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樊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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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高高瘦瘦,手搖扇子的書生模樣的人,率先開口:“大人,以我之見,您可以找人代替小姐嫁給三皇子。”

    另一個身材中等,卻眼神銳利的人,張口反駁:“鄙人以為不妥,不如以實情相告。”

    樊城看向他:“為何?”心裏卻也是更認同這種做法的。

    找人代替?他三皇子也不是傻子,若是將樊漪換成其他人,即使他本來也不愛,但是豈不是會懷疑他樊家的誠意?若是因此認為他的忠誠,那可有著更大的麻煩。

    那人緩緩開口:“若是找人代嫁,先不說這麽短的時間內是否能找到與小姐相似的人,三皇子早晚會發現這件事情。難道要小姐一輩子無法以真實身份處世?若是將實情相告,反而表現了我們的忠誠,若是三皇子也無法解決此事,至少也不會因此而對您有所懷疑。”

    樊城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之後又陷入了沉思。眾人看他不再說話,也就各自默默告退。

    第二天早朝剛退,樊城就趕到了雍晚的府邸。雍晚聽到下人的通報,對他的清早告訪表示疑惑,他是聽說最近樊城在到處尋覓神醫,好像有人生病,那他不在自己的府中好好照顧病人,到自己這裏來做什麽。

    一邊想著,一邊就已聽到樊城的腳步聲漸進。他不情願地起身,準備迎接樊城。但在樊城踏進屋子的瞬間,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得體,不卑不亢的微笑,看上去恰到好處。

    樊大人,今日怎麽有空來?”一般人或許會聽起來覺得親切,但聽在樊城的耳中,這更像是一種責問。

    樊城竟覺得有點難言,原先想好的說辭,現在想來,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荒謬。但他還是艱難地開口:“三皇子,小女近日不知為何身上出現了些許深深淺淺的青紫傷痕,臣遍尋名醫,但仍束手無策。這……”

    雍晚在聽到樊城的說法之後,心下第一反應卻是樊城根本不願將女兒嫁給自己而找來搪塞自己的借口,但又轉念一想,這樊城哪裏有這麽大的膽子違背自己的命令呢?他也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向太子投誠。

    在消除了樊城撒謊的念頭之後,他腦中竟然出現了樊漪的身影。那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深淺不一的青紫到底是怎麽樣的情形呢?

    雍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想象這是樊漪的芊芊玉手,而現在卻密布著青青紫紫,想著她原本擅長琴棋書畫,現在還不知能否彈出動聽的樂曲,寫出娟秀的字。況且現在還沒有人能夠醫治,甚至可能都沒有人能診斷出這是什麽病症吧。

    想著那張俏麗的臉上會不會也同樣布滿那樣可怖的斑塊,自己若是娶了現在這樣的她,真的有辦法麵對她過一輩子。自己若是娶了這樣的她,隻怕會淪為眾人的笑柄吧。雖說娶妻當娶賢,但若是她一輩子就是這樣了,縱有滿身才情,也是配不上自己的。

    想到她滿身密布的斑塊,雍晚忽然感到一陣惡寒,今早剛剛吃的佳肴似乎也在這時候恰到好處的提醒著自己的存在,似乎要從喉頭湧出。

    雍晚閉了閉眼,壓了壓胃中的翻滾,強迫自己不去想象那些畫麵。定了定神後,伸出手,拍了拍樊城的手,輕聲安慰道:“樊大人不要過多擔心。令愛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可以化險為夷,恢複如初的。我今日就讓府上最好的太醫去為令愛診斷一番。”

    樊城在向雍晚稟告的時候就一直密切的關注著他的神情。即使他在聽自己講話的時候臉色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自己講到漪兒的情形時,他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嫌惡,即使是一閃而過,也逃不過他的注意。

    又在自己講到停頓了之後,他看著自己的手,默默出神,不用說,自己都知道,他是在想像漪兒現在的情形。想到自己原來那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兒,現在隻能成日在房中,不敢見人,甚至不敢照鏡子,樊城也是悲從中來。如今還要遭到三皇子的嫌棄,樊城更是感到無力和悲涼。樊城對於三皇子的專門親事,也是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了。

    在聽到雍晚的話之後,樊城更是確定了三皇子的這門親事肯定是沒有希望了。他的這番話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提出要娶漪兒了,這麽明顯的暗示,想來自己也是應該要聽得懂的。

