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攻守同期。傳統風格的迎擊，沒問題吧？”

    少女轉著手腕來回比劃。

    這種技巧，屬於迎擊技術。但是傳統武術的不同之處在於，把封手和迎擊結合起來。不招不架隻是一下屬於最理想的狀況，更多的是在封位的同時攻擊，再加上步法就是傳統武術拿手的方麵。而詠春之所以在傳統武術裏也是公認的幾種手快拳種之一，在這個方麵就是由於在初學詠春的時候，就已經要求雙手動作同時。如果進入詠春的節奏和距離，那麽幾乎隻能詠春攻擊，對手想要防禦和躲閃也是不能了。

    空手道屬於東方武術，大多數流派和中國傳統武術有頗多相通之處，包括技法、戰術思路等等都是一脈相承的。這種雙手同時進攻的辦法受限於手法的發力方式和運動的經濟成本神裂沒辦法改變，但這種戰術思路神裂卻可以受益。也許是受到示現流風格明顯劍術的影響，神裂的白打技術也常常意圖通過正確位置的強勁有力打擊來迫使對手避讓，保全自身，攻擊對方。理論上這就是所謂的“不招不架”，是更高級的技術；但實戰時除非水平差距太大，否則幾乎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因此神裂空手時那幾下在放棄自身防禦的時候，也把巨大的破綻送到了少女麵前。而在不應用這種“不招不架”的戰術思路時，神裂又缺乏足夠的格鬥經驗，具體來說就是太僵。

    一下是一下，既沒有打出現代凶猛連續立體的風格，也沒有打出傳統擅長的“拖泥帶水”，平時習慣用刀的神裂身子高挑臂展也很長，本來應該占據優勢，卻總是在發一兩下拳之後就喪失了繼續進攻的能力，在被搶進中門的時候沒有足夠的防護意識，總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兒，缺乏應變能力。無論是在哪一門武術（包括空手道）裏，這都是大忌。少女不懂空手道，卻可以從自己的角度來指點一二。

    神裂並不是新手，隻是徒手缺點相對突出；少女一點，她就知道了問題出在了哪兒。

    “這樣呢？”

    神裂左手一引，右手正拳正要同時打出，少女一抬腿，她就沒辦法前進。

    “……等等。”

    沉默了好一會兒，少女摸了摸下巴，有些無奈。教迎擊是不是早了？神裂徒手連續進攻的能力實在有些問題，具體而言就是雙手同出的時候封不住位，手法占據不了合適的力學位置。距離感倒是熟悉，可要麽手到身不到，要麽手法有明顯的破綻；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糾正過來的。就算強行跨過這一步也不是好事，根基不穩，容易被各種防反。最關鍵的問題是，神裂重心完全放在劍術上，徒手隻要不被虐就行（待考），她隻是想了解少女所練習的武術而已。

    這就是她進入佐天淚子的中國武術興趣班，被花式吊打的原因。簡而言之，各方麵的實力不夠……

    要不然……

    少女輕咳一聲，“神裂啊。這個這個……咱們換個練習，你來不停地打我，注意重擊和自己的防護，你要是後退或者有明顯的破綻我就壓上去了啊。”

    先用這個基礎訓練提高下神裂的徒手格鬥經驗，一會兒轉進到兵器吧。雖然少女偏愛徒手（隻是由於沒有合適的兵器）……

    另一邊，黑子堆在一邊的手機響了。少女也沒有在意，黑子默默走到一邊。

    她翻開翻蓋，看了看手機號，是初春。

    瞥了少女和神裂這邊一眼，黑子按下了掛斷鍵，手指飛快地跳動著編輯短信發送，眼睛還緊緊盯著那邊。

    【確認了嗎？】

    【確認了。】

    幾秒鍾後，短信再次回複，黑子已經調到了靜音模式。雖然就算有聲音少女也不會問，但黑子已經習慣了這麽做。

    【去掉重複的搜索結果，所有資料中所寫的，都是淚子的事情。和十六夜同學和伊吹同學一樣，她們……】

    緊緊咬著嘴唇，黑子沒有看完，把手機的蓋子合上。

    這件事，姐姐大人現在還不知道……但是以後呢？一直瞞著她的話，她一定會很傷心吧。

    “白井不要躲懶，要不然就讓你做會讓手指粗又短的練習！”

    少女遙遙地喊，黑子忙換了一副笑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有意無意地把手機滑進了口袋。

