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忽視人類，因為人類的力量如此弱小；眾神懼怕人類，因為人類的力量不斷加增。

    ——第十一魔神古辛，《所羅門七十二柱神劄記》

    ————————

    你跳不跳？”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步驟？比如...給我加持一個摔不死的法術之類的？”

    你是不是男人，不敢跳？”薑曦雅站在3000米高空的直升機內，指著下麵的雲層，理直氣壯。

    學校是建在冥界裏嗎...那我可不可以不去了...”夏克非常慫地說道。

    薑曦雅不管夏克的反應，哼著輕快的小調，隨節拍晃著身體走到艙門口，張開雙臂向前傾倒，就這麽跳了下去。

    夏克看得目瞪口呆。艙內的黑衣保鏢們有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中一人說道:“每次捉弄新生都是這個方式，玩不膩。”

    夏克繼續天人交戰，終是決定相信那個小女巫。他踱到艙口，閉眼縱身一躍。

    沒有預計中的失重感，隻有風吹啊吹和四周空蕩無物的不踏實感。

    約莫兩秒，夏克感覺自己撞上了一處軟得幾乎察覺不到的地上。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處淺灰和白色氣團圍成的空間，他正趴在雲霧一般的軟乎乎地麵上，不遠處，有幾十人靜靜地看著自己。

    夏克爬起來走向他們。

    薑曦雅在眾人之間，和那位白人壯漢魔劍士沃爾特在一起。

    他摸了摸鼻子，道:“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了吧...”

    薑曦雅一笑，“叫學姐。”

    夏克歎口氣，“學姐好，學姐辛苦了。”

    薑曦雅笑得更加開心，她說道:“這些人有的是完成任務準備各回各位麵的，有的和你一樣，是主位麵的人，被發現具備魔力，被帶去學校。你的蛛爪水晶裏有個‘美男子耐基爾的傑作’，其實就是個百族語言翻譯，遇到不同語言的人，別忘記打開。”

    夏克戳了戳地麵上軟綿綿的雲霧狀絮團，“其實我更好奇這是哪裏...”

    薑曦雅一挑眉，“【雲魔物】，煉金造物。原本叫‘雲霧魔’，不過由於惡魔族的‘煙霧魔’們抗議把這個名字，最近改了名。半生命半元素，可以偽裝成各種奇奇怪怪的雲，被我們用來當跨越位麵時的載具，我們現在在它的內腔裏，軟綿綿的很舒服吧。”

    夏克瞅見壯漢沃爾特這會兒已經蜷縮在一團雲霧裏打瞌睡了，像是一個愜意的特大號嬰兒，這種反差感讓他一陣恍惚。

    他索性雙手抱到腦後躺下，盯著同樣是雲霧組成的天花板發呆。

    ————————

    .......

    啪。”夏克感覺自己挨了一巴掌，他睜眼坐起。

    真是的，在夢中都這麽難叫起。”一聲抱怨身側傳來，夏克望去，一名略帶棕紅的金發女孩正不滿地看著他，剛剛的一巴掌應該就是她下的手了。

    夢境中睡覺都睡不醒，”女孩繼續抱怨，“去，和新生們站到一起，馬上開始了。”

    夢中？開始？”夏克愣神，打量四周，發現他已置身於一個極盡奢華的大殿之中。

    散著香味的木料鋪滿殿堂，刻著野瓜和初開的花的紋樣；精金裝飾在各處，紫色、朱紅色、藍色漆線延展、交織；天使木雕、野獸石雕、人物象牙雕次序擺列。

    夏克看到一根銀白立柱處聚滿了其他新生，便走過去。

    一個亞洲麵孔的同齡男孩向他招手。

    你可真行，在夢裏還能睡著。”那男孩豎起一根大拇指。

    什麽情況？”夏克攤手。

    男孩道:“克勞狄雅學姐的【夢境術】，在夢境中為我們演示位麵史和校史。”

    說話間，大殿的正中央王座一陣扭曲，多出了幾人。

    夏克意識到這就是“入學教育”的內容，忙定神看過去。

    第一幕。

    巴爾，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給予凡人魔力。僅僅是為了回收他們死後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嗎？”

    諸神的力量無法加增，而人類的力量取之不盡。雖然微弱，但我要你們繁衍不息，待無數時光之後......”

