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尋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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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看著桃色吃飯,南歸總是會覺得飯菜好像真的很好吃一樣。可是明明這也隻是普通的飯菜,與以往沒有什麽不同,也比不上上次在宮中吃到過的美味。況且桃色來到南府也已經數月,但對於人間的飯菜卻怎麽都吃不厭一樣,好像對於什麽都很容易滿足。

    南歸看著桃色嘴裏塞得滿滿的,心中有一種念頭,想要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臉,像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也許就像普通人家的人一樣,南歸和桃色格外珍惜這種平平淡淡的小幸福。兩人吃完了飯之後,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屋裏,南歸坐在案前,專心研究著早朝下來堆積的案牘,時不時抬頭看看坐在不遠處桃色。

    桃色自從之前從幺赫爺爺那裏回來之後,就一直想要向幺清學習一些簡單的醫術。緣於當時在山穀中,幺清的情緒一直不穩定,自己和爺爺也不好去打擾她。然而,去的時候也不曾考慮周全,導致自己一直是無所事事的狀態。

    直到她無意中拿起了爺爺放在桌上的醫書翻了翻,那些文字和圖畫原本應該是枯燥無味的,卻沒想到她越看越覺得有趣。看到興致上來的時候,還要拉著爺爺問他問題。

    幺赫爺爺看她悟性不錯,也很願意教她,從藥性、藥理各個角度細細講來。桃色也聽得很認真,而且她的記性很好,很多東西看過一遍,或者是聽爺爺講過一遍,就可以記住。甚至在從爺爺那裏離開的時候,爺爺還讓桃色從他那裏的書裏隨便挑幾本拿回去看。

    桃色也不跟爺爺多客氣,自己翻看著那些書,就選了幾本自己比較感興趣的。

    在她即將離開的前一晚,桃色還記得,爺爺曾經對她說的話:“桃色丫頭,爺爺這裏有一本針灸技法和一套我的師傅留給我的金針。你這兩天的進步,我也看在了眼中,你的悟性甚至高於幺清。這套針法,之前我一直覺得丫頭年紀太小,功夫還不紮實,所以一直沒有傳給她。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更是感到了丫頭的經驗等等各方麵都還沒有足以繼承這套針法。萬一這套針法落入了歹人之手,隻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說到這裏的時候,爺爺的眼神也是足以讓桃色銘記一輩子的堅定。

    爺爺看了看屋子的方向,輕輕地說道:“所以,我現在把這本書交給你。”桃色剛剛打算推辭,她覺得畢竟這是人家一代代、一輩輩傳下來的,有重大的意義,放在自己這裏但凡有一點損失,自己都沒有顏麵再見幺赫前輩了。

    爺爺看到桃色打算說話,輕輕地抬了抬手,製止了桃色即將出口的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丫頭,我這不是讓你保管它。你也可以自己去研讀它,我希望你能在恰當的時候再把這本書給幺清。在你的判斷中,你覺得她可以了,那你再將這些給她。爺爺相信你的判斷。”

    聽著幺赫爺爺的話,在黑暗中,爺爺的眼神堅定有力,帶著對她的滿滿信任。看到爺爺這樣,她也隻好點點頭,不敢辜負爺爺的信任。

    桃色感覺到的就是幺赫爺爺已經將她也當做孫女一樣對待了,甚至敢將自己的孫女都交到自己手裏。這也讓她很是感動,不知道自己有何德何能,能夠讓這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這麽信任自己。

    桃色心裏清楚,幺赫爺爺這麽說也就是把自己當成了親傳弟子在培養。即使老人家已經有多年不在江湖上活動,但他的名聲也是一樣響亮,隻要說起神醫必然有人會提起“幺赫”這個名字。如果他說要收徒,隻怕會有大把的人趕來拜師學藝。

    幺清回府之後,可能是又回到了這個環境中,她的情緒還是有點不穩定。原本自己還想拜托靈璽多去她那裏和她說說話,但是聽綠饒說,靈璽也是時常主動地就去了,兩人也聊得很是開心。

    既然如此,自己也現在不想去打擾她,等她慢慢地自行恢複吧。說不定下次看到幺清的時候,她就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

    幺清在回到南府之後,看著這個屋子,摸著光滑的桌麵,看著桌上的紙和筆,想到自己曾經坐在這裏仔細翻看著言旭給自己的書信,想著他對自己溫柔的笑容。她一下子仿佛想起了什麽,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床前,拿出枕頭底下壓著的一個木盒子。

