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試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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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拉。”稚心很滿意他的態度,“那個人可不是你這種小胳膊小腿能惹得起的。”

    餘一衫訕訕一笑,自己也不會真傻到去找人家。隻是在淫威之下表明一下自己“堅決”的態度而已。

    稚心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你的清疏笛,還在嗎?”

    在呢。”餘一衫在心中默默呼喚,清疏笛便悄然而出。“怎麽了師父?”

    稚心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繼續問道,“你會吹嗎?”

    餘一衫略一思索,自己在村裏的上元會上見有人吹過。便依葫蘆畫瓢拿了起來,放在嘴下。深吸了一口氣,大力的吹了進去。

    一股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聲音響起,但是絕對上可堅壁清野,下可夜止孩啼。

    稚心連忙捂住雙耳,“傻徒弟,為師隻是問你會不會,你還年輕,就算是不會,也不要氣餒,何必如此自暴自棄呢。”

    餘一衫停了下來,疑惑道,“師父?我沒有自暴自棄呀?”

    稚心這才放下了雙手,堅定道,“你這一曲吹出來,若是讓他人聽到,怕是會不顧一切,就地把你拍死在原地。這怎麽不是自暴自棄了?”

    餘一衫無力的放下了雙手,腦上一片黑線。別的不說,誰要跟他說有人打擊人的能力比稚心還強,他餘一衫第一個不服。

    稚心笑了笑,不再言語。餘一衫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被握了起來。身後也傳來了一陣香風。“其實這並不難學,為師可以教你。”

    他不敢回頭看,隻覺得心撲通撲通的猛跳了起來,似乎要衝出胸口,破體而出一般。

    你要想吹好它,首先要知道它的構造。雖然隻有這幾個孔,但是它們的作用卻是不一樣的。”稚心將他的手太高,讓自己清晰地看到笛子上的開口。“你吹氣的這個地方,叫做吹孔,也是一切笛聲的源泉。但是不是每次大力去吹,就能吹出好聲音。像你這種初學者,先學會如何氣息均勻地去吹,就好了。”

    這六個孔,叫做音孔,按下不同的音孔,能組合出千千萬萬的音律。所謂激叫入青雲,慷慨切窮士,均在指間掌握。”稚心捏住他的雙手,幫他握緊了清疏笛。“你左手要像這樣,抵住笛子,這樣就算左手三孔全放開,笛子也不會斜落。”

    通過調節音孔,以及氣韻的改變,聲音可分為顫音,波音,疊音,送音,打音,吐音,滑音,剁音,曆音,強音,頓音,舌起音,喉音,泛音,曆音等。每種音律都有它獨特的聲色與韻味,這些都需要你慢慢的去把握。”

    喂!你究竟有沒有在聽啊!”稚心講了半天,卻見餘一衫一句話也不說,忍不住問道。臉上卻是一副你敢說是的,就別想看見明天升起的耀陽的模樣。

    在,在聽。”餘一衫連忙應道。不過鬼知道他剛剛都聽進去了什麽。

    稚心歎了口氣,說道,“一步一步來吧。你先試著氣息均勻的去吹,我來幫你調音。”

    餘一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緩緩的對著吹孔吹入了氣息。隻見稚心那纖細的手指,如同跳躍的精靈一般,歡快的舞了起來。隨著她雙指的舞動,一陣陣悅耳的聲音飄蕩而出。清疏笛也似乎泛起了白芒,隨著音律,飄散四方。

    那音中,卻似有千腸萬苦之言難以訴說,音亢時,風月為之傾醉,低沉時,繁星為之折墜。他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段音,可以包含這麽多情感,似乎將一段無人可訴的故事,盡入曲中。

    良久,一陣尾音拖出,稚心向下一按,清疏笛離開了他的嘴角。他猛然一個轉頭,眼前卻是一張傾國傾城,卻又近在咫尺的臉頰。兩人雙目相對,不過稚心很快便鬆手,並向後一退,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餘一衫是第一次看到解下麵紗的稚心,雖然隻是短短一眼,卻讓他漲紅了臉,不過好在在夜色的掩蓋下,並不是那麽的明顯。他當機立斷的低下了頭,不想讓稚心看到自己的窘樣。“師父,剛才那個曲子叫什麽呀?”

