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美貌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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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廂再坐下來,齊坐在堂屋裏平複心情,慢慢敘說從頭。

    沈一平是個老實的莊稼漢,早年老漢給他娶了妻子,很快生了長女俊丫,未料他妻子身子骨弱,在俊丫剛滿兩歲那年,便一病不起,最後在病撒手人寰。

    此後,他倒也不曾想過要再續弦。

    一是家中貧困,老漢已無閑為他再娶進一房妻子;二他也是疼惜俊丫,怕續弦的妻子不賢,對俊丫這個前妻之女不好。

    時至數月前,那是過完年元宵燈會不久,老漢家隔壁的沈佳豔與城裏的官老爺回鄉,像是回來祭拜沈佳豔父母的,上完墳也就回城裏去了,呆在沈家村也不過兩三日。

    池千望問:“那左邊空屋便是沈佳豔的家?”

    老漢點頭:“是,她父母早亡,又無兄弟姐妹,其他親友知道她在城裏的好日子其實是由依附官老爺,委身做官老爺的外室所得來後,也盡數不與她往來。”

    看來外室還真是見不得光,既無名無份,且十分不受人待見,連親戚好友也紛紛嫌棄遠避。

    朱懷古問:“那這與您兒子又有什麽關係?”

    說起關係,便得從那一場狀似玩笑實則**的賭約說起。

    沈一平在沈家村有一個從小長大的好兄弟,兩家住得也不遠,也就前後的屋子,這人叫沈健,家就在老漢家屋後。

    跟沈一平打賭的人便是沈健,沈健為人風趣,有些吊兒郎當,莊稼幹不成,便到城裏找苦活幹,累生累死之餘,他最是喜歡小賭,總說小賭怡情。

    那日沈佳豔歸家,被沈一平見到,即刻被她的美貌所惑。

    沈健知他心思,便取笑他有賊心沒賊膽,又說沈佳豔既然能給官老爺當外室,貪圖的無非是個富貴榮華,衣食無憂,便是沈一平有賊心有賊膽,那沈佳豔也是瞥都不會瞥他一眼。

    老漢歎氣:“沈健這小子雖自小就沒少讓他父母操心,也總把辛苦做苦工賺來的銀子砸到賭桌上去,可當時他對我那不肖子說的話,卻是字字句句在理啊!”

    確實在理。

    池千望與朱懷古兩兩對看一眼,他又看向俊丫,示意她把俊丫先帶出堂屋去,畢竟關於父輩的有些事情,俊丫還是不聽為好。

    不想朱懷古會意,剛起身想把俊丫帶出去,便讓老漢阻了:

    不必了,她父親的事兒,她也沒有不知道的!”

    因沈佳豔一人,父子倆鬧得十分不愉快的時候,俊丫便全程在旁看著聽著。

    她又是個早熟懂事的小女孩兒,她父親沈一平因何會落到如今這田地,她是比池千望、朱懷古兩人還要清楚些。

    俊丫也低著頭垂著眼說:“沒事兒,我父親想要再為我尋個繼母,其實我也是讚同的,有了繼母幫著幹活,祖父便無需那般累了,可父親卻……”

    到底不是為了自已,而是為了漸漸年老體弱的祖父著想。

    朱懷古撫上俊丫的小臉:“放心吧!你父親的傷總會好的。”

    俊丫雙眼即時睜得的:“真的?哥沒騙我?”

    朱懷古回看向池千望:“你說是不是真的?少爺?”

    本以為她有什麽妙手回春的良策,搞半天還是指望著他,池千望雖也有這般想過,卻也不敢托大:

    是真的,不過結果到底如何,還得春太醫來給你父親親自診斷過,方能下結論,好總會好些,能不能徹底好起來,卻是不敢妄言。”

    畢竟沈一平的腿兒也斷了有數月之久,嗓子聲帶也損了許久,能不能治好實在是個不定數。

    一聽池千望竟是想請太醫來給他兒子看殘了的腿與啞了的嗓子,老漢立刻起身,連帶拖過朱懷古身邊的俊丫,祖孫倆一同衝著池千望跪了下去:

    大恩,小民無以為報,小民與孫女兒在這兒給大人磕頭了,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連著磕了三個響頭,老漢方肯攜俊丫起身,不然任朱懷古怎麽拉,他也不起。

    池千望倒是沒動。

    他是朝廷命官,老漢因兒子也確實是受他恩惠,衝他磕頭,他受得起。

    但倘若不讓老漢磕頭,老漢心會不安,反而不好。

    ………………

    堂屋上有兩張凳子,一張桌子,兩人便在這兩凳一桌上各坐著趴睡一宿。

    隔日一早喝完老漢煮的稀粥,他便說起左邊的空屋。

    左邊空屋空關這些年,雖不至於荒廢,卻也灰塵滿布。

    老漢說沈佳豔也就一年來個一兩回,倒是今年來得勤些,時至七月,已來過三五回了。

    朱懷古聽著蹊蹺:“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

    老漢嗤聲:“能有什麽重要的事兒?還不是跟那位官老爺一同回老家尋個樂趣!”

    說起這個樂趣,他特意讓孫女兒俊丫回房間裏去,隻剩他與池千望、朱懷古三人方說將出來。

    說到底,也就是閨房之樂。

    池千望與老漢到底是男子,一聽一說皆是麵不改色,可羞壞了朱懷古。

    她雖也力持鎮定,努力不讓血氣往臉上湧,到底沒能成功止住。

    老漢說完一指,說是不陪兩人到左邊空屋去,怕晦氣。

    兩人隻好自行來到沈佳豔家院門前,池千望沒忽略朱懷古臉上的紅彤彤:

    不過是聽個閨房之樂,你怎麽能臉紅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親身經曆過……”

    一頓又問:“你不會真的已經……”

    朱懷古斬釘截鐵,正氣凜然:

    沒有!”

    池千望笑,那模樣笑得就好像她真的經曆過成人禮,已非童子身似的。

    朱懷古氣鼓鼓地指著沈佳豔家院門上的大銅鎖:“少爺!這鎖小的可開不了!”

    池千望斜睨於她:“是麽,要是殷朗在,他定然是能的。”

    朱懷古深呼吸幾個來回,提醒自已的侍從之位可還懸著幾次後,她笑厴似花:

    少爺,小的雖對這大銅鎖沒法子,不過小的對可有一手!”

    池千望懷疑:“哦?”

    朱懷古走到沈佳豔家院牆根下,看著比她高上許多的院牆,她甚是很信心:

    這可是小的拿手絕技,不管有樹沒樹,但凡能找到個踏腳點,小的便能輕而易舉地翻過去!”

    找到踏腳點,她正得意洋洋地揉身而上,已然半翻上院牆,便聽池千望冷不防地接了句:

    就像半夜翻陳橋方家的院牆?”

    朱懷古身形一歪,險險從院牆上摔下去,努力穩住後僵笑著:

    嗬嗬……”

    原來他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