    慢慢地打開盒子,裏麵躺著的是一張張紙條,見證著的是她曾經對於言旭的愛戀。她將紙條一張張打開,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將盒子的蓋子重重的合上,閉上了眼,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原本是打算將這些紙條通通一把火燒了的,轉念一想,這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教訓,而且桃色姐也告訴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幺清仿佛一下子泄了氣一樣,站起身來,將這個木盒子放在了書櫃上。讓自己時常看到它,也可以告訴自己,言旭對於自己的溫柔不過是逢場作戲,千萬不要再被他所騙。

    這樣子想著,幺清感到渾身疲憊,不知道這樣的狀況要持續多久。她走到窗前,倚靠著窗,想看看窗外的風景,恢複一下自己的心情,沒想到一如往常,信鴿撲入了她的懷中。幺清看了看它,它也有靈性似的,一直看著幺清。原本這樣的對視,看在桃色眼中可能是言旭的溫柔凝視,現在卻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挑釁。

    幺清愣愣地看著她,最後服輸似地取下它腳上的紙條,展開一看,果然是言旭寫的。說著多日未見,想要看看她的近況,但幺清知道他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拿到那株什麽千年靈芝罷了。她想了想,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短短的一行字:明早,南府後門。之後,將紙條輕輕地放在了信鴿腳上的信筒中,將它放出窗戶,看著它飛走的身影輕輕地歎了口氣。

    在三皇子府的言旭近日一直皺著眉,總是感到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出源於哪裏。今早發出的鴿子,竟然到了現在還沒有收到幺清的回信,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這姑娘從來都是很快就會給自己回信的,不論是清晨還是半夜,從來沒有例外。

    而且自己派出去看著她們的人傳回來的消息也是說,桃色和幺清等人都已經回到了南府。但是聽著他們的匯報有一點很奇怪,桃色和幺清去到幺赫的山穀中,隻有兩人,連車夫都不曾跟著進去。然而出來的時候,卻有三人,一個神秘男子跟著他們一起從穀中出來。自己派去的人也是見過南歸的,這個人明顯不是他。聽雍晚的說法,幺赫這人在退隱之前就沒有再收過徒弟了,這人應該不可能是幺赫的弟子。那麽究竟是何人呢?

    事情更糟糕的是這些廢物在跟蹤幺赫的時候,竟然被他發現了,這樣以後,他肯定會提高警惕,自己再想做什麽也很難了。想到這裏,言旭就難以壓製自己心中的煩躁。這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一群廢物,好在他們最後還是看清了幺赫進穀的方法和住處,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至於這個男子的話,自己隻怕要親身去看看才能知道,萬一又是什麽隱藏的高人呢?在他一步步做好打算的時候,信鴿從開著的窗戶中直直地飛了進來,輕柔地停在了書桌上。

    言旭舒了舒眉,但心中的疑慮算是解開了,其實還是沒有什麽發生改變了,這個姑娘還是一樣在自己的控製中。他慢慢地展開紙條,隻看了一眼,眉頭又緊緊地皺了起來,竟然就短短的幾個字。除了交代了時間地點,其餘什麽都沒有說,這完全不是幺清的風格,原來這樣做的人都是自己,現在竟然反了過來?

    但是言旭轉念一想,最近自己確實沒有再主動聯係過她了,大概這是小姑娘在跟自己鬧別扭吧。這是一種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方式嗎?看來明日是要好好哄哄她了,也可能是這次自己實在逼的太緊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次的舉動,好像確實將自己的目的暴露了出來,幺清心裏可能已經起了疑心。但是沒有關係,隻要明日自己再表現出溫柔相待的樣子,她又會重新無條件地幫助自己。

    這姑娘什麽都挺好的,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太過善良,隻要自己表現出受傷或者傷心的樣子,她就會對自己無比的同情。

    幺清在把鴿子剛剛放飛出去之後,一下子如夢初醒,自己剛才寫了什麽?自己以往都會講講今日做了什麽,這次應該更加會寫的多了,已經是多日不曾通信了,要是原來的自己,或者說是那個還不知道真相的自己,應該會話嘮似的寫上很多吧。但是自己剛剛隻是把要將東西給他當成了一個任務,簡單了寫了下時間地點,不知道言旭會不會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