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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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仆人滿臉笑意地對著桃色說了幾句話,桃色也點了點頭,他就點著頭,福了福身就走出了房間。綠饒看了看那人,隻是一個普通的園丁,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之前一直在花園裏管花草,工作也算盡職盡責。可桃色找他有什麽事呢?綠饒想了想也沒有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可能是姑娘正好看到他在照顧花草,讓他好好看護吧。
晚餐時,桃色雖然沒有吃得滿口生香,但是倒也還算正常,跟她平時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不同。綠饒也稍稍放心了些,兩人在都整理好之後,又閑聊了幾句,看桃色在連連打哈欠,綠饒就離開了桃色的房間,告訴她有什麽事可以叫自己,她就在外間的房中。
桃色想了想,說道:“近日也勞累了,回自己的房間睡吧。我這裏也沒什麽事。”綠饒看了看她,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桃色仔細聽著綠饒走出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又重新把衣物穿好,穿上鞋,放輕腳步,走過桌子的時候,看了看桌上燃著的蠟燭,還是不打算吹熄它。輕輕地打開門,邁開腳步踏了出去,又小心地關上門,看了看屋子,感覺沒有什麽不妥之後,慢慢沿著花園的小路走向湖邊。
她在湖旁的假山中摸了摸,果不其然地有一個陶盆。桃色小心地將盆子拿了出來,裏麵放著一個火折子和一疊紙錢。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之前讓那個園丁去買的東西都一一買好了。
桃色挑了個小角落,將紙錢一張張放入盆中,點燃,看著火在自己眼前燃起,慢慢地涉及到整個盆。灼人的熱浪向她襲來,可是她沒有躲,繼續慢慢地向盆中放著。
桃色心中輕輕地說道:“鹿閔,你知道嗎?這是人離開之後的一種儀式。既然你已經化為人形了,我就以人的方式來紀念你吧。真的很抱歉,原本是想保護你,醫好你的,卻沒想到給了你希望之後,是更大的失望,甚至是絕望。你那麽渴望變成人,而我原本也是想讓你更多的體驗一下人的感覺,想讓你品嚐人間的美味,體驗人的情感。”
想著鹿閔那雙純淨,不染世俗的眼神,想到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裏;想到他細細地品嚐白粥,想到他滿身傷痕地躺在那裏;想到他看向自己時的不舍,想到他僵硬的屍體。一張張畫麵交替出現在桃色的腦中,讓她感到自己的無能。
桃色感到鼻頭慢慢變酸,眼中也酸酸的,有淚水湧上,但她倔強地忍著,不讓它掉下來,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一片。
桃色在地上蹲了很久,久到火都熄滅了,眼前重又恢複了黑暗,她才站起身來。可是因為站得太快,蹲得太久,腳有些麻木了,猛地站起,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她連忙伸手撐在假山上,使自己不要跌倒。穩了穩神之後,抬頭看向天空,上麵點綴著數點星星,桃色還是不想回房,就將盆又藏回了假山中,沿著前麵的長廊慢慢走著。
剛剛走出沒有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桃色警覺地轉身,卻沒想到是南歸。兩人就這樣並排慢慢向前走著。
桃色想了想,開口道:“你怎麽不問我今日為何不開心?”
南歸停下腳步看向她,輕輕地笑了笑,說道:“你若是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不知為何,今晚的桃色地心格外的敏感,南歸這樣的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的心柔軟的一塌糊塗,她也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南歸說道:“你要小心雍晚。”
南歸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有些許驚訝,但很快還是恢複了笑意,點了點頭:“嗯。我會注意他的。”
南歸看到站在對麵的桃色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開口道:“我總是有一種感覺,雍晚的身後有人會異術,而且實力不弱。今日也確實證實了我這種感覺。”
南歸聽到桃色的話,眼神中有些許疑問,但還是沒有打斷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桃色頓了頓,神色之間似乎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說但是那種猶豫隻是一瞬間這之後她還是有緩緩地說道:“你還記得鹿閔嗎?就是那日我射傷的男子。”南歸皺了皺眉,想了想,點了點頭,同時問道:“你怎麽沒有把他帶回府中?”
