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外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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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發前一晚七月十六日,趙傳夜裏狠摔胳膊受傷見血,但他本人不知,堅持沒有摔過。

    案發當日七月十七日,早上宋懷嬌被殺,毅親王護衛陳橋方被死者父親宋胡親眼目睹,列為最大凶嫌,凶器佩刀也被繳獲。

    而就在案發宋懷嬌被殺之前,同在小河邊洗衣的力證,洗完衣歸家之時,她險些與趙傳撞上,對此,趙傳也說根本就沒這回事兒。

    案發前一晚,案發當日前,已有兩人聲稱見過趙傳,趙傳卻堅持他從未經曆過姚寶珠與口中所說的事情。

    左胳膊摔傷距今已是月餘,即便當時狠摔見血,隻要有好藥,這會兒也是連傷痕都能恢複如初的程度。

    無論所言,還是姚寶珠主仆所說,或趙傳本人連連否認,都無法辨得到底是誰說了謊。

    倘若都沒有說謊,那這其中出差錯的關健又出在哪兒?

    從美肴樓出來,趙傳堅持與朱懷古一同走,完全不顧他身後姚寶珠的深情目光。

    直到看不到兩人,姚寶珠方戴上幃帽,在小千的攙扶下上了姚家馬車,歸家去了。

    路上朱懷古問趙傳:“我看姚小姐不錯,你就半點兒也沒動心?”

    趙傳隻看她一眼,再沒說話,連步伐都走快多了,顯然在生她的氣。

    她追上去:“好了好了,還說朋友呢,朋友之間能這麽小氣麽?”

    趙傳再看她一眼,終於緩下腳步。

    她說:“你家祖傳打鐵的,你也早在你家打鐵鋪裏打鐵,繼承你父親的趙家打鐵藝技,用的就是雙手討的生計。月餘了,姚小姐還這般擔心你的胳膊,可見她是真的很關心你。”

    趙傳哪裏不懂得?

    隻是他心裏早塞滿了宋懷嬌,姚寶珠對他再好,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出美肴樓的時候,已是辰時末,內城城門早關了,內外城宵禁,朱懷古早回不得內城。

    趙傳便帶著她回到了家裏,暫時與他同擠一屋:

    大家都是男子,同一屋也沒事兒,就是我的床小點兒……”

    朱懷古趕緊表態:“沒事兒!我不睡床!我就坐凳子上一宿就行了!”

    趙傳父親這會兒送一床新被子進來,一聽不同意:

    那不成!朱侍從,我家不寬敞慢怠了你,本就是不對了,要再讓你坐凳子上一宿,那我們虧心可就虧得更厲害了!”

    趙傳母親也隨後送來明日一早要用的簡易洗漱用品,看得朱懷古很不好意思:

    真是太麻煩你們了,還有趙大叔趙大嬸,往後不必朱侍從朱侍從地叫,喊我懷古便成。”

    等二老樂嗬嗬應下,再一走,房裏便安靜了下來。

    趙傳也還不困,朱懷古更是,兩人就坐在桌邊各想各事。

    別說朱懷古無法理解,他自已也是一腦子漿糊:

    朱侍……懷古,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我明明沒做過的事兒,怎麽全算我頭上了?”

    朱懷古回道:“倘若你沒說謊,也沒失憶,那肯定就是有人在算計你。”

    說他失憶還沒什麽,質疑他說沒說謊,趙傳一下子便跳了起來,爽朗帥氣的臉龐皺成一個:

    懷古,你信我,我真沒說謊!大姐與姚小姐說的那兩件事兒,我真沒幹過!”

    一激動,他嗓門略提,聲音直提了幾個度。

    噓!”朱懷古食指放唇上,示意他小聲些:“我信你就是了,你也別激動,可別再讓趙大叔趙大嬸因你的事兒擔心了。”

    趙傳往門外望了望,確定門外沒動靜沒吵到他父母後,回頭便問她:

    那現在怎麽辦?”

    朱懷古看他:“能怎麽辦?既然不是你幹的,那就是有人冒充你幹的。”

    末了臨了要睡下之時,他看著真打算坐在凳子上眯一宿的朱懷古:

    你……你真信我啊?”

    朱懷古坐得周正,聞言吹滅了邊上高幾的燭火,闔著眼:

    睡吧!”

    ………………

    殷朗一早不見朱懷古,找其他下人問,方知昨夜裏她是未歸。

    稟給池千望知道後,出乎他意料之外,池千望竟是什麽也沒說,便帶著他前往大理寺上差。

    路上他問池千望:“少爺,懷古昨夜沒回來,小的也問過內城門值守房,懷古沒能在宵禁前回內城,也不知是因著什麽事兒?”

    池千望看他:“你擔心他外宿出事兒?”

    殷朗沒否認:“他初到京城,京城地圖他雖用得頗為順手,到哪兒也不會迷路,可京城到底不是鳳陽,天子腳下,宋懷嬌被殺案又牽扯到毅親王,還有陳橋方也是粗魯易怒之人……”

    池千望打斷他:“毅親王雖跋戽好麵子,且極為護短,但也心直口快,肚子裏從沒有什麽花花腸子,他本就是京城裏的大人物,我身邊的一個小小侍從,他尚放不到眼裏去,至於陳橋方……你不是說他主動找過懷古了麽?”

    殷朗點頭:“是!”

    那就對了,陳橋方不是愚笨之人,先前案子在順天府衙審理,他深知洪淶洮為人,並不在意擔憂,後案子移交大理寺,很快便主動出擊,找上我的新任侍從交底。”池千望接過殷朗遞過來的茶蓋碗,輕呷一口放下:“他要麽就真是冤枉的,想通過懷古借我之手,揪出躲在暗處陷他於人命官非的敵手,要麽他就是真凶,接近懷古,為的就是混淆真正的事實,攪混查案過程中所有可能浮出水麵的線索。”

    殷朗聽著:“所以這陳橋方目前是好是壞,尚無法確認?”

    池千望輕搖頭:“不,懷古大概能確認了。”

    他這邊也能確定一些事情。

    比如說朱懷古曾提過的六個疑點中的第四點,其中兩個問題中的一個——陷陳橋方於人命官非,是否與毅親王有關?

    他到過毅親王府,親自與毅親王交談過,探過口風,也探過毅親王的真實想法。

    毅親王會出麵為陳橋方說話,純粹就是護短本性,後毅親王也對他明講,倘若陳橋方真是殺人凶手,毅親王不僅不會盲目護著,還會親自削了陳橋方。

    他相信毅親王為人,絕不會為了一個小小護衛在他跟前說謊,這兩日又從旁側證,證實宋懷嬌被殺案確實與毅親王絲毫沒有關係。

    即便真凶真是陳橋方,大概也是屬於陳橋方的個人恩怨,與毅親王、毅親王府沒有任何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