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夫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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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啟問宋婆:“吳二所言屬實否?”

    “回稟廖知縣,錢氏背後確有一塊如吳二所說的胎記,左腳踝也有燙傷的傷疤。”

    廖啟點頭:“既如此,錢氏你還有何話說?”

    錢氏眼珠骨碌碌一轉,揚起臉哭訴:“廖知縣啊,奴家冤枉啊。定是吳二那廝偷看奴家洗澡,所以……才……”

    此言一出,吳二炸了。

    “好你個錢氏,你臉皮比城牆還厚啊!”吳二望向廖啟,“我真冤枉啊,是錢氏沒羞沒臊先勾搭我在先,她還說我長得像她以前的情郎呢!誒,那人叫十幾郎來著……”搜腸刮肚努力回想,“哦,對、對、十四郎。”

    提起十四郎,錢氏麵色瞬間青白,對吳二歇斯底裏的吼道:“胡說!你胡說!”

    廖啟拿起驚堂木,重重敲打桌麵。

    “肅靜!肅靜!錢氏,你幾次三番咆哮公堂!”伸手拿出支籌子扔到堂下,“來啊,重打十板!”

    幾個差役得令,一擁而上,把錢氏推倒在地,舉起殺威棒就打。

    錢氏並沒鬼哭狼嚎,而是咬緊牙關不喊不叫,雙目充血,怒氣衝衝緊瞪吳二。

    吳二縮縮肩膀,扭過頭,不與錢氏對視。

    張月娘沒經曆過這種場麵,在一旁嚶嚶直哭。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張氏等待許久了。可真的來了,張氏反而淡定了。她總算等到錢氏遭報了,真是天有眼,天有眼!

    差役盡了全力打。待十板打完,鮮血剛好從布裙底下滲出,濕噠噠的殷紅逐漸蔓延開來,觸目驚心。錢氏麵青唇白,跪也跪不得,趴在地上連連咳嗽。

    廖啟費了這些力氣才殺去錢氏的蠻勁兒,暗暗舒了口氣。

    “錢氏,那十四郎又是何人?”廖啟似乎忘了審的是錢氏主使吳二犯案。轉而關心起錢氏的另一個相好。

    錢氏嘴唇蒼白,目光略略渙散,可她還是強打精神應對:“那些陳年舊事與本案有何關係呢?”

    “本官問,你隻管作答便是。”廖啟板起麵孔,沉聲說道。

    錢氏吸了吸鼻子,悶悶的說:“時隔多年,奴家早就不記得了。”

    “哦?是嗎?本官記得太學博士寧庸,行十四……”廖啟不慌不忙,沉聲問道。

    聞言,錢氏麵色瞬間青白,嘴唇哆裏哆嗦想要否認,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靜默片刻,錢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開口道:“廖知縣,一切都是奴家指使吳二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錢氏一臉視死如歸的決絕,不免令玉姝側目。原來這寧庸便是錢氏逆鱗,觸碰不得呢。可錢氏身份微賤,怎會跟家世顯赫的寧庸扯上關係?

    廖啟略略沉吟,話鋒一轉:“你與張氏本是姑嫂,有何仇怨,非得指使吳二行凶?”

    “這……”錢氏想了想,說道:“都怪謝玉姝克死我夫君,所以……所以……”

    話未說完,廖啟手中驚堂木重重一摔,他真是受夠兩麵三刀的錢氏了。前一句還像人話,後一句就全不在調兒上。

    廖啟擰眉瞪眼,厲聲嗬斥:“好你個錢氏,從上到公堂就一力狡辯!吳二,錢氏如何指使你,其中前因後果,你且細細道來!”

    跪在一旁的吳二幸災樂禍的撩了錢氏一眼,說道:“那天……哦,大概半個多月前吧。錢氏挺狼狽的跑來我家,她說,她給謝小娘子尋了門親,張氏不但不領情,還把她攆出來,錢氏就罵罵咧咧的說張氏不識好歹。

    其實啊,她憋著壞心呢。那竇大郎不但腿瘸,腦子還缺根弦兒,家裏都窮掉底了。但凡親生的,誰能把閨女嫁給他啊。可我吃著錢氏的,也不好說什麽,隨口敷衍幾句,讓她寬心。可錢氏越說越氣,最後說,叫我找一天晚上去張氏家,嚇唬嚇唬她娘兒倆。也好叫她們知道知道厲害。

    我推脫不過就去了。去之前,錢氏塞給我把刀,說是叫我給謝小娘子破了相,替她出這口惡氣。我跟她們娘倆一點仇怨都沒有,拿刀比劃比劃嚇唬幾句還成,要是見了血,鬧大了我可兜不住。我就尋思著去了撂幾句狠話,糊弄糊弄得了。

    誰能想到張氏那麽猛,看把我腦袋砸的,這都多些日子了,還沒好呢!”吳二說著說著眼圈還紅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朝張氏看去。不等與張氏目光相觸,又著急忙慌的縮了回來。

    隔著錢氏和張小月,張氏丟給吳二一個大大的白眼,嘴一撇,輕叱:“哼!個挨千刀的!怎麽沒砸死你!”

    廖啟權當沒聽見張氏嘟囔,也不怪罪,反而怒目衝向錢氏:“錢氏!吳二所言屬實否?”

    錢氏垂下眼簾,應了聲:“差不多吧。不過,這事兒全是因為謝玉姝而起。要不是她克死孩兒他爹,我也不能記恨她,也不會想要報複。我……我這都是愛夫心切呀……”

    廖啟實在聽不下去了,眉頭擰的緊緊的,連連拍桌:“錢氏啊錢氏,本官還沒聽說哪個愛夫心切的婦人不守婦道,更沒聽說哪個愛夫心切的指使相好去禍害小姑子的。你出去隨意尋訪,哪個愛夫心切的不是貞潔烈女?就算寡婦再嫁,也是正正經經,一門心思拉拔孩子過日子。像你這種愛夫心切的,本官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錢氏梗了梗脖子,小聲咕噥:“那是你見的人少。”

    廖啟耳力向來不錯,錢氏聲音小他也聽見了,他一本正經搖頭輕歎:“本官今次算是長了見識了。就你那臉皮,嘖嘖,城牆確實不如你啊!”

    錢氏扁扁嘴,頭一扭歎口氣,不願再多說了。

    在一旁忍了許久的張小月撲在錢氏身上,嚎啕大哭。

    錢氏抱住張小月的頭,也哭了,不停叨念:“阿娘對不住你啊。”

    玉姝望著哭作一團的母女倆,不免心生惻隱,可想想她倆做的那些事,又實在不值得可憐。不過,廖啟既然把寧庸牽扯進來了,怎麽沒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