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赫然就是引起了一場風波的花照宮雲貴妃的心腹阿華，現在再見，那人沒有了在花照宮的時候為難自己的時候那種囂張的樣子，也沒有了在宴會上的時候，跪在大殿裏伏身請罪，謹小慎微的樣子，而是從裏到外，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阿華衝著蓮歌施禮，然後笑了，“小的見過大小姐，謝謝大小姐的關心。”阿華其實從小就被寧家暗中派來在蕭長暮身邊做事，隻因為蕭長暮那時候經曆了一些事情，阿華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說，否則也不會這樣得雲貴妃的信任與器重，成為寵妃的心腹。

    見蓮歌一時不知道從何問起，阿華索性也就直說了，“小的知道大小姐心中，必然有許多疑問，當初殿下找上小的幫忙的時候，就是讓小的到時候為難大小姐，在花照宮演那出戲。”

    嗯，這個我想明白了，你請坐，不用站著。”蓮歌讓阿華坐下，“謝謝你幫我解了這個圍，作業在大殿上，我見你身上傷口不少，現在……還好嗎？要不要我讓人幫你尋些藥物？”

    阿華搖搖頭，“不必了，謝謝大小姐，大小姐不必擔心，昨日那些傷痕不是真的，或者可以說，昨日在大殿上的阿華都不是真的。殿下為小的考慮的很周全，之前小的就已經出宮了。”

    蓮歌有些詫異，“不是你？那是……殿下安排了其他人嗎？”

    阿華點點頭，“是殿下安排了身手很好的暗衛，因為害怕蕭長天會突然出手傷人死無對證，也怕這其中花照宮的人或者雲貴妃的眼線會突然對小的下手，所以安排了人確保小的安全。”

    那在大殿上死掉的那個……”蓮歌恍然驚醒，“不對，那照這麽說，大殿上的那個人，也沒有死，所以，事先安排好了，是假死藥之類的東西嗎？”這幾日沒見蕭長暮，這些東西蓮歌根本也無從得知，現在見到了阿華，好歹蕭長暮是與他商量的。

    恩，大小姐放心，服用假死藥的那個人，被扔到了宮外城北的亂葬崗之後，已經蘇醒過來，殿下也早已經派人接應，當晚就已經用別人替換了屍體，現在已經平安回到了殿下丨身邊。”

    蓮歌這才明白蕭長暮這一連串的謀劃，到最後，自己這邊真的可以算是毫發無傷，頂多就是雲貴妃身邊少了九殿下的一個眼線而已，而雲貴妃那邊，皇後之位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了，損失了一個皇子，損失了太醫院的勢力……

    時至今日，蓮歌才明白，那妖孽為何總說自己差勁，修煉還不到家，的確與九殿下想比，自己那些手段很多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確還差的遠，哪裏像是現在這位這樣一石多鳥。蓮歌歎了口氣，“那阿華？你以後要去哪裏？有何打算？”

    阿華苦笑道，“是啊，以後阿華能去哪裏，想必如果我活著出現，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雲貴妃他們發覺，殿上那個阿華也沒有說謊，阿華的確是孑然一人，已經沒有親人在世，所以阿華鬥膽問一句，大小姐可以收留阿華嗎？”阿華期待的看著蓮歌。

    蓮歌驚訝，“可是在我身邊，豈不是更加容易被發現？”蓮歌雖然知道阿華這樣問，一定是經過了蕭長暮的同意，可是她現在在宮中，在雲貴妃眼皮子底下蹦躂，豈不是更加危險了？更何況，阿華的身份是一個公公，除了皇宮，別人家哪裏敢用……

    阿華像是看懂了蓮歌心中所想，笑著道，“請大小姐給我一些時間。”

    說罷，阿華拍了拍手，屋內進來了人，阿華讓夥計打來了一盆清水，蓮歌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看著阿華將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紙包打開，將裏麵的粉末灑在了那一盆水中，在蓮歌的麵前，阿華就這樣淨麵，好在這個過程時間並不長，片刻之後，阿華拿手帕擦幹淨臉上的水。

    蓮歌驚訝睜大眼睛，“你……你一直在宮中，就是這樣易容的？”這也太過毛線且膽大了，這樣艱難的任務，這阿華竟然能一直做得這樣好，也難怪深得雲貴妃的信賴和倚重了。

    阿華答道，“是，而且小的公公的身份也是假的，也是九殿下手下的神醫給小的開了一些藥，可以掩飾一些表現，讓小的能這麽久在宮中不會露出破綻，不過，這也不是多難的事情，畢竟在宮中的時候，誰也不會想到自己身邊有個假公公不是？”

    阿華的話，蓮歌半天才徹底接受了，“九殿下手下真實能人輩出。”蓮歌讚賞道，“既然在我這裏沒有危險，我當然歡迎做事周密幹練的人來。”

