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罰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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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姝明顯感覺到雲綿鬆了口氣,身子綿軟下來。
“不過,銅錘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不能老這麽閑呆著。你娘整天為你擔心,我看她頭發都愁白了呢。”張氏雖說看不上許嫂不通人情,鄰裏鄰居住著,忍不住多嘴問幾句。
銅錘臉更紅了,壓低聲音,道:“那個,嬸子,你能不能幫我問問,熙熙樓要不要學徒?我想,我想學廚。”大概這話憋了好多天,說完,長長舒口氣。
張氏噗嗤一樂,“我還當什麽大不了的事。行啊,回頭我給你問問。學廚好是好,就是又苦又累啊。”
“吃苦受累我也願意。”銅錘臉膛還是紅紅的,目光卻異常堅定。
張氏笑眯眯點頭答應。娘倆一個抱貓一個提魚往家走。
有魚吃,又沒挨打。雲綿心滿意足的在玉姝懷裏打起了呼嚕。張氏食指點撥雲舒鼻尖,“你啊,為了簡秀才也是操碎了心!”
雲綿美得眯眯眼,喵嗚喵嗚兩聲,算是謝過張氏。
張氏緊接著神情卻是一肅,“你說好好的花貓,叫個毛兒啊,寶兒的就不錯了,偏叫個雲綿?簡秀才讀那點書,考試沒用上,偏偏給貓取名字用上了。哦,對對,還有他家那個靈均,真是……嘖嘖……怎麽想的?讀書人跟咱們就是不一樣……”
玉姝覺得張氏有時說話夠勁又有趣,笑嘻嘻聽她排揎,不忍心打斷。
次日,玉姝吃過早飯,張氏把準備好的倆熟雞蛋塞她手裏,囑咐道:“這是給蘇荷的,那孩子到底寄人籬下,生活不易。等找一天叫她來咱家吃飯,想吃啥阿娘給她做啥!”
張氏就是這麽熱心腸。玉姝笑著依言揣好,邁步出屋。還沒打開街門,就聽外邊有人小聲議論什麽。玉姝皺眉,這些人越來越不像話了,到人家門口嚼舌頭?真是太過分了。
玉姝氣哼哼拽開門,剛想學張氏扯開嗓子來上幾句,就聽許嫂尖叫一聲:“仔細腳底下,別踩!別踩!”
誒?別踩什麽?玉姝收住腳,狐疑的順著許嫂的目光再看向門口台階上整整齊齊碼著三隻大肥耗子,外加一條細溜溜的白花蛇。
玉姝頭皮發麻,身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張氏聽見響動跟出來,見狀剛想開罵,牆頭上蹲著的雲綿優哉遊哉踱步來到玉姝跟前,喵嗚喵嗚叫幾聲,像在邀功。
玉姝無奈歎氣,原來是小貓最誠心誠意的道謝呀。小心翼翼把它抱到懷裏,耐心勸說:“雲綿啊,姐姐不吃這些的,你拿回去給簡大叔吧。”想想好像不大對勁,“要不,叫簡大叔給你曬成老鼠幹過冬吃。”
張氏由怒氣衝衝到笑的見牙不見眼,隻是瞬間功夫。變臉速度之快,令玉姝側目。
“哎呦喂,雲綿送的謝禮喲。瞧瞧,瞧瞧!這貓多仁義!簡秀才家祖墳冒青煙了!”
門口看熱鬧的街坊來一句,“咦?這寒磣誰呢?”
許嫂聽了臉黑黑,擰身回家,哐當一聲撞上街門。
玉姝尷尬的扒拉張氏一把。哪有這麽說話的!
張氏也察覺不妥,幹笑幾聲:“那什麽,這禮咱收了。我給雲綿曬耗子幹。白花蛇等回頭焙幹了給秀才娘泡酒喝。”順帶拍拍雲綿小腦袋,“這次先謝謝你。下次送點我們娘倆能用得上的吧。”玉姝臉更黑了,還有跟貓要東西的?
懷裏的雲綿挺認真的想想,喵嗚幾聲像是應下了。這一人一貓,玉姝實在看不下去了,把雲綿遞給張氏,踮著腳繞開門口那一堆去傳習所了。
“算上今天,張小月整十天沒來了。”蘇荷對玉姝說道。
玉姝奇怪的問她:“她不來,你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說話功夫,從懷裏摸出兩個雞蛋塞給蘇荷,“阿娘叫我給你的。她說叫你來家吃飯,你想吃什麽她就做什麽。”
自從蘇荷替奺娘搪那一下,倆人成了好朋友。也難怪張氏喜歡蘇荷,玉姝覺得蘇荷的熱心勁兒跟張氏挺像的。
蘇荷接過雞蛋捂在掌中,“替我謝過嬸嬸。那張小月毛病多,討人嫌又不積口德,可她已經沒有阿爹了,這回阿娘也要……她也挺可憐的。不過她總欺負你,我又覺得她活該。玉姝,我要是可憐她,你不會生氣吧?”
蘇荷阿爹戰死疆場,她阿娘因此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沒多久便故去了。當日若不是遇到沈娘子,她都不知能不能活到現在。蘇荷是孤女,自然明白身為孤女的艱難。也算是感同身受吧。
玉姝歎口氣,搖頭說道:“我也擔心她呢。”以前張小月在明處防她容易,現在在暗處,萬一跟錢氏一樣弄出個相好的來報複怎麽辦?
蘇荷眸底驟然一亮,讚道:“玉姝,我就知道你心眼好。”她把兩個雞蛋一頭一尾磕幾下,熟練的剝淨蛋殼,遞給玉姝一個,“咱們不說她了。昨天你們下學之後,傳習所出大事了呢。”
玉姝就手推到蘇荷唇邊,“我吃過了,你吃。什麽大事?”
“呂賬房監守自盜!幸虧管事伯伯發現的早,帶人一路狂追,扭送到衙門了!”
賬房?玉姝忽然想起雲綿送的肥耗子。拿貓手短呐!
“那傳習所是不是缺賬房?”
蘇荷塞了滿嘴雞蛋,連連點頭。
“你幫我告訴沈娘子,我有好人選。下學前我去找她細說!”不等話說完,提起裙子跑向槿園。早晨練大字,邱先生最討厭有人遲到。
邱善善的父親是南齊三絕之一的邱翼。邱善善四歲就跟父親學寫字,到現在已近二十年了.
蘇荷嘴裏嚼著雞蛋,含混不清的在她身後喊:“你慢點兒,小心別摔了。”話音未落,玉姝腳下一崴,差點摔個狗啃泥。蘇荷被她驚得噎住,站那不住拍胸口。
玉姝氣喘籲籲跑到槿園,其他人都寫上了。
邱先生陰沉著臉,看看日晷,淩厲目光轉向大汗淋漓的玉姝,下巴一挑,指向她的座位,“罰你多寫五十字。”
“是。”玉姝含笑答應。她很愛寫字,多寫五十個字,對她來說並不算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