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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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鳶心事重重從涼薄茶館走了出來,還在思索蓮歌說的話,到底要不要與大小姐合作呢?

    我要你進了采府的門之後,不必拘束,想怎麽樣怎麽樣,最好把整個後宅攪的不得安寧,我會繼續教給你辦法,讓你留住我爹的喜歡,不管你怎麽鬧都在後宅穩如磐石。”她記得,那個年歲不大的大小姐那樣對她說道,目光堅定,神色漠然。

    紙鳶的心中百轉千回,想了很多,她當然知道大戶人家不是那麽好進的,結盟更是必不可少,那劉氏的事跡她都聽說過,根本不是什麽好想與的,這段日子與大小姐合作,兩個人雖然是彼此相互利用的關係,但是紙鳶閱人無數,當然可以看得出來蓮歌本質純良。

    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樣一個在她眼中還是半大孩子的大小姐,是那種毒婦的對手嗎?所以,盡管知道蓮歌與劉氏的區別,但是為了自己的將來,紙鳶還是陷入了猶豫之中。

    紙鳶沒有走出去多遠,就見一個女子追了出來走到了她身邊,紙鳶轉頭,見那人赫然就是方才站在蓮歌身邊的侍女,暮雨趕上紙鳶道,“姑娘,我們小姐說,以後你進采府的時機,可以與顧姨娘商量,我們小姐問的問題,也不必著急回答,小姐說給姑娘考慮時間。”

    紙鳶看著幹練的暮雨,呆愣住了,說給考慮的時間,去沒有說多久,紙鳶聽得出這位大小姐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自己與她合作與否都無所謂,反正大小姐猜得到即便是不與她結盟,也不會倒向劉氏那邊與劉氏合作,想到這裏,紙鳶突然對這位大小姐多了一些信心。

    這位,絕對不想表麵上看上去那麽無害無辜,是啊,自己能夠搭上采九承,那麽多人能夠分了采九承的心,可以窺見,采大小姐是很有手腕的。紙鳶再一次沉默了。

    主子,不怕那女人不聽話?”擎宵在暮雨走了之後,問道。離開了雲貴妃的身邊,擎宵恢複了本性,同樣也恢複了在蕭長暮身邊的時候可以給主子出主意的習慣。

    蓮歌就像蕭長暮一樣,很喜歡這樣,所以也很幹脆搖搖頭,“她不會,她所做的一切,即便有些追求富貴,可也是因為經曆的緣故,小時候因為窮被爹媽賣進了那種地方,但是哥哥查過了,這個姑娘還有良知的,而且,她應該能想到很多東西。”

    我們也走吧,擎宵,涼薄這邊你估計都見過了掌櫃了,正好我也要去繁花閣一趟,我領你去見見王叔叔,以後有什麽事情也好方便行事。”說罷,蓮歌邁步走出了涼薄茶館,擎宵緊跟在後麵,內心再一次覺得,九殿下為這位做的謀劃,她的確是值得的。

    蓮歌帶著擎宵與後來追上來的暮雨從涼薄茶館出來,一路向著繁花閣走去,入宮這些天,好像過了許久,在府中的時候一向喜歡時不時往外跑的蓮歌想出來逛逛許久了,所以這一次,也想散散步,也就沒有雇什麽馬車,而是溜達著向著繁花閣方向挪動。

    走了一段路,蓮歌突然發現前麵圍著一夥人,將這邊本來不怎麽寬敞的道路堵死了,蓮歌皺眉,走上前去,卻發現怎麽也擠不過去,所以隻能看看這是為什麽發生了這種情況。

    卻發現人群的中間,此刻跪著一個人,那人凜然跪在地上,前麵用木炭在石板路上寫著自己的經曆,大致意思是,小時候家裏窮,被父母賣到了帝京一戶大戶人家打雜,生活一直很艱苦,每天晝夜不停做活計,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被賣期限已經到了,可那家主人卻克扣工錢,讓他隻身一人出了門丨戶,一點銀兩盤纏都沒有,衣服都隻有身上這一件。

    所以,他想要求求帝京的百姓們行行好,給他一些盤纏,讓他能夠回到家鄉去。當然,後麵那些若有機會一定重謝之類的話也是必不可少的,以便引起百姓們的好感與善念。

    蓮歌衝著那人看了一眼,然後仔細瞧了瞧,然後對身後的暮雨和擎宵說道,“我們走。”

    誰知,跪著的那人見她們擠進了圈子裏麵,沒多麽一會兒竟然要走,看蓮歌穿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更何況身後跟著的兩個下人也是打扮和氣質都不俗,這麽大一條魚要是走了,那真是非常遺憾,要是能讓這大小姐出點血,也不枉自己大熱天跪半天。

