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臨月看著慕玄機朝自己走過來，也沒有閃躲之意，隻是淡淡地看著慕玄機，道，“三皇子誤會，民女並沒有動怒，隻是覺得看錯了三皇子。”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言語上的撩妹，容臨月又不是這個時代的封建女子，怎麽會為了這種事情動怒。

    那怒也怒得太不值錢了吧。

    慕玄機聞言腳步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走到容臨月跟前，“既然沒有動怒，那我還是很想要姑娘給的報酬。”

    慕玄機倒是想知道，容臨月能給他什麽報酬。

    容臨月默了默，“三皇子不要嫌棄便好。”

    姑娘放心，不會。”慕玄機應道。

    瞥了一眼慕玄機，見他臉上並沒有嬉笑的神色，容臨月默了默，自顧自地朝前走去。

    慕玄機緊隨其後。

    越過燈樓，容臨月帶著慕玄機又回到了那個中年女子的鋪子。

    喲，姑娘回來了？”中年女子看到容臨月麵無表情地走回來，還以為她是去追那個扒手男子搞的自己灰頭土臉，“錢袋拿回來了？”

    那語氣之輕浮，像極了曾經在地牢裏羞辱她的慕婕妤。

    忍了忍心裏的嘔氣，容臨月對中年女子扯出一抹笑意，從懷裏掏出二十兩銀子，將十兩銀子放到中年女子的桌上，“麻煩將方才我點的那幾個布偶給我包起來。”

    布偶？

    這姑娘還記得那幾個布偶呢？

    中年女子看著容臨月的目光有一絲狹義，把容臨月的銀子放在嘴邊，用牙咬了咬，確定是真金白銀後，才從桌下拿出個布袋，不急不緩地把容臨月挑中的那幾個布偶給容臨月裝起來。

    把布偶裝好後，中年女子將布袋遞給容臨月，“給你，下次再來嗬！”

    說罷，中年女子臉上總算有了笑，可是容臨月看得出來，那是中年女子對銀子的歡喜，並非對她。

    若不是容臨月被這中年大姐坑得起，恐怕她始終都不會給個好臉色給容臨月。

    笑了笑，容臨月將手裏剩餘的十兩銀子也扔到了中年女子的桌上。

    大妹子，你這是作甚？”中年女子一邊問，一邊將十兩銀子扒拉進自己懷裏，“還要買幾個布偶？”

    不必了，大姐拿這錢買好點的布做布偶，生意才會好。”容臨月冷冷道。

    說完，容臨月便轉身，頭也不回地帶著那袋布偶走了。

    慕玄機一頭霧水地看著這一切，還沒看明白個所以然，便又追著容臨月，走向別處了。

    容臨月晃了幾步，又走到了河邊，找了個幹淨的階梯，坐在了河邊。

    慕玄機見狀，靜靜挪著步子，走到容臨月身旁坐下。

    晚風吹過，河麵蕩起不少漣漪。

    慕玄機看了看容臨月手裏緊攥著的那個布袋，不由得問道，“姑娘，這些布偶做得並不精致，頂多也就二兩銀子，你為何還要高價買下。”

    雖然十兩二十兩銀子對於他和容臨月來說並不多，但是他是一個商人，不值價的商品，他不會要。

    而他想不明白的是，容臨月這麽一個，為了一百兩銀子能把賊追到城郊的人，居然會花冤枉錢買這麽些破玩意兒？

    容臨月目光淡淡地看著前方的河麵，沉靜姣好的麵容染了幾分憂傷。“有些東西並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嗯？”

    容臨月從布袋裏掏出一個布偶，遞過去給慕玄機，“三皇子的報酬。”

    ”

    就這麽個布偶？

    我奶奶做的布偶也很醜。”容臨月沒有理會慕玄機究竟有沒有把這布偶看在眼裏，自顧自地道，“多給那十兩銀子，是希望她能買些好布來好好做布偶。”

    容臨月並不想再看到這樣的布偶。

    在將軍府時，雖然將軍府家底殷實，可是容臨月的奶奶出身寒門，骨子裏都還是節儉的血性。

    那些將軍府小姐公子扔掉的舊衣裳都會被她收起來，做成一個個並不好看的布偶。

    起初，容臨月隻是覺得中年女子的鋪子那些布偶有意思，隻是方才再去看時，便發覺有些像奶奶的布偶了。

    慕玄機從來沒有想過，容臨月會在自己麵前提及她的親人。

    那日在皇宮，他看到她一個人獨自站在荷塘旁，以為她是哪家官家千金，擔憂她會不甚落水便想過去好心提醒。

    沒想到竟是她。

    她那雙眼睛，實在是讓人過目不忘。

    看了看容臨月遞過來的他的“報酬”——一個像是太平公主那般乖張又像楊貴妃那般雍容的布偶。

    慕玄機有些哭笑不得，卻還是受了容臨月的好意，“姑娘的報酬，我收下了。”

    本以為慕玄機會嫌棄的容臨月聽到慕玄機的話，很是意外，不由得愣了愣，“三皇子收下了？”

    怎麽？”慕玄機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笑，“姑娘不希望我收下？”

    聞言，容臨月搖了搖頭，“沒有，三皇子不嫌棄便好，我與三皇子算是一筆勾銷了。”

    一筆勾銷？

    欠個人情又不是有仇，這個詞用得有一絲微妙。

    尋常人都是巴不得與皇家攀上關係，哪怕是欠人情。姑娘這般急著與我撇清關係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慕玄機道。

    容臨月默了默，勾起粉唇冷笑一聲，“興許是三皇子見過的人太少了，所以才會有這般想法。不是任何人都想攀附皇家的。”

    你在說你？”慕玄機問道。

    容臨月搖了搖頭，“我自是不願攀附皇家的，別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必然不止是我不願意攀附皇家。”

    攀附皇家不是更有保障？”慕玄機覺得，很多人都想跟皇家沾上關係，一是因為有麵子，二是因為有保障。

    知道你與皇家有關係，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十分便利，十分有保障。

    容臨月卻是覺得慕玄機這個想法很是可笑，這也許就是生在皇家的人的通病。“我更喜歡攀附我自己。”

    攀附自己？

    聞言，慕玄機看著容臨月的目光變得有些微妙，“姑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如今西夏雖然國泰民安，但是等級製度依舊森嚴，男女地位更是不平等。

    慕玄機不解，堂堂七尺男兒都沒有幾人膽敢放言說不靠他人靠自己，容臨月這是哪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