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內，夏宇就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

    街道兩側，人影眾多卻沒見有幾人停下說話，每個人都步履匆匆似乎在忌憚什麽一般。

    城內的店鋪的門隻打開一條縫，也時不時有人進去晃一圈，但看店掌櫃那謹慎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此城決然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

    顯然，對於民眾的怪異，金亮也是有所察覺，他不由皺起眉頭思慮了片刻，這才帶著眾人穿過街道，一路往西行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來到一座雄偉的山莊跟前。

    凝雲山莊？名兒起得倒是不賴！夏宇笑笑。

    就在這時，大門內飛快走出了一個容貌俊秀青年人，那人神色匆忙，手中捏著一封書信，差點就給撞到金亮身上。他不禁抬頭，待看見是金亮幾人，顯然臉色一變。

    “金兄回來了？”那人顯得有些不太自然，強笑道：“襄陽那邊的遺址查明白了？為什麽回來的如此之快？也不事先告知小弟，小弟也好替金兄接風洗塵。”

    “不必了，楊兄弟的好意金某心領了。”金亮翻身下馬，若有所思地望著那封未曾署名的書信，拱手問道：“月總舵主可在總舵之內？”

    “事不湊巧，總舵主剛剛出了山莊，小弟也不知曉他身在何處。”青年人瞧見金亮的目光，似是在辯解一般：“小弟奉長老之命前往岐山，將這封家書交給婉兒小姐，順便請婉兒小姐來總舵一敘。”

    “噢？竟是婉兒小姐家中書信？”金亮笑了笑，似乎相信了他口中所言，便沒再多問，道：“即是婉兒小姐的書信，楊老弟還是速速送去，金某自己先回總舵，靜等總舵主回來就好。”

    “也好，金兄道途勞累，就先休息休息，等小弟回來之後，定要請金兄小酌一杯，金兄可不要借故推脫啊！”青年人笑道。

    “放心，楊兄弟的麵子，金某豈敢不給？哈哈……”金亮作了個請的手勢。

    青年人拱了拱手，便急匆匆出了門外。

    “金叔，楊……”見青年人神色有異，小泉剛欲開口說話就被金亮給示意打住了，小泉猛然醒悟，這一行人中，楊炳坤跟那人關係匪淺，似乎是一個族內的兄弟，有些話，還是先忍忍再說。

    金亮見夏宇神色不變，也不知在想著什麽，隻得笑道：“宇公子，先請進內歇息，等月總舵回來，金某再進引薦。請！”

    夏宇笑笑，也沒多作言語，點點頭緊隨其後進了山莊。

    將夏宇引入了一間客房，金亮等人就借故有事先行離開，對此，夏宇也是心知肚明。這總舵顯然出了問題，金亮怕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直到此刻，夏宇才有時間仔細觀察這個流寇總舵。他帶著初夏沿著小路走出了庭院，細細打量這個神秘的總舵。

    這是一個龐大的建築群，占地麵積極為廣闊。進了山莊大門，會看見一個很大的校武場，其正央處，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擂台，這擂台用紅毯墊地，方圓近十米，擂台的左右兩側，還立著兩麵大鼓，看樣子是平時比武用來鼓動人心的。

    擂台背後，是一座大殿。大殿的石梯旁邊，是兩個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那石獅子神態各異，或低吼或仰首，讓人一眼望去就感覺到一股英雄的氣勢。然上得石梯，就是純紅木建築的議事大廳。

    大廳門口，牌匾之上，刻著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歸墟大殿。夏宇一愣，沒想到這牌匾倒是有點意思，那字裏行間無不顯露出刻字之人的武學已達化境，恐怕登峰造極也不為過。

    透過木窗格子，可清晰看見大廳之內的擺設，跟想象中不無分別，儼然一副古板奢華的景象。

    見此畫麵，初夏不由笑道：“爹爹說流寇一派就像是暴發戶一般，其總舵擺設定然大氣，就怕別人說他們是山野莽夫，不懂文雅，如今得見，果然如此。”

    夏宇也是輕聲一笑，道：“何大人倒是精明的很，幾年沉澱，乘著揚州之亂強勢複出，想必此刻的揚州，已經全然變了一副模樣。”

    “咯咯……將軍對爹爹倒也熟悉。”初夏眨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掩嘴笑道：“這還是依仗將軍之力，才能讓爹爹將內部隱患除了出去，將軍才是最大的功臣。”

    夏宇突然哈哈一笑，意有所指道：“也是！不過何大人可給本將軍送了一個天大的妙禮哦！”

