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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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匯報上來的情況顯示,這對夫婦一直關係相當和睦。自新婚以來,一直相敬如賓,特別是在懷孕之後,更是照顧有加。

    南歸基本排除了是死者丈夫作的案,不僅是因為之前的原因,還有就是因為他在看到妻子離開之後被嚇得不願再進屋,而完成那樣的傷人事件起碼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明顯此人並不符合。

    在基本的了解完成之後,南歸就回到了南府。他剛剛進屋,就看到桃色坐在桌前等他。見他開門,馬上抬起了頭,起身走上前,問道:“怎麽樣?”

    他想了想,還是將現場的情況,包括現場布置和死者死狀以及仵作的判斷,一字不差地告訴了桃色。之後,就看著桃色低下頭認真思索。

    屋中再沒有了聲音。

    桃色在察覺到南歸已經將案情講完了之後,也抬起頭,看著他道:“那有問過死者最近是否與人結怨嗎?或者夫妻關係如何?”

    南歸點了點頭,回答道:“死者懷孕已有九月,即將臨盆,不願出門,故並不與人結怨。夫婦兩人也一直相敬如賓。”

    桃色聽到他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可知她的生辰?”

    南歸想了想,答道:“據死者丈夫所言,死者為乙醜年己卯月乙醜日生人,當時娶親之時,還因為有人說是陰時陰月陰日生人會克夫,而備受阻攔,最後還是成了親。但沒想到丈夫沒死,她先死了。”

    在南歸說出她的生辰之時,桃色忽然眼前一亮,沒錯,就是有人在練邪術。這樣的女子極為難找,為純陰之體,又身懷有孕,是極佳的修煉助劑。當時自己聽到她的死狀就感到有幾分相似,在了解了這些之後更加確定了。

    南歸看她忽然一下子茅塞頓開的樣子,問道:“怎麽?想到是何人作案了?”

    桃色想了想,南歸是個普通人,跟他講這些他可能也是聽不懂的。而且這樣更加說明了這次作案的凶手不是一般人,可能身懷異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南歸深查下去,必然會讓那人對南歸出手,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南歸身邊,護他周全,自己不能讓南歸冒險。所以,即使心中對南歸感到一絲抱歉,但她還是選擇了對南歸隱瞞了自己想到的可能。

    桃色裝傻地笑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隻是想到我那裏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好,我先走了。你不要太過操勞,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南歸的屋子。剩下南歸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摸不著頭腦,但很快又因為複雜奇詭的案情而陷入了沉思。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桃色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沉下臉,皺著眉頭,到底這是何人行凶?為了自己的修煉,修煉的還是邪術,竟然要犧牲一條性命?如此心狠手辣之徒,造成了一屍兩命的結果,這可是兩條性命啊。

    想到這些,桃色不由得咬了咬牙,拳也握緊了,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思考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桃色和南歸兩人雖然對案情的判斷有所不同,但是卻都同樣一頭霧水。

    南歸對於這樣的案件,根本無從下手。在他一般的想法中,怎麽會有人在無冤無仇,甚至毫無瓜葛的情況下動手傷人呢?就算是入室搶劫,可是那怎麽可能在死者毫無掙紮的條件下殺死她呢?更何況,如果是搶劫,便是為錢,那怎麽要用這麽奇怪的方式解決呢?

    作案動機和作案方式是讓南歸最難理解和解釋的地方,這也讓他十分頭大。沒想到一案未結,又出一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破廟的殺人案還沒有結束就又發生了新的案子。

    桃色雖然知道凶手的作案動機,但是苦於根本沒有辦法抓到他,隻能等他下一次作案了麽?一種無力感從桃色心中升起,慢慢地席卷到全身,讓她感到很是疲憊。她忽然想到,南歸是不是也與自己有著相同的心情呢?他隻怕比自己壓力更大吧。

    她是真的心疼這個男子,也許這就是能者多勞吧。不僅是朝中事務繁瑣,案件不斷,送到他這裏來的案子多半不會簡單,還要防備雍晚一派的人使絆子,也許一時不慎,入了他的陷阱,可能會連累南家全府,這讓他如何不得小心?

