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洗去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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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競慶幸自己一查到陌清塵的身份便趕來了地牢,否則陌清塵以及她身上的價值便要一起湮滅在這地牢了。

    收拾一下,待會跟本宮離開這裏。”

    看著慕容競走出地牢,陌清塵這才鬆了口氣,連忙站起來揉了揉跪得發酸的膝蓋。

    他,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陌清塵自認她的供述漏洞百出,定是瞞不住這位看起來心思深沉的皇子。看來,要想徹底圓自己剛撒下的彌天大謊,還得想想其他的辦法才成。

    小姐,大殿下讓奴婢來伺候您穿衣。”

    陌清塵正出神,一個衣著樸素的婆子踏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套衣裙,話語恭敬,但眼神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像是在探究什麽。

    陌清塵不習慣換衣服時有別人在場,將她支了出去,自己摸索著換上了這件湖藍色的廣袖紗裙。

    殿下,這是您的披風。”

    陌清塵將換下來的披風遞給等在刑部大堂的慕容競,慕容競卻看都不看,直接對著身後的人吩咐:“拿去燒了。”

    陌清塵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位皇子似乎對自己頗為嫌棄啊。

    她默默地跟在慕容競身後走出刑部大牢,偷眼打量這個陌生的時代。一磚一瓦極盡古色古香之能事,天色雖然陰暗,但空氣裏滿是雨意初停的清新,比之二十一世紀的霧霾天氣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前麵有一輛金碧輝煌的六駕馬車,車夫跳下來跪在地上,慕容競從容地踩著他的背踏了上去。

    愣著幹什麽?”

    見陌清塵呆在原地不動彈,慕容競不悅地掀簾望著她。

    陌清塵心一橫,正要抬腳踩上車夫的背,忽然聽到身後馬蹄陣陣,一個麵白無須的宮人拿著拂塵衝慕容競行禮。

    啟稟大殿下,奴才奉皇後娘娘口諭,提陌清塵到鳳儀宮問話。”

    宮人嗓音尖利,聽在陌清塵耳中無比刺耳。陌清塵心下著急,才出狼窟又入虎穴,原身是進了牢房的待罪之身,皇後召見絕非問話這麽簡單。

    慕容競也眉頭緊皺。皇後的口諭到得那麽湊巧,一定是一直派人盯著自己。

    本宮與陌清塵一同前往。”說完,慕容競放下簾子,麵容隱在輕紗後,隻露出清雋的側影。

    陌清塵踏上馬車,謹慎地挑了個離慕容競最遠的位置坐下。這馬車內部看起來比外麵還要豪華精致,立櫃矮榻無一不全。慕容競倚單手支著在矮榻上翻書,閑閑道:“離這麽遠,本宮會吃人不成?”

    如果是以前的陌清塵,肯定要驚訝慕容競竟然允許她近身。可現在的陌清塵換了個芯,根本沒有感受到慕容競的異常,隻推脫道:“民女剛進過監牢,身上汙穢,不敢上前。”

    民女?以前不都是自稱‘清塵’的嗎?何時這麽生分了?”

    慕容競似笑非笑地看著陌清塵,那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陌清塵滿腹狐疑,又不敢表現出來,隻好向前挪了挪。

    清塵遵命。”

    馬車行得飛快,不一會的功夫便到了皇宮。被風揚起的紗簾外不時閃現各種絕倫美景,但陌清塵卻無暇欣賞。

    她不知道,接下來等著她的又是什麽。

    馬車一路上暢行無阻,經過幾道內城門,竟然直接停在了一座巍峨的宮殿門口。不是說古代皇宮不允許車馬直行的嗎?

    陌清塵瞥了眼泰然自若的慕容競,心裏微訝。

    導引的宮人將二人引至正殿。陌清塵對路上那些不懷好意的打量一概裝作看不見,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慕容競身後。

    正殿內人影幢幢,宮人們俱都悄悄打量著恍如天人的大殿下。慕容競麵帶微笑衝鳳座上的皇後拱了拱手:“母後。”

    他姿態上無可挑剔,麵容亦能蠱惑人心,可就算是陌清塵都從這聲“母後”裏聽出了敷衍之意。

    陌清塵低著頭,小步上前跪在地上,揚聲道:“民女陌清塵參見皇後娘娘。”

    她話音落,就是一聲厲喝響起,“陌清塵!你好大的膽子!”

    這聲音威嚴中又有嬌媚,一聽便是出自居上位已久的美人之口。

    陌清塵頭埋得更低。她不知道原身身上發生了什麽,隻好靜觀其變。

    你身為陌將軍嫡女,堂堂大家閨秀,竟在選妃可以留宮之際潛進大皇子宮中,做出脫衣勾引大皇子的醜事,你可知罪!”

    什麽!陌清塵震驚地抬頭。

    這原身竟然勾引慕容競!

