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禍從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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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王嘉莉去了地下商場,她興致不高,我就直接帶她到上次路過的一家斷碼女裝店裏買了衣服,然後收工往回走。看得出她也進過這家店,這次讓我陪同純粹是為了消遣我。

    我想起以前在學校,上體育課踢足球的時候,我是光過膀子的,揮灑如雨的汗水把我的全身澆透,頭發和短褲都濕答答的黏在肌/膚之上。或許得益於王嘉莉堪比恐龍長度的反射弧,她並沒有想起這個堪稱“鐵證如山”讓我無從辯駁的畫麵,不過我想她遲早會發現。她現在看我的眼神就越來越怪異。

    我姐跟我說過,如果我說了一個謊言,慢慢的就會用更多的謊言來圓,到最後圓不起來的時候,就是她巴掌落在我屁股上的時候。從某些感情層麵來講,我並不怕我姐打我屁股,雖然很羞恥,但總比用鋁合金大棒強。

    王嘉莉就不一樣了,她雖然不會揍我,但她刨根問底的糾纏卻讓我有種想要拉她一起去天台看風景的衝動。

    我說,“其實...”

    王嘉莉眼睛一亮,指著過道對麵的一家店鋪,“你女朋友!”

    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了短裙清冷的林妙舞,剛到嘴邊的話就斷了一大截吞回了肚子裏。

    王嘉莉揮舞著手臂,“林妙舞!林妙舞,這裏!”

    我莫名的有些心慌。

    林妙舞眯著眼睛瞅了過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步走到我倆麵前。

    她懷裏抱著一本包裝精美的書,露在外麵雪白的脖頸上一層淺黃色細細的絨毛在燈光的映照下像是落在雪花上枯萎殘碎的楓葉。

    我又想起那首倒敘的三行情書。

    “有什麽事麽?你也在這裏...”

    我點頭,望著她略起耳邊發絲的動作,她左手虎口的位置,那朵含苞欲放的紅色牡丹。

    “上次你走的匆忙,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吧。”

    她的聲音很輕柔,卻沒有一絲期待也沒有半點強迫的感青色彩。

    我尷尬的笑,“我...還沒有買手機。”

    “以後買了我會告訴你的。”我弱弱的補充著。

    她“哦”了一聲,又開始了CD時間一分鍾不到的被動技--緘默。那一瞬間的錯覺,她明明離我很近,我卻感覺她越來越遠。

    我注意到王嘉莉的目光在她懷裏那本小說上逡巡,精裝版《南北朝簡史》,然後頗為不屑的撇了撇嘴,神情和語氣都帶著戲謔八卦的氣息,“都放假啦,還看這些無聊的書!有沒有跟陳酒聯係呀?”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恨不能把這個多嘴碎舌的家夥擰巴擰巴掛頭頂的吊燈上。可是我不能多說什麽,因為這些都是我自己作的。

    我編織了一個連自己都深陷其中的謊言,明明隻有五天,我卻有意無意的忽視壓抑著自己換了身份的現實。我忽然有點討厭我現在女裝的樣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身不由己的,隻是自己能力不足而已。

    林妙舞眯起大眼睛,挑了挑嘴唇,轉身走了。

    王嘉莉哼哼唧唧了兩句,說:“就這遲鈍的跟木頭似的,你喜歡她哪裏?”

    “關你毛事!”我翻了個白眼,嘀咕。

    王嘉莉又說,“你是打算去荷蘭或者瑞士定居麽?”

    我愣了一下,問道:“去那裏做什麽?那麽遠。”

    “其實我推薦你去德國,德國不僅允許同/性結婚,還允許親生兄妹或姐弟結婚...”

    “滾!”我怒了,推開她一臂遠,指著她鼻子說,“王嘉莉!就算我是變態,跟你有什麽關係!用得著你在這裏編排我?你看不慣去報警啊,或者你當著咱們班的同學大喊陳酒是變態,喜歡穿異性衣服,這陰陽怪氣的是說給誰聽呢!”

    我受夠了這貨的軟性強迫,我是窩囊廢不假,可我特麽也是有脾氣的!說實在的,我不想和任何人撕破臉麵,說我聖母婊也好,心機婊也罷,可我礙著哪一位了?用得著把我胸口捏的通紅生疼,脅迫研究我的身體時還來一句“你是白虎呀,這不是特殊褲子吧”,然後當著我在意的人調笑、看我窘迫的表情?

    我甩來臉紅脖子粗的王嘉莉,沒理會跳腳咬牙的她和四周投來異樣目光的吃瓜群眾,氣乎乎的走到地麵,招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王嘉莉沒有追到錦繡樓,整個下午的工作我都有些鬱鬱寡歡。

    臨下班的時候,我姐把我拽到一邊,粗糙溫柔的手掌貼著我的額頭,輕聲說:“怎麽不開心,哪個惹你了?”

    我感覺暖暖的,怨氣早就消散了不少,這會兒心裏也舒服了許多。我咧開嘴笑,享受的把額頭在她長著繭子的手掌上蹭了蹭,“沒事。”

    我姐抽回手掌,瞪了我一眼,“不是要來親戚了吧?看你情緒似乎有點不穩定,我的也差不多了,就在這兩天...”

    “親戚?咱家還有親戚麽?”

    我姐說,“大姨媽...”

    “大舅媽也沒有啊,咱媽不是獨生女麽...”我腦袋“嗡”的一聲,明白了,“怎麽可能,你別瞎說八道!我不可能來那東西!”我哭笑不得。

    是的,絕對不可能。

    我姐碎碎念道:“晚上去金燕的時候,記得在超市裏買兩包ABC,要是不會用,就讓寶紅教你。”

    ABC是什麽?還用寶紅教?話說我姐什麽時候跟那個小矬子關係那麽好了!

