕭長暮這麽說，小荷好奇，“九殿下，發生了什麽事？”

    這又是暮九又是小荷的，蕭青玨也開始覺得應該是事關重大，否則不至於叫兩位可以稱得上是神醫的人一起出手。

    蕭長暮將知道的事情簡單的說了說，蕭青玨明白了過來，“你是說采小姐遇到的問題很棘手？如若是一般的醫者診斷不出來，那按照你說的，極有可能就是刻意被人傷害的。”

    蕭青玨沒有理由不放小荷跟著蕭長暮去，畢竟采蓮歌對於蕭長暮好像很重要。而且，就在方才，蕭青玨一眼就看到了蕭長暮腰間墜著的那塊白狐玉佩，就是自己先前在上元之夜見到，想要答對聯拿來送他的，沒想到蓮歌小姐跟自己是一樣的意思，蕭長暮這樣隨身帶著，顯然也是對這禮物十分珍惜。

    且不說蕭青玨怎麽想，蕭長暮帶著暮九和小荷沒有走采府的正門，而是走了一個離著青蓮院最近的偏門，幾個人閃轉騰挪之間就到了青蓮院內，沒有驚動任何人。

    見到他到來之後，原本沒有主意幹著急的采菱她們像是一瞬間有了主心骨，紛紛閃到一邊，按照暮九和小荷說的，準備診斷的時候的應用之物。

    還未診斷，之一看蓮歌的臉色，暮九就皺眉，“大小姐臉色看上去像是氣血被消耗了太多……”

    采馨在一邊道，“自從小姐受傷之後，膳食我們都很注意在補，原本補的麵色好看了許多，誰知道今天薇小姐一來，還沒說幾句，小姐的臉色又和剛受傷的時候差不多了。”采馨著急道，她們在蓮歌這次暈倒之後，也是很懷疑的。

    暮九和小荷也沒有多等，兩個人分別給蓮歌診了脈，然後互相看了一眼。

    到底什麽了？直說。”蕭長暮突然感覺到心有些下沉。

    回主子，大小姐正如之前的醫者所說，身體確實沒有一般的問題。”

    什麽意思？”

    可能是，中了蠱毒一類的東西。”小荷也皺眉道，“我現在不能判斷是什麽蠱，但是我猜測是一種可以吸人心血的蠱，所以采小姐才會身體變得這麽虛弱。”

    暮九也點點頭，他和小荷一樣的猜測。

    蕭長暮站在窗前，開始琢磨怎麽辦，他不忍心看那個正睡著的小丫頭，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身上帶著傷痕，卻有著不甘不服，想要改變命運的執拗。

    在經曆了一些事情，她慢慢想開了之後，蕭長暮眼中的蓮歌，雖然年紀小，卻機靈聰明的很，時常，蕭長暮會逗一逗蓮歌，滿足自己惡趣味，也提醒自己和她，她還是個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承受了那麽多，祖母不過多插手後宅之事，父親心裏壓根把她當做負擔累贅和噩夢，姨娘在娘家的支持下，打壓苛待她，最疼她的兄長被她父親扔去了軍營，就連離她最近的親人，她的母親，也因為畏懼什麽而步步避讓，讓她獨自麵對如狼似虎的算計。

    若不是遇到了自己，若不是這丫頭識破了一次又一次的陰謀，那現在她會過著怎樣的日子？是被劉氏下了藥弄得好好地嫡女之身永遠不得許配好人家，還是被采薇歌謀害被迫嫁給哪個草包劉金玉？

    蕭長暮突然更加理解宮宴的時候，她見到自己那一瞬間，哭出來的感覺。她在所有丫鬟和外人跟前強作堅強的樣子，內心的疲憊外人根本想象不來，可，可貴的是，那份堅定，那份對以後日子的如同向往陽光青草蝴蝶一樣的心，雖搖搖晃晃，卻始終不曾。

    這個姑娘是堅強勇敢且聰慧的，或許這就是蕭長暮一次一次出手相助，對她另眼看待的原因。

    窗外，春日的陽光正在青蓮院外的花花草草上跳動，那座石橋，已經不再是之前來的時候那種積雪覆蓋的樣子，橋下，河水開化了，流水潺潺……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充滿了生機，和此刻躺在的蓮歌臉色蒼白的樣子一點都不相襯。

    的蓮歌揉揉眼睛，雖然睡醒之後，還想接著繼續睡，但是理智卻提醒她不能輕易睡過去，而且，這屋內……好像多了不少人。

    發現蓮歌行了之後，采菱紅著眼睛最先發現了，“小姐你醒了？”聲音都帶著哭腔。

    蕭長暮回頭，見蓮歌的眼神還帶著睡意，走了兩步，坐在了她的床前。

    蓮歌這好像是見蕭長暮罕見的沒有在笑著，於是，虛弱笑笑，“你來了？”這人這個樣子，蓮歌至少知道了，自己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很棘手的吧？

    蕭長暮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蓮歌噗嗤笑了，“你別這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好像沒救了一樣。”

    閉嘴！”蕭長暮低吼道。“現在這樣子一點都不符合本王的眼緣，難看死了，幾個月沒看著你，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幅蠢兮兮的樣子。”

    是啊，沒你在身邊我慘死了。”說著說著，蓮歌就又哭了起來。心中就覺得眼前這人果然是個妖孽，每次都會把自己弄哭，分明在母親麵前都沒有哭過，可堅強了。

    蕭長暮嫌棄道，“上次的雲綃手帕還沒還給本王，這次又誑本王一個走。”說著，蕭長暮將袖中的帕子掏出來給蓮歌擦擦淚，他身上淺淡的熏香氣味飄過來，蓮歌覺得無比的安心。

    不還了，是我的了。”蓮歌一邊哭一邊委屈，自己現在這樣子，第一個知道的過來看自己的不是母親，不是祖母，更不可能是父親，隻有這個人，會在自己脆弱的時候，一睜眼就能看到他，或許人在虛弱的時候更容易被感動，所以對著蕭長暮哭了第二次了。

    蕭長暮也被蓮歌難得不像小大人的模樣逗樂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小丫頭這樣耍賴直白的樣子，還真是很難見到，“還知道害怕？”

    蓮歌抽噎，“知道啊，我還這麽小，我還不知道是誰在害我，我還沒有讓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我還沒昨完很多我想做的事情，我怎麽能就這麽有氣無力的躺在！”

    從小跟著蓮歌一起長大的采菱和采馨已經開始抽泣起來，小姐真的不適合這麽虛弱的樣子，以前就算是被罰，她也是反抗跋扈的生龍活虎，跟著蕭長暮來的暮九小荷和暮十二也有點明白這個姑娘為什麽在王爺這裏這麽特別了。

    在一邊看著的暮雨和晚月也被蓮歌感染，這樣堅強積極的性子，也的確值得身邊的人真心對待。

    你現在的狀況，的確不太簡單。”蕭長暮道。

    隨後，小荷和暮九站在旁邊報了名姓，開始道出了他們的推測，最後說道，“雖然有些棘手，但是蠱毒這東西最難的地方就在於不知道是什麽蠱，若是知道了，那麽興許不會太難。”

    蓮歌點點頭，看向蕭長暮，“你還會幫我的吧？”

    蕭長暮被氣笑，“已經在幫你了，而且本王不喜歡半途而廢。”

    蓮歌笑的釋然，“那就好了啊，我不會有事，可以放心的睡了，等我醒了，等我好了，一定找暗算我的人好好算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