說到這裏桃色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話於是隻能調開目光不想讓南歸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水和失望喉嚨像是卡了一根尖銳的刺一般就連說話都變得很艱難但是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就連聲音都變得幹澀沙啞起來地說道:“他……他死了。”
南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此時的語氣也沒有那樣平靜了,帶有些許詫異地問道:“死了?可是他不是醒來了嗎?”
桃色此時是真的打算將一切都告訴南歸了。如果自己告訴了他,或許他可以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而對雍晚和言旭保持警惕,也許反而可以減少很多事情。
她語氣很柔和,仿佛害怕打擾到了什麽人一樣,說道:“其實我對你說了謊。鹿閔根本就不是被我射傷之後滾落土坡的,他是圍場中的一頭鹿,隻是勤加修煉,有了意識。在皇上要進圍場的前一晚,有人進入獵場,他前去查看,結果被人重傷。我在獵場中隨意走著,無意中遇見了他。可是因為他實在傷的有點重,我隻能將自己的修為輸入給他一部分,使他化為了人形。”
南歸聽到這裏,打斷桃色,語氣急促地問道:“那你將修為輸給他,自己會不會有事?”
桃色搖了搖頭,喘了口氣,繼續道:“第二日,鹿閔確實醒來了,他還喝了一整碗粥,他還跟我說話。但是後來我在雍晚所捕獲的獵物中看到了他的屍體。”桃色說到這裏終於說不下去,聲音也哽咽了些許。
南歸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桃色原本還是興高采烈的,但是在開始清點獵物的時候,卻一下子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因為他們都明白雍晚獵物中的那頭鹿,就是鹿閔!即使南歸看慣了官場中的爾虞我詐,對雍晚的惡毒也有幾分耳聞,但是真正認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他還是因為雍晚的下手狠毒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說那是一頭鹿,也許自己沒有那樣的感覺,但是當他知道那原本是一個活生生的一個人,還出現在自己麵前過,他真的覺得那樣很殘忍。心中不禁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輔佐太子登上皇位的想法了,若是這樣的人有了更大的權力,隻怕是一位暴君,天下更會不得太平了。太子雖說也許在騎射或者其他方麵比不上雍晚,但是太子為人寬厚,必然是一代明君。
南歸察覺到身邊的桃色再沒有了動靜,不由得從自己的思緒中脫身,看向桃色,她又恢複了之前那種,麵無表情的樣子,一張臉上無悲無喜,仿佛麻木了。
南歸也原本就不是什麽擅長安慰別人的人,現在看到桃色這樣,也不懂得要怎麽樣使她的痛苦減輕幾分,隻能輕聲說道:“你……節哀順變。”畢竟自己是做不到什麽替他去報仇的,就算是三皇子,那也是皇室中人,況且聽桃色說來還有會奇門異術的人,還是不要去冒險。但重點是要桃色不能去冒險。雖說自己了解桃色不會做出這樣魯莽的事,但萬一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而打算同歸於盡,那可怎麽辦?
南歸小心地斟酌著語句,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桃色卻突然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去找雍晚的。”
桃色還記得南歸告訴自己今日要回府的事情。雖說這裏也沒有什麽不好的,皇家的東西自然考究,但是回南府還是有一種安全感。即使南府也不是自己的家,但可能是因為南歸在吧,也可能是因為這是自己成為人形之後所待的最久的地方了。
南歸將自己這兩日收獲的獵物都放到了自己的麵前,然後默默退下來,和桃色並列而站。等著侍衛來清點獵物的數量,但他似乎也沒有一點擔心,好像這件事與自己無關,隻是一個旁觀者一般。
雍晚和其他大臣的子弟也將自己獵得的獵物都拖到麵前,有專門負責的人將他們的獵物一一清點。
桃色也就是隨便看看,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卻再也回不到麵前。在雍晚的獵物中赫然有一隻鹿,一隻僵硬的鹿,一隻剛死不久的鹿。桃色盡管有些震驚,但還是安慰自己可能是獵場中別的鹿,或者是雍晚為了表現自己而從別處尋來的鹿混入獵場。
既然桃色能看到,皇上自然也能看到。皇上在看到雍晚拿出鹿的時候,眼前分明地一亮,說道:“晚兒的騎射真的有所長進了。圍場中就這麽一匹鹿,都能被晚兒打到。”說著點了點頭。皇上昨日中了毒,但是在解毒之後隻是休養了一晚,就完全複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