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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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曜正要反駁,突然,隔壁的小間裏傳來空靈的古琴聲,奏的正是一曲《鳳求凰》。
那琴聲悠遠,猶如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又如空穀曠遠,長天當歌;又如大漠孤煙直,滄海碧月圓。
楚曜正覺詫異,不知當今還有誰能有如此高絕的琴藝。
屈門寒卻抿唇微笑,閉上眼美美的欣賞起來。
時間,仿佛在這亙古曠遠的琴聲中,緩慢悠長的流淌著。那麽靜,那麽遠。
靈魂似乎是站在了浩瀚的宇宙當中,顯得自身是多麽的渺小,自己心中的我執是多麽的卑微。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自己也應當以自我為芻狗。
人本來就是渺小的,為什麽要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呢?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感受看得那麽重要呢?為什麽要去思考如何為自己獲取更多的利益呢?
一切都是那麽的荒謬!
真正重要的東西,是平常自己渾不在意的東西。而平常自己在意的東西,恰恰是最最無須在意的東西。
一曲罷了,劉洢璕穿著潔白的紗衣從小間施施然踱步而出。
她含著笑,猶如仙女一般清麗脫俗。
“我猜猜,我的琴聲……你們可有聽出當中的含義來?”她說話的聲音也是空靈的,帶著一絲絲的沙啞味道,仿佛被古琴的琴聲所沾染。
屈門寒立馬架起輕功飛到劉洢璕身邊,斜著眼睛笑道:“傻姑子!好久不見!你談這一支曲子,是不是想告訴我,這是你喜歡的曲子,叫我下次彈給你聽?”
劉洢璕垂著眼眸,微笑著。
她知道以屈門寒的聰明,哪裏有沒聽明白的?隻不過故意要這樣說。
楚曜由於輕功飛了那麽久,才趕到皇宮,剛才又和屈門寒打了一架,現在已經幾乎沒有力氣再去招惹屈門寒了。於是隻能毒舌攻擊。
楚曜索性尋了一處座位坐下,冷著眼瞧著那兩人,朝屈門寒挑了挑眉,說道:“你想彈給她聽,是想效法司馬相如拉著卓文君私奔麽?”
屈門寒一點也不見氣,反倒笑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最後不也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了嗎?”
屈門寒看著劉洢璕笑得眯了眼睛,長歎一聲,開始詠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你可別忘了,卓文君可是沒婚配的。”楚曜垮著一張臉,活像吃了一條苦瓜。
屈門寒一下子被梗得說不出話。
劉洢璕則望著楚曜若有所思的說:“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惟有千裏共嬋娟。卓文君還有一句詩呢,‘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說罷眼睛晶晶亮的盯著楚曜,其中個含義不言自明。
屈門寒“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也別笑了,趕緊把你饒魚山的人撤了。到哪裏玩兒不好,非要到這皇宮內院裏來折騰!”劉洢璕朝著屈門寒嗔怒的一聲喝。
“可是他可是在地牢裏關了我……”屈門寒還在爭辯,想為自己牟取更多的福利。
劉洢璕隻用一個眼神就封閉了他的嘴巴。
屈門寒噤若寒蟬,連忙一邊陪不是,一邊向著暗處打手勢。暗中的人影便紛紛撤退了。
楚曜看著這兩個人當著他的麵在這裏打情罵俏,心裏一股醋火油然而生,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楚曜,我知道屈門寒不會弄亂你的皇宮,你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在這裏跟他打架。楚邵明可能受了過多的刺激,現在在她的宮裏,行為不太正常,我勸你去看看。”劉洢璕腳步輕飄的走到楚曜對麵的一張椅子裏坐下,兩個人中間隔了兩道珠簾,看不清楚臉。
屈門寒緊跟著劉洢璕的腳步,像是黏糊糊的驢皮膏藥一樣一刻不離她的身邊。
楚曜一下子差點跳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不敢相信他就走了這麽幾天,邵明就出了這麽大的事,他不免要往屈門寒的身上去想。
“這事跟屈門寒一點關係都沒有。邵明一直愛的人是瞿四俠,可是見到屈門寒後以為她愛的是他。而你明明知道屈門寒和瞿四俠長得一模一樣,卻沒有告知她,反而讓她在愛情的歧途上越走越深。就在瞿四俠知道他是參天碧玉的那一天,也是楚邵明最傷心絕望的一天。她在那一刻不僅發現自己愛錯了人,還知道了瞿四俠也喜歡她,可是瞿四俠卻是馬上要去赴死。對於楚邵明來說,她一定是恨透了你的,她會覺得如果你早一點告訴她,她和瞿四俠就能夠在一起,瞿四俠也可能會為了她不去送死,那麽他們也許能夠相愛相守一世也未可知。她是在那一夜,同時失去了珍貴的愛情和血緣的親情啊!”
劉洢璕不想楚曜誤會屈門寒,在知道了他的懷疑後立即向他解釋。
“你知道什麽?你那時在長吉洞!你就是站在他那邊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永遠站在屈門寒那一邊的!我才是你的丈夫,才是棘兒的父親!”楚曜有一些歇斯底裏,咆哮的朝劉洢璕大聲吼叫。
劉洢璕很少見到楚曜這個樣子,以前即使在朝堂上遇到秦陸的百般刁難他也絕對不會動這樣大的怒氣。
她垂下眼眸,沒有被楚曜的怒火波及,反而更加冷靜的說:“這是瞿四俠的記憶,現在在我的腦子裏,所以我知道。”
屈門寒站在劉洢璕身後,微微歎了口氣,說:“邵明公主的身子,我不敢擅自叫太醫看,怕傳了出去。所以隻是叫我們宗門的大司藥七農看了一下,他給開了一些草藥,說是……”
劉洢璕默默的聽著,楚曜巴巴的望著屈門寒等待著下文。
“七農說邵明公主這病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好的話,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死之前的那一刻。”屈門寒垂著頭,深感悲哀,“其實楚邵明是個好女孩,可惜……”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有本事你就把自己曬黑扮作瞿四俠陪她一輩子啊!”楚曜冷冷的朝屈門寒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楚曜的這句話說的還是有那麽一點道理的。”劉洢璕坐著,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食指在臉上畫著圈圈。
“你不會吧?”屈門寒蹲下身子,仰視著劉洢璕。
他發現她有一些不同了,但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同。但是他確信,她變了,不再是傻姑子了。
“屈門……”劉洢璕有些疲累的垂眸看著他,“我告訴你,虛名他……不在了……為了救我,和磯硫同歸於盡了……你別太傷心。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相處,想必感情是很深的。請你節哀吧。”
屈門寒乍一聽到這句話,有些傻傻的愣在那裏,連自己跪著的腿麻木了都不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