    “將軍……”初夏秒懂，頓時害羞的紅透了臉頰。

    “這流寇總舵，看來並不和諧，初兒有沒覺得這整個邊城都有些古怪？”調笑過後，夏宇突然轉口問道。若不是初夏之前表露出來的睿智與多謀，夏宇也不會與她商量這些事情。

    “將軍說的不錯，這城內民眾神色淡漠，腳步匆匆，對人警惕拒於與千裏之外，似乎對外事根本就毫不關心，這可能跟整個邊城的現狀有著很大的關聯。”初夏斟酌道。

    “怎麽說？”兩人沿著蜿蜒小道走進了一座亭子，才剛剛坐下，夏宇就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金亮對官府毫無敬意，即便官府礙於其總舵勢力不敢反抗，但私下定然使過不少絆子。就以襄陽那些流寇的習性來看，這總舵顯然也不會好到哪去，欺壓民眾的事情肯定也時有發生。民眾敢怒不敢言，官府又不敢管，久而久之，就造就了這裏民眾的漠然與無奈，進而整個邊城都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初夏道。

    “嗯，初兒說的有些道理。”夏宇沉默半晌，道：“流寇勢大，本來所做之事就有違天和，再加上凶狠殘忍，他們事不關己也是對的。”

    “放屁！誰說流寇就是這樣一副德行？”不知何時，從亭外突然冒出一個胡渣邋遢的腦袋來，那腦袋頭上梳著道冠，麵色紅潤，看起來大約五十來歲，隻見他不悅地瞪著夏宇，一個縱身便飛上了橫梁，側身躺下，哼道：“小子，不要被眼前所見所迷惑了，這僅是部分人的所作所為罷了，又焉能混為一談？哼！”

    夏宇嚇了一跳，這老家夥神出鬼沒的，憑借自己的耳力，竟然沒能事先察覺？這老家夥究竟是誰？莫非剛才的話都被其給聽到了，不由心底倏然起了一絲殺意。

    “怎麽？想幹掉本道？”那老道人不屑地望著他，撇嘴道：“小子實力不錯，一般人確實遠不如你！不過本道也不是好欺負的，哼！你小子身上有些古怪，竟然讓人看不透，說，你是誰？來總舵有何居心？”

    夏宇臉色難看了，這老家夥他也看不透，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是首次出現。難道尋常人類之中也有著如此強大的人物？還是他有著什麽奇異的寶物防身？

    夏宇惱怒地盯視著他，沉聲道：“本公子是誰，關你屁事？倒是你這老東西，縮頭縮腦躲在一邊偷聽，不過就是個老混蛋而已！”

    “你你……你敢罵我？”老道鼻子都給氣歪了，指著自己的老臉道：“小子，你可知本道是誰？竟然胡言亂語誹謗本道？本道有事外出，這才剛剛回來，就聽見你小子在這裏說總舵的壞話，誰偷聽了？哼！別以為有那麽幾分本事，本道還真會怕了你，要惹急了本道，一巴掌打得你回到娘胎！看你還敢胡說八道！”

    夏宇氣笑了，這老東西倒也挺會罵人的，不由突然飛身站在他的身前，板著臉回敬道：”牛鼻子，好你個老不知羞的東西！本公子跟初兒談情說愛你也偷聽？難不成邊城門外的劉寡婦跟你是姘頭不成？快老實交代，她那兒子是不是在總舵裏麵謀了個差事？莫非是你的私生子不成？“

    “哇呀呀！混賬東西，本道豈會如此不堪？”那老道一聽，臉都氣綠了，立馬就翻起身來，跳腳怒道：“想本道何等英雄？又豈會做出苟且之事？你這小娃娃真不知好歹，老道非得修理你一番不可！”

    “怎麽？踩到痛腳了？這麽大的反映？”夏宇嘿嘿一笑，故意道：“等下本公子就去找來劉寡婦，讓她跟你當麵對質！對了，順便讓金兄他們也來旁觀旁觀，免得你這老不知羞的牛鼻子耍賴！”

    “你……你……簡直豈有此理！”老道氣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巴掌，朝著夏宇狠狠扇了過去。

    夏宇心底一驚，顯然沒料到這老東西竟然毫無征兆就率先發動了攻擊，而且這一巴掌有些古怪，竟然找不到其運行的軌跡，似乎怎麽躲閃都會被其給扣在臉上一般，除非遠遠跳開，可這不是很沒麵子？

    見對方來勢洶洶，夏宇也是怒意滿胸！奶奶的！竟敢出手偷襲本將軍，本將軍可不是泥捏的！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勢不可擋，夏宇也是心下一橫，竟然毫不躲閃，驟然伸出兩隻手掌，也同樣朝著老道的老臉扇去！看那氣勢，也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特麽的！你扇我一下，本將軍扣你一臉！看誰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