    阿華一笑，“謝謝主子誇讚，擎宵見過主子。”說罷，阿華衝著蓮歌行了一個大禮。

    沒有怎麽猶豫，蓮歌就接受了阿華的新身份，想必這就是阿華的本名了，“起來吧，也好，擎宵，那就勞你這些日子幫我照看涼薄茶館與繁花閣的生意了，我暫且不能帶你入宮，但是將你放在青蓮院，又有些大材小用了，你我剛成為主仆，我還不了解你擅長做些什麽，不如就在這兩處先幫幫忙，等我從宮中回家之後，再作計較。”

    擎宵領命。”這件事，其實並不是一件壞事，對於擎宵來說，不用在那深宮之中伺候那個高傲的貴妃了，不用在人家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挨打了，而是可以用自己真實的名字，真實的容貌，活在這世間，到了此時此刻，擎宵也難掩內心的欣喜。

    蓮歌正要走出涼薄茶館的時候，突然在推開門之後，暮雨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在蓮歌耳邊說了幾句話，蓮歌睜大眼睛驚訝看向暮雨，“不是吧？我爹竟然……那女人現在在何處？”

    擎宵見蓮歌有事情要吩咐，就要告退，蓮歌卻擺擺手，“你留下吧，以後這些事情，也許需要你去做，暮雨姐姐畢竟是個女子，一直往外跑，也不是長久之計。”

    有了蓮歌的吩咐，擎宵也就點點頭，與暮雨一起，站在了兩個的身邊，暮雨回答道，“她喬裝改扮出了老爺給她置辦的小院，想來見一見大小姐，沒有大小姐的吩咐，她不敢貿然行動。”

    好，讓她進來吧，我宮中此番遭難，據說少不了我那好姨娘的煽動，如此，那就送她一份大禮好了，免得我不在府中，我姨娘寂寞啊。”蓮歌一邊說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有了蓮歌的吩咐，那女子很快就來到了這間雅間，隻見她完全沒有了在采九承麵前的風情萬種，而是顯得有些焦急，等到得了蓮歌的吩咐，她趕忙進得屋來，對蓮歌行禮，“紙鳶叩拜大小姐，大小姐萬福。”雖然出身紅塵，卻也稱得上是進退得宜了。

    免禮吧，既然已經身懷有孕，就坐下來與我言說吧。”沒錯，暮雨帶給蓮歌的消息，就是她之前為了給顧氏掩護，給她爹找的那幾個女人裏麵，竟然有一個懷孕了，就是這個紙鳶。

    紙鳶對蓮歌道了謝，也就坐在了蓮歌的身邊，“奴婢時刻感念大小姐將奴婢帶出那煙花之地的恩德，但是現在，紙鳶懷有老爺的骨肉，不知要如何做，還請大小姐指條明路。”

    那我首先要問問紙鳶姑娘，你想走什麽樣子的路，這個孩子想要，還是不想要，是想要過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但是卻有可能獨守空房的日子，還是想要過隱姓埋名，自己辛勞的日子，不用有所顧忌，我既然找人將你帶了出來，自然會將你安置周全？”

    紙鳶苦笑著搖搖頭，“大小姐，我想進采府，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還求大小姐成全。”在那種地方待了那麽久，紙鳶又怎麽不明白蓮歌在問什麽，又怎會不明白兩條路意味著什麽呢。

    蓮歌像是對這個答案了然於心，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你若是想進得府來，我自然是開心的，至少有了一個我自己的人，不過，紙鳶姑娘肯定不是因為愛上我爹了吧？”

    紙鳶搖搖頭，“紙鳶淪落風塵已久，早已不清楚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隻是，紙鳶出身貧寒，大小姐恐怕早已經知道了，紙鳶體會過窮苦帶來的無助，已經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了。”

    蓮歌歎了口氣，“我雖不能對你的經曆感同身受，但是若是這真是你的選擇，我會幫你，不過，你要等待一個時機，現下我爹心中對顧姨娘恐怕有些愧疚，不會在她剛生完孩子這個節骨眼抬你進入府中，不過，以采府後宅的情況，你在外一段時日，也不是壞事。”

    紙鳶明白，謝大小姐體諒，若是大小姐日後在後宅有什麽紙鳶能做到的事情，紙鳶一定全力以赴。”紙鳶此前生怕蓮歌會不同意她進入采府，並且將兩人的謀劃告知采九承，如今一顆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裏，對蓮歌千恩萬謝。

    蓮歌擺手，“不必太過客氣，我晚些時候會去告訴顧姨娘，我不在的時候，讓她多多照料你，確保你肚子裏的孩子平安降生，隻不過嘛，我的確有需要你幫我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