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治秋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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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李媽媽看似溫和,聲音裏卻有種不容忽視的嚴厲:“秋淩許是說話衝撞,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打她幾板子得了,咱們這樣的府弟,隨便發賣奴才可不好,要是賣到不好的人家,會毀了這孩子一生的。”

    什麽不隨便發賣奴才!當年娘親跟前的人不都發賣了麽?還有賣去妓院的。

    一想到這裏,葉昕眉的心火更盛,冷笑:“李媽媽是在教我如何處置下人麽?”

    李媽媽沒想到向來溫和軟懦的葉昕眉說話咄咄逼人,幹笑道:“不敢,不敢,不過,秋淩不能發賣了,奴婢這就帶她到太太跟前去,讓太太處置了,肯定會給大小姐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也就是說,葉昕眉不能出置秋淩,要處置也是小王氏這個當家主母。

    奴在欺主!仗著自己是小王氏跟前得力的,便不把自己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

    葉昕眉笑容更加輕柔和暖:“我若不許呢?”

    李嬤嬤怔住,沒想到話說到這份上,葉昕眉還是一意孤行,擺明了要與小王氏明刀執仗,撕破臉皮,隨即一笑,也好,小王氏這幾天正受了不少醃髒氣呢,葉昕眉要往槍口上撞,那也怪不得人了。

    大小姐,你要講道理,葉家素來待下寬和,您這沒兩句就喊打喊殺的,可莫要人說葉家苛利就不好了。”李媽媽往前走一步,一副保護秋淩的架式。

    去叫人伢子來。”葉昕眉不再理她,吩咐道。

    李媽媽唇角勾起了抹陰笑,也道:“請太太來,老婆子沒用,勸服不了大小姐。”一副她在,看誰敢賣了秋淩的樣子。

    葉定韜一聽急了,扯了扯葉昕眉的衣袖:“姐姐……”

    你想留著秋淩?舍不得她?”葉昕眉神色一厲。

    葉定韜突然明白,這不僅僅是秋淩的事,姐姐這是在為他出頭,這一次,若是姐姐贏了,自己在葉家的境遇會改變。

    我聽姐姐的。”小小少年臉色還有點發白,聲音卻清朗堅定。

    秋淩輕蔑地看了眼葉定韜,不屑地撇開去。

    小王氏正在錦鄉侯書房裏小意服侍著,錦鄉侯今天沐休,並沒有去衙裏,正在畫著一幅山水畫,小王氏在一旁親自磨墨打扇,秋淩的娘急急地進來稟報:“太太,大小姐要發賣秋淩,李媽媽勸說好久,還是不聽,執意要賣了奴才那可憐的女兒。”

    侯爺聽了就皺了皺眉,小王氏小聲喝斥道:“沒看見侯爺在作畫麽?別為點子事來叨擾。”

    侯爺道:“都要發賣奴才了,當然不是小事,她求到你跟前來,當然是想你拿主意,你不卻是看看?”

    小王氏訕笑:“昕姐兒是個有主見的,我怕去了,又惹她不高興,不過就是個奴才,由著她吧,她終歸是要做當家主母的,將來手裏還不處置幾個人?現在練練手也好。”

    錦鄉侯聽了果然笑著看她一眼:“這還象句當母親的話。”

    小王氏臉都紅了,歎了口氣道:“她雖不是我親生,但到底也是姐姐的孩子,我是娘姨媽呢,又是侯爺的嫡長女,自然教育上就嚴了些,就怕她在外頭擔不起撐不起宗婦的場麵,許是平日方法有錯,但這顆心終歸是想她好的。”

    侯爺就想起呂嬤嬤臨死前的那些話,眼裏滑過一絲冷笑:“發賣人不是小事,你還是去看看吧,莫讓人說咱們葉家苛待了下人,你呀,以往太嚴,現在就畏手畏腳了麽?後娘是難當,但隻要心是真的是正的,孩子也不是傻子,終歸能感受得到。”

    小王氏這才往幽竹院去。

    人伢子已經叫來了,正立在一旁看著呢,小王氏半晌沒來,秋淩還真的怕了,縮在李媽媽身後哭。

    看她娘領著小王氏過來,頓時來了勇氣,撲過去哭道:“太太,太太救我,太太救我。”

    小王氏秀眉一皺,秋淩娘忙扯開秋淩:“有話好好說,太太就是來主持公道的。”

    隻是幾日不見,葉昕眉仿佛又長大了幾許,尤其是那張象極侯爺的麵容,越發嬌美柔麗了,清澈黑亮的杏仁大眼裏,比往日少了幾許怯懦,多了幾分靈動與堅定。

    而那種靈動與堅定,太象當初的王若敏,明明柔順端賢的一個人,骨子裏卻透著居高臨下的高傲與自信,經過這麽多年的打壓與搓磨,葉昕眉的本性還是沒有掩蓋住,這份氣質,象極了她的母親。

    小王氏看得眼睛一陣刺痛,不,葉昕眉不僅僅是眼中的刺,還是紮在她心頭的刺。

    小王氏眼中滑過一絲厭惡與狠厲沒有逃過葉昕眉的眼睛,她淺笑著,優雅起身,規矩地給小王氏行了一禮。

    小王氏坐上正位,擺上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葉昕眉立在一側,秋淩見了,心下安定了許多。

    說說吧,怎麽回事?怎麽就鬧到要發賣的地步了?”小王氏接過丫環送來的茶,看了眼,放在桌案上。

    秋淩就把先前的事添添減減地說了一遍,小王氏皺眉:“昕姐兒啊,就為這點子事你要發賣了秋淩?”

    這點子事?母親說話好輕巧,第一,她拉著小韜不讓他好生學習,是為不忠,第二,她身子往小韜身上纏,是為不正經,小韜混成個混世魔王的樣子,都是跟前這些人故意往歪裏帶的緣故,聽雨軒再不整治,將來葉家就會出個二世祖,毀的就是葉家的名聲,發賣秋淩哪裏有錯了?”葉昕眉輕輕柔柔地說道。

    小王氏冷笑:“你是在怪我,這些年沒關照好小韜?”

    不敢,我隻是實事求是,就事論事,母親要怎麽想,我無法控製。”

    小王氏被頂的心肝都顫了一下,這小妮子還真當自己翅膀硬了麽?

    哼,這個家,還由不得你來作主,秋淩縱有不好,罪不致死,沒到發賣的地步,教訓她幾板子就成了,你也該去學堂了,都快及笄的人,不好生學些有用力的,跟丫環婆子們教什麽勁,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你沒教養呢。”

    葉昕眉淡淡一笑:“我娘死得早,一直是母親在教養我,怎麽會有人說我沒教養呢?還有,聽雨軒的人,大多是娘的陪房,這些奴才的契書都在我手裏,他們簽的也是死契,發賣也好,打死也罷,母親您好象隻能建議,不能處置。”

    小王氏氣結,當年王若敏過世前,把嫁妝都偷偷給了顧媽媽收藏,她一時不擦,沒能攥在自己手裏,一直是心頭的遺憾,這些年,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得到,反而讓這兩個小的安安穩穩大了。如今葉昕眉拿契書說事,她還真是半點法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