    心灰意冷之下,樊城也隻是粗粗敷衍了雍晚幾聲就告退了。

    在樊城出了府之後,雍晚馬上差遣下人去請了宮中最好的太醫,請他去樊府為樊漪診斷。同時讓自己的一位心腹一起來到了樊府。

    近日來一直臥床不出,裝作很傷心的樊漪聽到下人通報是雍晚找的太醫來為自己看診時,她定了定神,表現出一副悲戚的模樣。

    樊漪配合地完成了太醫的望聞問切。果然,也不出意料,太醫對她的脈象也表示不解。身旁的人的注意力完全沒有放在太醫的診斷上,他按照三皇子的吩咐,細細地觀察了一番樊漪的模樣,果然與樊城所言幾乎沒有差別,準備回去向雍晚稟告。

    在診斷之後,太醫和心腹一齊出現在了雍晚的書房裏。

    怎麽樣?”雍晚慢慢地開口、

    回三皇子,樊小姐的脈象平和,臣並沒有診斷出有何病症,至於這斑塊,臣卻是無能為力。”

    在聽完太醫的稟告之後,太醫就很識相地告退了,隻留下了心腹一人向雍晚稟告著今日所見。

    聽完了心腹的描述,雍晚陷入了沉思。

    雍晚心中也是百轉千回。從內心深處來說,他對於樊漪確實沒有多少感情。於他而言,與樊漪的聯婚更多的是對於將來與太子對弈隻是多了一個幫手罷了。

    除了初見時樊漪的外貌讓他覺得的驚為天人,又聽說她的才情非凡。總的來說,隻怕是各位官宦千金中最為出挑的一個了。可是現在變成了這樣。但若是自己反悔於樊家的親事,若是日後樊城與自己反目,自己也沒有法子製約他,在帝位之爭時,與太子相比,自己更是少了幾分勝算。

    仿佛外界樊城的焦急和雍晚的糾結都與桃色無關,眼前的南歸才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他就這樣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地看著自己,自己就會很開心了。

    桃色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伸出手,笑著對南歸說:“這我算是幫了你個小忙吧,那可有什麽獎賞?”

    南歸沒想到她的突然開口竟是問自己討要獎賞,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但這連日瑣事纏身,破廟的殺人事件又不曾有任何頭緒,樊漪又來找他解決麻煩,在這時竟有了幾分輕鬆的心情。輕輕地揚起唇角,語氣之中帶有一絲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無奈和寵溺:“那我叫廚房把你愛吃的點心都做一份送到你房裏,可好?”

    好啊!好啊!”桃色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後,輕輕地擊了一下掌,笑容綻開的更加明媚了,“那我可就回屋等著了。”

    說完就轉身,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了。南歸看著桃色越來越遠的身影,臉上的寵溺更甚。如果此時有人看到這樣的他,大概會奇怪他除了對樊漪和南蝶,還有誰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吧。

    桃色的腳步一如心情那樣愉悅,在踏進自己房間所在的小院時,她突然想起最近都在忙著樊漪的事,好像有幾日沒見幺清了,也不知她從穀裏來到這裏是不是還適應?想著在往前走不久就到幺清所住的屋子了,便打算去看看她。

    剛過轉角,就看到綠饒拎著食盒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桃色想了想,還是抬腳先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綠饒剛放下食盒,抬頭就看到桃色進來了,笑著說:“姑娘,這是公子送來的。”

    桃色笑了笑,輕輕地“嗯”了一聲,伸出手打開了食盒。果然,都是自己喜歡的。

    桃色將每一樣點心都從食盒中取出,放在桌子上,竟也放了大半桌。她咬了咬唇,還是每樣都取出一個放在一個空碟子裏,湊成了一份,放在食盒裏,拎起,就準備出門。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桃色回過身子,對綠饒說:“我去一趟幺清姑娘那裏。”說完,還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點心。那小模樣,看得綠饒都忍不住想笑了。

    幺清這幾日確實也樂得清閑,從穀中出來,看著眼前這個繁華的府邸,見到了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人和物,也聽說了很多原來沒聽說過的事情,還遇見了他……

    一想到他,幺清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淺淺的笑意,嘴角也慢慢揚起。

    桃色提著食盒走到幺清的門前時,看門開著,剛準備走進,就看到幺清靠在桌上一臉少女懷春的幸福表情。

    桃色心裏有些疑惑,在穀中之時,也未聽幺赫前輩提起過幺清有心中愛慕之人,而幺清從山穀裏來到這裏也不過數日,也沒有接觸多少男子,不過就是南歸和府中的家丁。忽然,那日那個清瘦的少年身影在桃色腦海中一閃而過。細細想來,幺清似乎也是從那日之後臉上才有著這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