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白靈陷入了巨大的掙紮。
    她請了假，把自己關在宿舍裏，不去上課，也不見任何人。
    腦海裏像有兩個小人在激烈地打架。
    一個聲音在尖叫：他是危險的，他不是一個正常人！
    他擁有你無法理解的能力和偏執的感情，跟他在一起，你的生活將充滿不確定和潛在的控製！
    快逃！
    另一個聲音卻在微弱地反駁：可他從未真正傷害過你。
    他保護了你。
    他為了你，放棄了一切。
    你在害怕什麽？
    害怕這份過於沉重的愛，還是害怕承認，你早已對那個遊戲裏的他，以及現在這個真實的他，動了心？
    她回想起遊戲裏的點點滴滴。
    他笨拙的配合，他沉默的守護，他最後抓住她袖口時那雙滾燙的眼睛。
    她想起現實中，他步步為營卻又小心翼翼的關注，他在雨夜那句帶著委屈和控訴的主人，以及他輕描淡寫解決麻煩時的強大。
    恐懼是真的。
    但心動，也是真的。
    周五晚上，林田的消息終於還是發了過來，很簡單的一句話。
    “明晚七點，學校湖邊涼亭。
    如果你不來，我會離開。”
    白靈盯著那條消息，看了整整一夜。
    離開？
    這不是選擇。
    這是一個賭局，賭她會不會心軟，賭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一絲在意。
    第二天晚上，白靈還是去了。
    她穿著白色連衣裙，走向那片被月色籠罩的湖邊。
    林田就站在涼亭裏，背對著她，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孤寂。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過身。
    他的雙眼睛，像燃著暗火的琉璃，緊緊鎖住她，裏麵翻湧著期待。
    “你來了。”
    白靈在他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氣，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林田，”她看著他的眼睛，清晰地說道，“我害怕。”
    林田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成為人之後，他也懂得了害怕這種情緒。
    “我害怕你的來曆，害怕你超越常人的能力，害怕你這份過於偏執的感情。
    我甚至想過，如果這一切都沒發生該多好。”
    林田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但是，”白靈向前邁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月光照亮了她堅定的眼眸，“我沒辦法欺騙自己。”
    “當我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的是你。
    當我看到你站在我麵前，為我解決麻煩，我心裏除了害怕，還有高興。”
    她的臉頰微微發燙，但還是堅持說了下去，“當我想到你可能真的會離開，我這裏……”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會很疼，很空。”
    林田怔住了，眼底的絕望被難以置信的微光取代。
    “所以，我來了。”
    白靈又向前走了一步，現在，他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不是來拒絕你的。”
    她抬起頭，勇敢地迎上他震驚而狂喜的目光，說出了那句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話。
    “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你都是我唯一的乖狗。”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林田伸出手，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真實的氣息。
    “主人，”
    他低喚她的名字，所有的冷靜和算計，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不要再丟下我，永遠都不要……”
    白靈被他勒得有些疼，卻沒有掙紮。
    她抬起手，輕輕回抱住他緊繃的脊背，像安撫一隻惶恐不安的猛獸。
    “嗯。”
    她在他耳邊輕聲應允。
    湖麵倒映著皎潔的月光，夜風溫柔。
    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靈魂，在這一刻緊緊相擁，試圖在真實的維度裏，找到彼此的歸處。
    跟“新人”談戀愛，可沒那那麽簡單。
    林田的偏執和占有欲是顯而易見的。
    他不喜歡她參加有太多陌生人的聚會，不喜歡她和別的男生多說幾句話。
    他的手機裏，她的課程表和社團活動時間，甚至常去餐廳的座位偏好，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白靈沒有一味妥協。
    在一次他因為她和學長多討論了幾句課題，而整整一天氣壓低迷後，她把他堵在了公寓門口。
    “寶寶，”她叉著腰，故作凶悍，“我們得立規矩。”
    林田靠在門框上，挑眉看她，眼底帶著縱容和好奇。
    “第一，”白靈伸出食指，“信任是基礎。
    我不會無緣無故消失，你也不能過度幹涉我的正常社交。”
    “第二，”她又伸出中指，“有問題要說出來，不許自己生悶氣，更不許用你的能力去查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第三，”她豎起無名指，臉微微泛紅，“在外麵你是學長，要矜持！
    不許動不動就……就像這樣！”
    她指的是他有時會突然湊近，像大型犬一樣嗅她發絲的行為。
    林田看著她認真的樣子，眼底的笑意加深。
    他伸手，握住她豎起三根手指的手，拉到唇邊，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
    “好，”他答應得幹脆，聲音帶著愉悅的磁性，“都聽主人的。”
    白靈的臉瞬間爆紅，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雖然答應，但執行起來卻總打折扣。
    不過白靈發現，當他表現出不安或占有欲時，一個主動的擁抱，或者一句軟軟的“乖”，或者老套的土味情話，比任何道理都管用。
    他雖然有時候缺乏人性，卻願意為了她，學著適應人類的規則。
    同時，林田也在以驚人的速度適應著現實生活。
    他成為人之後，就開始利用自己對數據和信息的天賦，接觸金融和科技領域。
    他成立了一家小型的科技谘詢公司，憑借幾次精準得可怕的預測和解決方案，在極小的圈子裏聲名鵲起。
    他擁有了現實世界的根基和力量，不是無根浮萍。
    當然，風險依然存在。
    白靈知道他身份的敏感性，他們從不公開談論他的過去。
    林田自己也極為謹慎，他像一道影子，完美地融入現實，卻又將自己真正的核心隱藏得很好。
    他們心照不宣，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這是隻屬於他們兩人，連接著過去與未來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