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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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童是四人中唯一的男孩子,讀書寫字對他來說,誘惑力的確非常大,可在性命攸關時讀書寫字不頂用,兩相權衡之下,做了決定,“小娘子,我想習武保護你們。”若是再遇上羊角坡那般險境,他就第一個站出來護主。
銀釧明白弟弟心思,也道:“是啊,小娘子叫蓮童學功夫吧。”
蓮童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玉姝欣慰的點點頭,“不過,還是要認得字的。我不求你們詩書滿腹。信件賬冊都得會看才行。要不蓮童辛苦點,都學著好嗎?”
都學?這就是文武雙全了呀!蓮童激動不已,鄭重其事應下。
“每日下午,我教你們認字。”
小娘子親自教?!四人歡天喜地,點頭如小雞啄米。
玉姝莞爾一笑,打趣道:“先別高興的太早,哪個敢躲懶,是要罰的!”說罷,抱起睡得香甜的阿豹,對蓮童和銀釧道:“你倆隨我來!”
她在頭裏,蓮童銀釧緊隨其後,來到前院。
老包吃過早飯,懶遝遝的歪在床上看變文,正看到扣人心弦關鍵處,銀釧在外叩門,“包大叔,小娘子找您。”
一聽這話,老包顧不得身上有傷,一個鯉魚打挺下到地上,攏攏衣領,打開門。
門剛一分開左右,阿豹嬌嬌弱弱喵一聲。老包心裏咯噔一下,垂首對上阿豹清澈無暇的大圓眼。
這貓伏在小娘子臂彎,不鬧人不撓人,乖乖巧巧,真有貓樣。一離開小娘子,就不是它了。不大點兒個小玩意兒,昨天把他這副老骨頭都折騰散了,比打架揍人還累。
阿豹歪著小腦袋,黃水晶似得大眼忽閃忽閃,衝著老包柔柔細細又喵一聲。
老包眼角一抽。小樣兒!裝的挺是那麽回事呢。
見老包神色不定,玉姝以為自己來的唐突,便笑嘻嘻的沒話找話,“身子好些了嗎?”
老包目光從阿豹臉上移開,對上玉姝關切的目光,“好多了。”
玉姝點點頭,順著阿豹背毛。二人相對無言。她實在不太擅長兜圈子,“我有一事相求……”
“哎呦,小的可當不起啊!”老包連連擺手,手中握著的變文來來回回在玉姝眼前搖晃,“小娘子有事盡管吩咐。”
玉姝雙眸緊緊鎖住書冊上的《趙矜變文》四個字,哽咽難言。
竟有人為她寫了一本變文?
滿荔?虞是是?還是三位哥哥?
不會,不會是他們……
以滿荔的才學寫不出。虞是是乃是方外之人,不再理紅塵俗事。至於哥哥們,恐怕還不知道趙矜身故的消息吧?
到底會是誰呢?
蓮童、銀釧、老包都在等著玉姝示下。
但見玉姝呆呆愣住,容色青一陣白一陣,銀釧不無擔憂的輕聲詢問:“小娘子莫不是受了風著了涼?要不要喚花醫女過來瞧瞧?”
聞聽人聲,玉姝將目光從那本變文上移開,強打起精神,繼續說道:“老包,我給你找了個小徒弟。”
小徒弟?
老包疑惑著瞟了眼站在玉姝身後的蓮童,“小娘子,
您是說……”
玉姝頜首,“你先教兩天,看看蓮童是不是習武的材料,若不是就別強求。”
比起哄阿豹,教人武藝絕對是美差。老包痛痛快快答應了。
銀釧從旁用胳膊肘杵了杵蓮童,蓮童會意,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蓮童這一拜,老包有些不知所措,忙攙扶他起來。蓮童站起身,仰頭看著老包。四十來歲的漢子,肌肉結實,往那一戳高山似的,光是瞧著就讓人覺得踏實。蓮童再看看自己的小細胳膊,小細腿,緊抿著嘴唇,暗暗發誓,一定好好練,長大了要跟師父一樣。不由得豪氣頓生。
正事辦完,玉姝把阿豹交給銀釧,一指變文,“那個給我看看。”
老包雙手奉上,玉姝接過,一目十行粗粗翻看。老包在旁講解,“趙矜乃是故太子之女,頗有才名。可惜了,攤上個狠毒的親娘,搞得如斯下場,當真可憐。”
玉姝吸了吸鼻子,豈止可憐,還很可悲。攥緊變文回到西廂,玉姝細細從頭再看一遍,其中並沒有詳述趙矜右臂因何而殘,反而含沙射影的將一切都歸罪於柳媞。
事實確是如此,玉姝卻覺得不大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再深究,把金釧喚進來,低聲吩咐幾句。
金釧麵有難色,“小娘子,這樣怕是不好吧?”
“不就是去成衣鋪子買幾件男裝回來嗎?有什麽難的?”玉姝板起臉孔,“我的話你不聽?”
小娘子是王爺嫡女,哪能跟市井兒似得,穿男子衣服招搖過市。
金釧額頭冷汗冒了出來,“小娘子息怒,不是婢子不聽,而是不合規矩。”
主子犯錯,婢子遭殃。金釧心裏一通哀嚎。王爺要知道她不但不規勸,反而同著小娘子胡鬧,是要罰的。
玉姝淡淡說道:“嗯,那我自己去吧。”
唉,小娘子這是鐵了心了!
金釧苦著臉,不情不願說一句:“婢子這就去辦。”拿了錢叫上茯苓一起有個參謀。
京都皇城。秋水宮。
天未亮,趙昕就要起身梳洗,去往崇文館。未等趙昕離開床榻,祚俢伸手拽住他的衣角,“殿下……”朦朧未醒的人兒,喑啞迂回輕聲喚著,好似奶貓的爪兒撓在趙昕心尖,癢癢酥酥。
趙昕含笑,一手拈起衣角輕輕從祚俢掌中抽離,一手握住祚俢的手塞進被子裏,柔聲道:“仔細著涼。”
祚俢綠眸微眯,在被窩裏反拽住趙昕小指,晃晃悠悠,依依不舍,“殿下何時歸來。”
趙昕又再坐下,撫上祚俢白皙光潔的額頭,語調柔緩幾分,“唔,我要去長春宮陪母後用午膳。下晝,下晝回來我教你寫字。你多睡一會兒。”手指滑至祚俢粉潤唇珠,徘徊不去,“我先教你寫祚俢二字,如何?”
祚俢雙頰緋紅,低聲應了。
趙昕一走,秋水宮裏便了無生氣。祚俢難再安睡,又不願起,靜靜躺著想心事。他阿娘是胡姬,千裏迢迢來在南齊同鄉開的酒肆裏謀生。
能去胡姬酒肆飲酒的多是貴族子弟,文人墨客。
才子佳人,共赴白首才叫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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