    《空餘恨》。”稚心淡然道,“就是為師給你的那本音譜。”

    哦。”餘一衫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解尷尬的氣氛,兩人一時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稚心再次靠著樹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遠方。良久,她突然開口問道,“傻徒弟,你對未來有沒有什麽期望?”

    餘一衫也將清疏笛收了起來,坐了下來。“其實我並沒有仔細地想過。隻想能與親近之人一起,安詳平和的生活下去。入浩寒閣,一來是不辜負爹娘的期望,二來也是不想成為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僅此而已。”

    稚心似乎是歎了口氣,但是他並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如果真能平淡一點,卻也是不錯。”

    師父為何會發出這種感慨呢?”餘一衫疑惑道,“難道不應該是怒斥徒兒胸無大誌之類的嗎?”

    稚心神秘一笑,“其實為師也對未來沒有仔細的想過。隻是想做好眼前之事而已。”

    什麽事?”餘一衫一瞬間生出了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又要被貶低了。

    把你調教的聰明一點!”稚心嘿嘿一笑,“免得日後你出門,別人問你,你師父是誰呀?你回答,我師父就是號稱天算的稚心!別人肯定會感慨道,能收這麽笨的人做徒弟,想來那天算的名號也多半是吹出來的!你說,到時候,為師又找誰訴冤去?”

    餘一衫覺得自己好像差不多習慣了來自於稚心各種花樣的打擊,難道自己是一個隱藏很深的受虐狂?他禁不住猜想道。隨後打了一個冷顫,將這個想法甩出了腦外。

    很快,兩人就又沉默起來。經此一夜,餘一衫原本躁亂的心,也變得平靜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倦意。稚心一直在等他的反駁,並暗自思索了數條如何將他的反駁擊碎的方法。心中也是一陣洋洋得意。隻待餘一衫說話,就把他全方位立體式從頭到腳打擊一邊,讓他永遠銘記不要反抗師父的道理。等了良久,也不見餘一衫說話。她疑惑的轉過頭,卻發現餘一衫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閉上了雙眼。一陣細不可聞的均勻呼吸,說明他睡的很香。

    居然沒有按照自己規劃好的劇本來!稚心惡狠狠地想道。不過隨後又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自己這次,也算是失算了吧。

    幾聲清脆的鳥鳴聲響起。餘一衫隻覺得光芒耀目。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伸手一握,卻握到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他猛然驚起,發現自己正睡在昨晚的客房內。他起身下床,一隻腳剛踩到地麵,突然就感覺一滑,尚未反應過來,便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一腳踢飛了一旁的凳子。可這還沒完,凳子被踢飛後,原本放凳子上的水杯衝著他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傾到他臉上。一張紙條也隨之飄落。“身為為師的傻徒弟,一定要注意儀表,早起記得洗臉!”後麵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

    餘一衫心中生出了一片悲鳴。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隻怕不久之後,不僅道理無處可講,就連天理還在不在,都不好說了。

    起身把倒亂的東西擺正,然後一番洗漱之後,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發來姚天正站在門外。

    前輩!”餘一衫連忙上前拱手道。

    姚天依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隻是淡然道,“不必叫我前輩了。我叫姚天,是浩寒閣的執令使之一。你可以叫我姚執令。”

    見餘一衫應了下來,他繼續道:“昨晚休息的怎樣?”

    休息的很好,謝謝姚執令關心。”餘一衫雖然改變了稱呼,但是依舊是帶著滿滿的恭敬。

    那便好。”姚天轉身並揮了揮手,示意他跟上來。“律主要見你,你隨我來吧。”

    餘一衫連忙跟上。姚天邊走邊講問道,“你可知律主是何人?”

    餘一衫未作隱瞞:“實不相瞞,在來浩寒閣之前,家裏的海承海叔叔給我們大概講過浩寒閣。來時的路上,洪老也有談起。”

    姚天點了點頭,“如此那我也不需要再向你複述一遍了。總之你不用怕。律主這個人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卻不苛刻。此次見你,也是為了確定清疏笛的下落而已。你無需拘謹。”

    餘一衫笑道,“我知道了。謝謝姚執令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