    “如果是姐姐大人想要的話，怎麽樣都可以哦~”

    “不要說得這麽色情啊你個**！”

    ————————————————————————————————————————

    又是一上午的日常訓練結束，接近中午，少女同黑子和慣例累到虛脫的當麻告別。神裂要去帶以驚人速度痊愈的米夏（現在知道本名是莎夏）修女回到俄羅斯成教，順帶把她網店裏脫銷的牛仔褲再進一批貨，沒辦法外出的少女隻能和神裂分開，獨自一人走在歸家路上。

    ……最近是不是力量練習太少了？身體素質還是要加強啊——雙手不斷各自循環著攤手膀手標指手等等詠春基本手法，少女百無聊賴地在鬧市行人各異的目光中行走。法度也要規矩些，要不明天弄個不鏽鋼製的傳統藤圈？材質太軟了……

    一抬頭，少女猶豫了一下。前麵又到釣魚豆腐店了，咲夜那貨該不會還不在吧？

    ……進去看看好了。

    還有幾步就到門臉前麵，已經能看到拉下來的銀色卷簾門，顯然沒有營業。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少女悉悉索索地翻了翻口袋，找出了咲夜曾經給自己的鑰匙，蹲下開了鎖嘩啦一聲拉起了卷簾門，矮著身子進去，轉身重新把卷簾門放下，裏麵重新歸於淡淡的陰暗。

    “咲夜？”

    少女對著空氣試探地喊了一聲。

    燈沒開。以這個暗淡程度，顯然沒有人在裏麵；不過也隻是昏暗，還沒到看不見東西的地步。

    小客廳沒有人。

    臥室沒有人。

    閣樓上也沒有人。

    少女把每一個地方都瞄了一遍，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今天還是不在嗎……昨天就一天都沒有人影，打電話也沒人接。

    思考著重新站在小客廳裏，少女拉開了冰箱門。

    裏麵的飯菜被動過了，隻剩下一小半另找了個小碗盛著。少女了解咲夜的飯量，每次都按咲夜能恰好吃掉的分量多做三四成，就是怕咲夜平時耽誤了能方便點，留下這樣的分量，隻會是咲夜半夜回來加熱吃掉了。

    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是在躲著我嗎？

    有些心安，也有些失落，少女合上了冰箱門，想要離開，想到臨近中午一轉念又到了廚房。

    丁丁丁，當當當。慣熟的菜刀和菜板接觸的聲音，隻是現在沒有人在餐桌前麵等著，聲音空蕩蕩地回響有些令人不舒服。

    滋啦……沙，沙。倒了油，孤零零地站在廚房裏，少女翻炒著菜式。簡單的家常菜，苦瓜炒肉，清熱去火，夏日佳肴。

    出鍋，少女找了個盤子盛到有些寬大的桌子上，回頭蓋上鍋蓋，揀了一雙竹筷安安靜靜地坐下來。

    家裏完全地寂靜無聲，少女有些不習慣，放下筷子起身找了找，沒有看到電視，倒是發現了一台小收音機，就把開關打開放在桌上，聽著沙沙作響的電台廣播低頭默默扒飯。

    電台裏在放音樂，少女從不接觸流行音樂，現在聽著倒是很新奇。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音樂節目已經結束了，聽著廣播裏聲嘶力竭講授超能力晉級的廣告，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發呆的事實，少女也懶得去關掉，筷子默默地在碗裏沒有目的地打轉。

    平時咲夜總是在這裏，少女對此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海裏恢複的記憶，少女無法抑製紛亂的疑問，現在卻連個可以商量傾訴的人都沒有。不善於把東西憋在心裏，少女有點累。

    和青春期的矯情不同，這種很奇幻現實的東西……真的很難說啊，好亂，好煩。

    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少女才能沒有顧忌地釋放自己的無助。不是不信任，隻是少女不想給朋友添麻煩而已。

    這種東西並不多，但是……就算在她身上，也是有這東西存在的。佐天淚子，就算能和天使硬撼，就算能打贏心想事成的家夥，就算討取了學園都市第一位……她也隻是個沒有成年的女孩子而已。

    究竟是怎麽了，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感覺到自己卷進了什麽陰謀裏麵卻懵然不知，還有——某些別的，自己下意識避開的煩亂，少女索然無味地嚼著嘴裏的苦瓜炒肉片。

    好苦啊。

    ps：感謝kanonkanon同學的打賞。從老家回來了，先3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