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糾纏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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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被擔憂時刻盤踞著,於塵的日子不太好過,唯一愉快一點的時候就是上班的時候了,可以沉浸在繁瑣的工作中不去想其他。

    “喲,衛生打掃的不錯。”下了班,孫有武竄進於塵屋子。

    他自發自覺,熟門熟路。

    看見桌子上有於塵新買的蘋果,拿起一個,哢嚓哢嚓的咬起來,嘴裏含糊不清,“有空幫我掃掃,我房間挺亂的。”

    “我欠你的?”於塵難得反抗一句。

    孫有武更自覺了。

    “怎麽能說欠?咱倆誰跟誰。”他得意,“你看,宋澤嘉園那麽多小區,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一區。一區那麽多棟樓,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十四棟。十四棟樓一共六層,你哪兒不選,偏偏選了四層。就是四層,還有兩個選擇呢!你不選401,選了402,這叫什麽緣分?”

    他一通說辭,於塵聽完也覺得有道理——看來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黴。

    “就我們這種緣分,幫我打掃一下房間,不是應該的?”孫有武回到他的正題上麵,結合理性分析,“你看,你現在反正快沒人要了,以後就是當老寡婦的命,要是把我伺候好了,說不定二婚我還能娶你。”

    於塵被他氣到沒脾氣。

    “不是叫我黑寡婦?不怕我克你?”她反嗆。

    孫有武嘻嘻笑。

    “怕什麽,我命硬啊!”他嬉皮笑臉。

    鬧騰好一陣子,直到於塵困的雙眼皮直打架,在床上半夢半醒的,他才難得出了屋子,幫於塵關上門。

    於塵開始睡。

    黑暗中,她的夢持續著一個又一個,雜亂無章的,又隱約和現實發生的事情有什麽關聯。心理學上說夢是人壓力過大後的精神反饋,一般是現實生活的影射。有時候,你經曆的一些事情,可能自己沒有意識到它帶來的影響,可是到了晚上潛意識裏會意識到,就會把它化作一個夢折射給你,讓你重新經曆和感受一番,第一是為了重新理解和認識自己,第二也算是精神上自我減壓的一種方式。

    一晚上的夢之後,第二天於塵起來,精神上倒是放鬆了不少。

    昨天的夢大多數已經不記得了,化作虛無的記憶沉睡在潛意識最深處,好像身體終於處理了一份精神上的負擔,讓她有幾分輕鬆。

    帶著愉悅收拾梳洗了一下,於塵難得心情不錯的去上班。

    這種遺忘的感覺倒是挺不錯。

    她腦袋裏想著,嘴角露出一些笑容。

    公司離家裏並不遠,沒多久於塵到了地方,剛準備繼續往前走,一個陌生有些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公司門口。

    是蔡文軒。

    一個多月不見,他和從前沒有多少變化,穿著一身橘紅色帶黑色的絨布的冬天的衣裳站在那裏,身上帶著一種不適應高檔場合的卑怯和不安。

    刺目而且刺心。

    況且這還不是高檔場合,不過尋常的辦公場地。

    可是下一刻,看見於塵出現,他的卑怯和不安一瞬間不見,十分男人而蠻橫的來到於塵麵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於塵頓時一陣難以忍受。

    蔡文軒的手鉗製在於塵胳膊上,像一條黑色的毒蛇纏繞,即便隔著厚厚的冬衣,也帶來一種讓於塵感到痛苦的折磨。

    自從決定離婚,和蔡文軒的任何肢體接觸,對她來說,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你幹什麽!”於塵強忍著不舒適的感覺,想掙脫他的鉗製。

    但蔡文軒不理會,徑直拉著她往外麵走。

    “不是要離婚嗎?跟我回家。”他扯著於塵的胳膊,不管不顧的把她往公司外麵拖拽,“怎麽,你還想多拖幾天,錢的事就沒事了?”

    又是錢。

    於塵的心一瞬間冰冷。

    自從跟他結婚,他的嘴裏就沒少提過錢,說過日子柴米油鹽哪一樣不要錢,埋怨於塵花錢的大手大腳。

    於塵是想一輩子的。

    於是努力賺錢工作,交房租,對付生活,任由他自己賺來錢存著,想他看著銀行卡裏上漲的數字會開心,自己也跟著愉悅。

    那麽長的時間裏,她不再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即便愛吃的水果,也挑廉價處理的購買;日常用品,學著比較性價比挑最合適的;偶爾一件衣服,淘寶上的廉價貨,或者街頭店裏百元以內的,也被他看做奢侈。

    這一切,於塵從未有過怨言。

    即便曾經,她也是喜歡的東西想買就買,不去顧慮什麽價格,偶爾一些奢侈品買給自己,不過圖個心情愉悅。

    但是結婚後呢?

    於塵的一切喜好都不由自主,不得不努力遷就著這個男人的個性,跟著他的心意,去掩埋自己的個性。

    所有的一切,不過因為願意愛他。

    現在不願意愛了,他算什麽?

    “你放開我。”於塵說。

    蔡文軒不理。

    非但不理會,反而拖著她,繼續往外麵拽去。

    於塵想掙脫蔡文軒的鉗製,可是徒勞無益。

    作為一個普通的女人,她的力氣並不足以跟一個成年男人抗衡,何況蔡文軒手上的力氣下的很重,沒有絲毫憐惜的意思,沒有多久,於塵就被他大力的拖拽,帶來手臂上一陣劇痛,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樓道裏有人出來。

    幾家一個樓層的公司裏,都有人站出來看著,包括於塵上班的那家公司,也有幾個認識了一個多月的熟悉的同事,伸出腦袋來。

    但是大家隻是看著,沒有人上前。

    畢竟這一眼就看出來,是一場家務事。

    自古以來,家務事,都是不好插手的,沾上了就是糾纏不清,所以別人沒辦法出手幫於塵。

    “你放開我。”於塵說。

    但蔡文軒手上的力道並不放鬆,反而她越掙紮,他手上下手的力道就越發的重,拽的於塵胳膊發痛,幾乎要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