    陌清塵總算知道為何慕容競在聽獄卒誣陷自己時會那般反應了。

    這一路上包括牢裏那些探究的眼神恐怕也正是因為如此吧。

    陌清塵感歎著自己的背運,怎麽就重生到了這具身體上。

    座上的女子儀態萬方,鳳冠下一張俏臉明豔動人,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顯然保養得極好,縱是色厲內荏,一舉一動也盡顯妖嬈。

    她見陌清塵不答,不由冷哼道:“怎麽,在刑部大牢裏呆了兩天就不會說話,變成啞巴了?”

    陌清塵無話可說,而慕容競更不可能為她說話,隻盼著皇後能看在她是將軍之女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民女知罪,請皇後娘娘寬恕。”

    皇後聞言眸光一轉,就落到了站在一旁、毫無表示的慕容競身上。

    不知怎的,每次看見他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她總要想起梅妃那個賤人。

    她在的時候皇上為了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死後皇上對她的兒子極盡恩寵,不過一個病秧子而已,竟然讓他隨母姓,這可是建朝一百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不過,那又怎樣呢?慕容競現在還不是個手無實權的閑散皇子?隻要她在一天,就絕不會允許慕容競有出頭之日。

    皇後嘴角漾出一抹淡笑,修長的手指帶著鳳仙花染就的指甲,輕輕搭在宮人的手背,走下鳳座。

    既然你已經知罪,就應該知道,皇家決不接納一個進過監牢的不潔之人做兒媳,所以你和大皇子的婚約,本宮看,也就算了吧。”

    皇後說得慢條斯理,但聽在陌清塵耳中卻是一道驚雷。

    她和慕容競竟然有婚約在身!

    陌清塵驚愕過後就是驚疑,既然有婚約,那還在選妃時勾引他,這貌似有些說不通啊!

    陌清塵直覺地感到她入獄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但眼下事情已經發生,而且還能解除婚約,得到一個自由身,之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對她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了。

    陌清塵盡力控製住麵上將要溢出的喜悅,剛想答應,不料這時慕容競忽然開口。

    母後,這件事原本就是個誤會。”

    皇後吃了一驚,皺眉看向大皇子。

    兒臣已將那天的事情查明。那天陌清塵之所以會在兒臣的寢殿寬衣解帶,是因為殿中的熏香被宮人用錯了,具有催情之效,陌清塵那般行事實際上是身不由己。兒臣已經嚴懲了值班的宮人,還去牢中將陌清塵接出來,就是為了澄清這個誤會。”

    慕容競聲音平緩,有理有據,皇後和陌清塵不約而同變了臉。

    沒想到這件事背後還有這般隱情,隻是不知是真是假?

    陌清塵不知該怎麽辦,隻好再次保持沉默。

    皇後沉著臉,陰陰地問慕容競:“此話當真?”

    母後以為兒臣會拿婚姻大事開玩笑?”慕容競毫不客氣地反問回去。

    皇後被噎住了,氣得藏在袖子下的另一隻手抖個不停,原本水意潺潺的杏眼似乎有火光噴出。

    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打壓慕容競,竟然又被他化解了去!

    她恨恨地盯著慕容競帶著陌清塵告辭而去的背影,銀牙差點咬碎。

    陌清塵默默跟在慕容競後麵,渾身的不自在。

    她在現代可是黑寡婦一般的存在,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個男人敢跟自己多說一句廢話,怎麽到了這裏,還沒反應過來就要嫁人了?

    雖然這慕容競帥到慘絕人寰,但目光敏銳非凡,一看便不是等閑之輩,留在他身邊遲早要暴露身份。

    陌清塵頭疼地想著對策,一不小心撞上一堵人牆。硬硬的,還帶著藥香。

    慕容競麵色不虞地轉身。

    被皇後嚇了一通,連路都不會走了?”

    這人看著清瘦,可身上的肉可真是緊實。

    陌清塵摸了摸撞疼的鼻子,連忙欠了欠身:“殿下恕罪。”

    小姐!”

    斜地裏傳來一聲激動的呼喊,陌清塵抬眼望去,宮門正前方的停著一輛青灰色馬車,雖不及慕容競的奢華,可看著也是十分氣派。車前站著的梳雙環髻的年輕女子,此刻正淚眼迷蒙地向自己奔來。

    冰華見過大殿下。”

    小丫頭匆匆行過禮,一把抱住陌清塵的手臂,微微仰頭看向她,眼睛紅紅的,像隻走投無路的兔子。

    小姐,您總算出來了,奴婢接您回家。”

    陌清塵從來沒跟別人這般親昵過,下意識地便想要推開,但看見冰華情真意切的樣子,心裏竟莫名有些動容。

    慕容競沒工夫在這看這兩人主仆情深,很快便帶著侍從反身回去。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瞥了陌清塵一眼:“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