    夏克一旁的男孩在筆記上快速記下:“所羅門王與72魔神簽訂契約，人類開始獲得魔力。”

    夏克也瞅見了男孩筆記本上的名字:賀茂雅人。

    第二幕。

    場景轉變，到了一處農家屋子內。火爐燒得正旺，一名六七歲左右的金發碧眼小男孩正用叉子，叉著一塊麥麩麵包在烤。

    哇啊啊啊啊！”小男孩的尖叫引來了他的父親。

    怎麽了，我的孩子？”農夫用粗糙的手安撫孩子。

    您看！火裏麵......”小男孩膽怯地小聲道。

    夏克仔細查看火中情景，終於發現了緣由——一隻近乎半透明、和火焰融為一體的爬蟲，正靜靜地呆在火中。

    農夫失聲:“聖父在上，是火蜥蜴！”

    他神色複雜地望向他的孩子，突然揚手打了孩子一巴掌。

    小男孩完全沒有預料，一時呆在原地，連哭都忘記了。

    農夫馬上摟住孩子，柔聲安慰:“親愛的孩子，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要怕。我打你隻是為了讓你永遠對這個生物心存印象。或許未來你會名動世界，富貴加身。那時不要忘記，一切的榮光，皆源於今日。”

    畫麵扭曲，又變為一處曠野戰場。

    天空飄著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法師，他手舉單手法杖，目光沉定。在他麵前，燃燒著一片火雨與焰海。

    夏克認出來這位黑袍法師就是那個火爐旁的小男孩，他們的左臉都有一塊三角形的暗色胎記。

    賀茂雅人繼續寫:“第184位神語，火蜥蜴的‘沙拉曼德之心’。可以推測神語的獲取方式:接觸相應的傳說生物或神跡。幾率...可能是隨緣或者看臉。”

    第三幕。

    下一處場景是一處中世紀風格的議事廳。

    他們褻瀆了阿波羅，褻瀆了托爾，褻瀆了一切人世間信奉的神靈！”白須老者聲嘶力竭地吼叫。

    精靈與幾位神祇的血脈混在一起，如果讓他們存活下去，他們的家族世代都會出現至強者！所有的位麵都將陷入他們的統治，這樣產生的世界之主，我不承認。”

    不，不要開戰，去講和。他們也是魔神愚弄人間的受害者。我們奉他為王...”

    讓一個雜種半精靈當全位麵的王？你瘋了？”

    這是和平的唯一辦法。”“這也是讓所有人變為奴隸的辦法！”

    不，他答應我，他的後裔將永遠隻與沒有‘神語’的凡人婚配，這樣的話，千百年後，他們的血脈將被稀釋得微不足道。”

    賀茂雅人寫道:“帝國的誕生:魔神誘導北歐艾爾芙海姆的精靈與眾神後裔婚配，最終得到一位混雜著數位神祇以及精靈、人類力量的至強者，眾位麵奉其為名義上的王。由此，各位麵自治而又相互聯結的大帝國崛起。”

    第四幕。

    在一處小島之上。

    諸神的力量恒定，魔神的力量卻因為與人類而不斷增加。人類無法信任魔神。”戰士穿著古希臘時代的半身甲胄與披風，他的長矛指向遠處的黑影。

    黑影的麵目不斷變化，人麵、鳥頭、公羊頭。

    我有一個提議。”

    上一次你們的提議，讓一個尖耳朵的瀆神者竊取了阿波羅的神力，我聽聞你連埃及姆特神的後裔也拱手奉上。”戰士聲音如雷。

    72位魔神，每444年蘇醒12位，遊走於各位麵。倘若你們在444年之內將12位魔神全數封印，那麽人類成為72位魔神之主。”黑影說著新的提議。

    如果無法封印呢？”戰士問。

    那麽未被封印的魔神可以在世間停留72年，其間，諸神也不得限製魔神的行走。”黑影回道。

    不可能，魔神決不能留在世間幹涉地上萬族的命運。”戰士斷然拒絕。

    你無法替所有位麵作出決定，回去告知萬族吧，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賀茂雅人翻了個頁:“第一王立學院的起源:魔神又與人類達成上述協定。為盡數封印魔神，讓諸位麵免於被魔神控製的命運，半精靈王族特設立王立第一學院，為魔法研究、教育之最高處所。然而在六次輪回的較量後，仍未成功。最可惜的一次，竟封印了11位魔神而功虧一簣......”

    ......

    我從一開始就想提醒你了。”夏克對奮筆疾書寫滿了數頁的賀茂雅人說，“這力不是夢境嗎？你寫的筆記能帶出去嗎？”

    賀茂雅人拿筆的手一僵，他幹巴巴地笑道:“就當是寫一遍加強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