    想罷,那人突然撲上去,就想要抱住蓮歌的腳,擎宵反應迅速,一個閃身就擋到了蓮歌的身前,那人見沒能拽住蓮歌,趕忙急急說道,“這位小姐,求你幫幫在下,看小姐衣著華貴,想必也不缺這點銀錢,您看帝京的百姓都幫小的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可能就是您買一個帕子的錢,就能幫在下回家鄉了,在下一定感激不盡。”

    周遭百姓一聽,看向蓮歌,蓮歌今日穿的還是從繁花閣那邊拿來的衣服,必然是款式料子都非常好,有去繁花閣看過的百姓自然也看的出來,能穿的出來繁花閣最新的成衣,不僅僅家中要有錢,應該還要有一定的地位,否則絕不可能拿到。

    百姓們竊竊私語,有些膽子大的,直接說著,“這位小姐就幫幫這個小兄弟吧,都不容易,在外做事,這背井離鄉的,您看小兄弟臉上手上的傷,這可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啊。”好多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們都喜歡行善積德,所以這位企圖用這個說辭說服蓮歌。

    蓮歌沒有看到的角落裏,一個身形有些消瘦的黑衣書生,看著這邊,因為看向蓮歌的人此刻比較多,所以一時之間,那道目光並沒有被蓮歌發覺,隻覺得現在要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這位兄台,原本有些事情我不願意,有些話我不願意說,你確定,你還要拽著我的手下不放嗎?”蓮歌低下頭,沒有理會旁邊百姓迫切讓她出錢的意思,對著那人說道。

    那人心中一凜,眼神一個躲閃,拽著擎宵的手就不那麽穩了,擎宵趁機將衣物從那人的手中拽了出來,確定這人心中動搖了,不會再有什麽不軌舉動了,就像之前一樣站到了蓮歌身後。

    那人還沒說話,周遭的百姓有的開始說了,“有什麽好說的,這些有錢人啊,就是摳門又冷血,一點都體會不到百姓的不容易,也體會不到下人的不容易。”不少人開始搖搖頭。

    蓮歌卻不急不惱,“你呢,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或者,我們可以走了?”蓮歌還是沒有揭穿這個人的意思,或許他也有苦衷,不得已這樣,不幹自己的事,並不想要搭理這些閑事,那些百姓覺得自己行善了,或許還會高興幾天呢,為何要突然出手打破這幻想呢?

    說啊!說啊!”周遭百姓正在催促他,那人已經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索性也就硬著頭皮,“是,請大小姐不吝惜,施舍在下幾個錢。”還是那句話。

    好,我問你,你在哪個大戶人家的府上,每天做的是什麽活計,做了多久,又是什麽時候被人趕出府中的?就先問這幾個吧,來回答我。”蓮歌也不著急走了,索性停下來問道。

    那人低下頭,片刻之後說道,“小人在哪個府上做活計,恐怕不能告訴大小姐,畢竟小人無權無勢,傳出去之後怕被報複,至於做什麽,就是最底下的活計,每天挑水砍柴之類,小人是三天前被那戶人家趕出來,趕出來的時候身上真的分文無有,靠著街邊包子鋪饅頭鋪子的掌櫃們的好心接濟,索性沒有餓死……”

    周遭的百姓聽罷,越發覺得這個人十分可憐,又有幾個百姓想要掏錢給他。

    蓮歌笑笑,“你說不敢說是哪戶人家的人,怕被人報複,那你把經曆寫在這裏,就不怕那大戶人家看到了報複你了?而且既然那麽害怕,為何三天了還在帝京,不離開這裏呢?”

    那人還在沉吟,蓮歌繼續說道,“這幾日帝京的天氣怎樣,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將近十天驕陽似火,沒有雨水,可以說是非常熱,你既然被趕出來三天了,為何身上的衣物看上去除了被撕破了一點,一點塵土和汗水都沒有?難道你這三天都坐在茶館酒樓?不對啊,你可是說了,你身無分文,靠著街道兩邊的好心掌櫃接濟啊。”

    如果說,這些你都能說得通,你方才告訴我,你做的是最底下的活計,劈柴挑水,看著你寫的,你做這些已經至少十年了,那我想問問,劈柴挑水十年,手上好像除了抹的髒了一點,卻一點繭子都沒有,這是怎麽做到的?”

    蓮歌又轉向周圍看著的百姓,“眾位相親們肯定也有不少人經常做這些,我請問諸位,你們的手能做到眼前這位可憐人這樣,細長滑丨膩,一點繭子都沒有嗎?”

    眾人突然覺得醍醐灌頂一般,更有性子急的直接拿了旁邊茶水攤子的溫茶水過來,將那人手拽過來就澆了過去一陣揉丨搓,沒用多大的力氣,那被抹上的灰塵就盡數被清洗幹淨。

    展現在大家眼前的,正是一雙細膩的手,說做了十幾年粗活,誰都不相信。

    角落裏,烏夜看著蓮歌成竹在胸的模樣,眼神中閃動著毒舌盯上獵物一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