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臉色一白道：“何必呢，姐姐都去世多年了，又要把陳年舊事翻出來鬧，讓姐姐不得安寧，昕姐兒，你非逼你父親到如斯地步麽？”

    齊老太太眼淚都出來了，一個流言，逼死了王若敏，又逼得兩個弱質兒女與父親絕決，小韜說得沒錯，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來人，拿器皿來。”齊老太太冷聲道。

    小王氏還想阻止，卻被齊老太太橫了一眼：“你攔著做什麽？還是你不願意看到小韜被證實是侯爺的親生子？”

    小王氏臉色刷白，訕訕道：“老太太您這是哪裏的話，我自是巴不得家和萬事興。”

    要真是這樣就好。”齊老太太冷冷道。

    關嬤嬤便去後堂取水，竹韻很機靈的跟著一起去，一碗水端來，葉昕眉親手接了，讓葉定韜端著，自己拿了針，捉住錦鄉侯的手，刺破，擠血，一氣嗬成，一滴殷紅的血，墜入白瓷碗中。

    葉定韜搶過針，自己刺破，擠血。

    兩滴血滴在不同的位置，在水中暈開。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那隻小小的碗，盯著水中兩滴殷紅的血。

    葉定韜額頭上，小汗如漿，象久行沙漠中，快要幹渴致死的旅者，等待著天空中不知名的白雲，眼巴巴地期待著它能滴下甘露，滋潤他的生命。

    小王氏強忍著才沒伸手打破那隻碗，她也象瀕死的毒蛇，死死地盯著那隻碗，期待奇跡出現！巴不得碗中的兩滴血水火不容。

    齊老太太也放慢了呼吸，心緊張地揪起，手中帕子都已汗濕。

    錦鄉侯閉了閉目，多年前的恥辱，他不想再經曆一次，早已知的結果，再看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那一次，是他親自做的滴血驗親，不會錯，不會錯的，何況，弄堂後院裏那翻牆而出的背影，分明就是那魏姓賊人的。

    爹，你看，你看啊，相融了，相融了啊。”葉昕眉驚喜莫明。

    齊老太太道：“是啊，是相融的，清海，小韜是你的親兒子。”

    寧伯侯夫人怔住，愕然地看著碗中那兩滴已然渾然一體的血暈。

    錦鄉侯不可置信地看著碗裏的血：“怎麽可能？不可能啊？”

    怎麽不可能？王若敏是你的發妻，你的原配，她生的兒子為什麽不可能是你的骨血，還是你非要往自個頭上戴頂綠帽子才甘心？”齊老太太氣急，怒喝道。

    如醍醐灌頂，錦鄉侯後退兩步，一臉驚愕地看著葉定韜。

    小韜，小韜，你……你真是……真是我的兒子？”

    不，不可能，肯定有鬼，這碗水裏肯定做過手腳，我不相信，不相信。”小王氏如瘋了一樣衝上前來，一把奪過葉昕眉手裏的碗。

    要的就是激怒她！

    母親為什麽覺得不可能？滴血驗親能做手腳嗎？”葉昕眉故作驚慌地問。

    為什麽不能，如果在水裏加鹽，兩滴非血親關係的血也能相融。”小王氏衝口說道。

    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加什麽東西會讓兩滴血不融呢”一旁的關嬤嬤愕然道。

    呃……我……我不知。”小王氏卻反應過來，睃了錦鄉侯一眼道。

    看來，母親是認為我在這水中作了手腳，剛才這碗水，可是關嬤嬤親自去倒來的，算了，保不齊，你會說關嬤嬤也與我私通，既然水中加了鹽，就會讓兩個毫不相幹人的血相融，那就請寧伯侯夫人做個中間人，請珍嬤嬤拿水來可好？”葉昕眉有點遺憾小王氏的敏覺，未能從她口中套出更多證據來。

    六十七

    不錯，請寧伯侯夫人作證，由寧伯侯夫之人去取水，再試一次。”齊老太太道，葉定韜的身份認定對於她來說，是大事，相關葉家子嗣，不得不認真。

    察顏觀色，寧伯侯夫人已經開始後悔，感覺自己象個傻子一樣被小王氏利用，當槍使了！

    去，取水來。”寧伯侯夫人下令道。

    珍嬤嬤便去取水，水取來，葉昕眉卻端了，呈向錦鄉侯：“爹，您喝一口。”

    錦鄉侯聽了，當真喝了一口，然手親自擠了一滴血在水中，又握住葉定韜的手，擠出一滴血，這一次，他兩眼不瞬不瞬地盯著碗中的兩滴血。

    千思萬緒似是都凝這兩滴血裏。

    小王氏感覺心髒象被人死死的攥在手心裏一樣，動彈不得。全身的血液象凝固了一樣，臉色隨著那兩滴漸漸相融的血而越來越白，快無人色。

    齊老太太熱淚盈眶，一把推開錦鄉侯，將葉定韜摟在懷裏：“我的兒啊，苦了你了。”

    失聲痛哭。

    葉定韜沒有哭，呆呆地伏在齊老太太懷裏，眼神放空。

    而小王氏真的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算了，內心的嫉火象澆了油一樣熊熊燃燒，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葉昕眉姐弟兩個推下萬丈深淵，摔個屍骨無存就好。

    可是，現在不是嫉恨的時候，再難受，心再受煎熬，麵子情還是要做的。

    她也擠下兩滴鱷魚淚，臉上堆著欣喜的笑：“侯爺，侯爺，恭喜，恭喜啊，我就說嘛，小韜越看越象侯爺你呢。”

    臉變得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