    這般想著,桃色突然想去看看他,盡管夜色已晚,但她知道南歸一定還沒有睡,一定還在處理公務,一定還在想著今日的案子。

    桃色想了想,在打算吩咐廚房煮粥的時候,想到廚工都生著病,而且夜已深,他們估計早就睡了,自己也不好把他們吵起來。她隻好自己來到廚房,從米缸裏抓出兩把米,又從水缸中舀了水淘米。在一切都弄好之後,她坐到灶台前,嚐試著生火,卻沒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這也讓桃色心中有一種小小的成就感在慢慢升起。

    接下去的一切都變得簡單,看著米粒混合著水在鍋中沸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廚房裏隻有一種米飯的味道,安靜得也隻剩下水沸騰的聲音,桃色明明有些疲憊,但是卻又興奮不已。

    小心地放在餐盒中,告訴了綠饒一聲,就出了門。因為擔心粥會涼,桃色加快腳步地走到了南歸的房前,無心欣賞今夜沒有星辰卻圓月皎皎。

    十六了,但月亮還是很圓,甚至比昨晚的月還要圓上幾分。風吹過,有一群雲慢慢地被推向月亮的方向,遮住了月亮的一角。

    走近南歸的房間,果不其然,書房的燈還亮著。南歸端坐的身影被投照在窗上,被放得大大的,看這動作應該是在翻閱案牘。

    桃色在門口站了站,看到自己既然已經準備好粥,又拎到了這裏,還是要送進去。想著就抬手,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聽到裏麵傳來南歸有些許慍怒的聲音:“我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我嗎?”

    桃色輕輕道:“是我。桃色。我可以進來嗎?”

    話音剛落,就聽到裏麵有起身的聲音,漸進的腳步聲,開門的聲音和南歸略帶驚訝又驚喜的聲音:“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可能是太過驚訝,他竟然忘了將桃色讓進屋子,他們就這樣隔著一道門檻對視著。

    桃色舉起手中的餐盒,南歸這才注意到桃色並非空著手來的。看兩人也不能就這樣站在門口,又擔心粥涼,於是不顧南歸站在門口,就打算從他身邊進入屋中。南歸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樣就桃色堵在了門口,連忙往旁邊讓了讓,讓桃色順利進入。

    桃色在進屋之後,徑直走進了書房,將食盒放在了書桌上,又將南歸麵前原本放著的書卷理了理,清出一小方空間。之後打開食盒,把粥從食盒中取出,放在桌上,摸了摸,還是熱的,微微鬆了口氣。

    在桃色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南歸也恰好關完門回到書房。看到桌上的粥,他輕輕地嗅了嗅,空氣中有一種食物的香味,也有一種關心的味道。他感到自己的心慢慢變得柔軟。

    他在案前坐下,看著眼前的粥,說道:“之前的事忙完了?”

    桃色想起自己傍晚對他的搪塞,低下頭,輕輕地說道:“嗯。”之後又帶有幾分期待的開口道:“你先嚐嚐這粥。”

    南歸點了點頭之後,拿起勺子,輕輕地盛起一勺,送入口中,感到一絲絲味道一點點綻放:“很好吃。”其實這碗粥可能甚至比不上平時廚房裏的師傅煮的,也隻是一碗白粥,什麽都沒有加,但他還是吃的津津有味,仿佛是什麽佳肴。

    桃色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南歸喝完了這碗粥,在桃色收拾碗筷的時候,南歸一直抬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當桃色弄好抬起眼的時候,兩人就這樣直衝衝地撞進了對方的眼中。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一開口卻是同時。

    你……”

    我……”

    在同時開口之後一般總是沉默。桃色咬了咬唇搶先開口道:“你不要因為我而跟南夫人的關係緊張,她上次雖然問了關於我的身世,但其實也沒有造成什麽實質上的傷害。雖然我當時是很生氣,但是忍下來之後,冷靜下來想想,她說的也沒有什麽錯啊。在她的眼裏,我確實就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人。她所說的話,以及對我的為難,這我都可以理解是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愛的表現。”

    南歸聽著她的話,心中盈滿了一種名為感動的東西。桃色的這些話,也更加堅定了他要保護眼前這個女子的決心。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對她做著刁難的事,說著可能會傷害到她的話,但是她卻能這樣理解,或者說是原諒。可能是因為是長輩,可能是因為桃色已經活了這麽多年,看了這麽多人間世事的變化,所以內心強大,更會寬容。但這都將成為自己更在意她一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