    等等,我姐說“晚上去金燕的時候...”

    我把目光轉向她,我姐嚴肅的抿了抿嘴,說:“你長大了,是應該鍛煉鍛煉,我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別把自己給搭進去,給我添麻煩...”

    這是什麽意思,不阻止我去金燕上班了?就因為跟寶紅喝了一頓酒,把我給賣了?

    “她跟你說了什麽?”我好奇的緊。

    我姐說,“也沒說什麽,就是你不到五個小時能賺五六百塊,我覺得你也應該為咱們這個家增添一份助力了。”

    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歎息,我想起小時候我姐騎著電動車帶著我在公路上穿行,一輛四個圈的SUV撞到了我們,我姐按住想要爬起來的我命令,“躺下,裝暈!”。然後她拖著受了傷的腿跟那個看起來斯文有禮的司機和年輕美貌的副駕駛女孩子交涉,咬牙切齒的拿回來一疊錢。

    我要是早就有能力賺錢,我姐就不會受這麽多委屈了吧,我可是清楚的記得她回來時雪白的臉上那道鮮紅纖細的五指印。

    “總是馬馬虎虎的,待會兒在門口我給你買去,放在你的背包裏備用。”

    我姐的話把我拉回現實,“不...不用吧!”

    “有備無患知道麽!”

    下班後我姐真的給我買回來了兩包ABC...還有一盒封衣上寫著“橘子味兒”的保險TT,一盒名叫“雲婷”的藥,一起塞進了我的背包裏。

    我頭皮都麻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姐?真的想讓你弟弟去接客啊!”

    我姐拍了拍我肩膀上的包,漫不經心的語無倫次,“那地方妖精多,你也長大了,你床底下包著‘經典物理300題’的小皇叔還有手機裏十八個騎兵片子我都看過。要實在忍不住,我也不會責怪你,別把人家搞大了肚子。還有,那盒藥不光能避孕,治牙疼和便秘都特別有效...”

    我感覺我現在的牙就很疼!

    我姐歎了口氣,又說,“咱媽不在了,咱爹就是個混蛋,我也不能看你自己琢磨著誤入歧途不是,有些事還得我教你。”

    我坐在電動車後座上抱著我姐的腰沉默不語,我姐輕柔的話幽幽的鑽入我的耳朵,“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她是誰?”

    我姐沒有再絮叨下去,長長的頭發拂在我的臉頰上,有點癢,我打了個噴嚏,口水和鼻涕泡混合著沾在她的後背上。

    “你可真髒!”

    耳畔傳來我姐嫌棄且寵溺的聲音,我嘻嘻的笑了笑,掏出口袋裏的麵巾紙給她擦幹淨,歪著腦袋躲避著她輕舞飛揚的長發。

    “姐,我總覺得咱媽還沒死,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昨晚做夢又夢見她了...”

    我姐淡淡的說,“她早死了,那時候你才兩歲,你能記得什麽!有我疼你還不夠麽?”

    “夠了,夠了!”我把臉貼在她堅硬的後背上,像小孩子一樣撒嬌哄著她開心。我聽出了我姐語氣中的不滿和殘存的怨念,這更堅信了我心中的想法。

    我姐“哼”了一聲,“叫媽媽。”她說。

    “媽媽!”我老老實實的叫她。

    她開心了許多,車子如同一條靈活的龍,輕聲轟鳴著穿越街道和巷子,平穩的向前行駛。

    我不知道為什麽在我提及我們媽媽時她會顯得那麽暴躁,甚至比說起我們那個不著調的親爹時怨念還要深。

    掩耳盜鈴?欲蓋彌彰?不過,這也太明顯了點兒。

    她不願說就不說吧,這些年的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了些,我還是很幸福滿足的。

    我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幾聲,我想大概是晚飯吃的有些多,小腹脹脹的。我姐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話,她很有發展成話癆的趨勢。

    我忽然感覺下身有一股熱流緩緩淌過,濕漉且粘稠的粘在我的小內褲上,順著大腿往下滴。

    莫名其妙的又尿了!這也沒遇到什麽事兒啊,又沒睡著,怎麽還越來越不受控製了?我臉色有些發黑。

    使勁的直了直腰,我一手攬著我姐一手按在小腹上,“姐,還多久到?”

    “拐個彎兒,怎麽了?”興許是她聽出了我語氣中的顫音。

    “沒事。”我咬著牙,“想撒尿。”

    我姐轉了轉手下的把手,電動車的速度上升了不少,很快我就望見了金碧輝煌的金燕大樓。

    車子停穩後,我抱著包向著供公主、妹妹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進入的小門跑過去,我姐在身後高喊著囑咐我的話。

    “知道了!”我揮舞著手臂,腳步沒停。

    噔噔噔的跑上四樓,氣喘籲籲的閃進衛生間,正在盥洗池清洗的蒂娜一臉錯愕的瞅著我。

    我衝她咧了咧嘴,這個混血的小妹妹一身酒氣,看來她今天的生意不錯,臉色也比那天好了很多,白裏透紅的很誘人。淡藍色漂亮的眸子裏全是霧氣,“小公主?”

    來不及和她搭話,迅速的邁進了離我最近的那個隔間。我感覺下身的熱流流淌的更洶湧了,不受控製的液體幾乎連安全褲都有些兜不住的趨勢。

    我趕緊把背包掛在牆壁上的掛鉤上,從裏麵翻出一條幹淨的內褲,然後撩起裙子,扒下安全褲,暗紅色帶著淡淡腥氣的血液驀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染在我的小內褲和大腿上。

    我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便池裏,失聲尖叫,“我曹!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