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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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幾時來的?”話音未落,就覺得自己問的蠢。玉姝出了這麽大的事,於情於理王爺都應該來的。

    “來了好一陣了。”封石榴隨口應道。

    屋裏已經掌燈了,張氏往外望望,隔著一重桃花紙,半絲光亮也無,又問封石榴,“什麽時辰了?”

    封石榴也是迷迷瞪瞪,搞不清楚,看向旁邊的幾個婢女。

    琥珀忙接過話頭,“張娘子,這都四更天了。”

    “呀,都這麽晚了?”張氏有些慌亂,“我得看看玉兒去。”說著,撩開杯子又要下地。

    封石榴同張氏撕扯著,想把她重新塞回被窩裏,“仔細著涼!你哪都別去,好好睡一覺。天兒都這麽晚了,明兒一早再去看玉姝。”

    張氏掙紮著搪開封石榴的手,心焦不已,“哪還能等到明天?我現在就得去,我得守著玉兒才踏實。”

    封石榴不依不饒阻止張氏,“王爺都在前院歇下了,你這會兒過去,免不得擾了王爺安寢,還是別去了吧。”靈機一動,拿秦王做擋箭牌。

    果然,張氏聽了身形微頓,仔細想想,還是堅持,“我看一眼就回來,你別攔著。”

    封石榴急了,板起臉孔,“蘭芬,你就別再強了,你看看金釧茯苓她們,原本水靈靈,花骨朵似得女孩子都累成什麽樣兒了?你不歇著,她們就都得為你前前後後的忙活,你能不能體諒體諒這幾個孩子?”

    聞言,張氏目光在茯苓、金釧還有畫眉臉上劃過,一個個都是麵帶倦容,強打起精神在跟前兒支應著。

    玉姝遭逢此事,不光她一個難過傷心,茯苓金釧她們也不好受。

    張氏思量片刻,不再堅持,重新躺下把被子蓋好,對茯苓幾個說道:“你們快去睡吧,別把身子熬壞了。”

    封石榴鬆口氣,順著張氏的話頭,也說:“去吧,去吧。養足精神,明天還有好多事呢。”說著,坐在床沿脫掉鞋子,“蘭芬,咱倆擠一擠。”

    張氏往裏靠了靠,給封石榴騰出地兒來。

    琥珀從櫃子裏又拿出一床被子,給封石榴蓋好,吹熄屋裏的燈,隨著金釧茯苓等人魚貫而出,回去歇下。

    忙亂了一天的後院,總算重歸靜謐安詳。

    前院廂房。

    阿豹下巴搭在秦王臂彎,一對大圓眼,晶亮有神,燦燦的與秦王對視。透過阿豹,秦王恍惚看到玉姝目中含笑,盈盈向他走來。

    臉埋進阿豹頸窩,淚水無聲滑落。此時此刻,秦王萬分想念遠在東穀的謝綰,又萬分慶幸謝綰遠在東穀。

    桂哲和宋成在院中巡視一圈,便回到前廳稍作休息。

    壺裏還有些溫水,桂哲為宋成倒了一杯,放到他麵前,欲言又止。

    借著昏黃的燭火,桂哲桃花眼中的猶豫與不安尤其醒目。

    宋成實在受不了他這副吞吞吐吐的難受樣,直言道:“有事就說!反正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也不差你這點兒!”

    桂哲眼中掠過一絲彷徨,“沒、沒什麽事。”說著,還不忘扯出一個雲淡風輕的笑容。

    看在宋成眼裏,這笑容十分牽強,恐怕是件大事。當下心提到嗓子眼,麵上卻是故作輕鬆的說道:“不說就不說吧,反正鬧出天大的事都有王爺兜

    著。不怕!”

    桂哲一聽就害怕了,脫口而出,“我、我擅自做主把那些雜碎匿藏於刺槐大街舊宅的信兒報給衛瑫知道,他可能已經去把那些人抓了。小娘子要是知道了,不會怪責我吧?”

    桂哲提起重傷昏迷的玉姝,宋成不禁心酸,“怪責?我都恨不得小娘子能跳起來打你一頓才好。”

    聞言,桂哲小聲咕噥:“我也是腦子一熱,尋思著這是個借刀殺人的好機會。咱們不是馬賊也不是刺客,總不能擎著刀去刺槐胡同大開殺戒吧?”

    宋成麵上一紅,揶揄道:“不是馬賊還幹了一票馬賊的買賣!”

    “咱們不一樣,小娘子說這叫劫富濟貧!”

    一提這茬,宋成臉上掛不住了。因為他貪心,劫富非常成功,濟貧可能指望不上了。要說起來,看到那些黃白之物,他也是腦子一熱,所以宋成對桂哲的腦子一熱,感同身受。

    宋成拿起杯子給桂哲倒了半杯水,安慰他:“等小娘子醒了,你向她回稟吧。我想,她不會怪你。”

    桂哲垂下眼簾,默默在想:萬一醒不了,怎麽辦呐?

    秦王摟著阿豹,不知何時沉睡過去,再睜開眼,阿豹還是瞪著大圓眼盯著秦王的臉看了又看。瞧它精神百倍,沒有絲毫困意。準是傻乎乎的守了秦王一宿。

    見他醒了,阿豹這才從秦王懷裏爬出來。它怕打擾秦王安睡,整晚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不敢挪動。抻了幾次,才把僵硬的身子骨兒抻開,抖抖毛,坐下洗臉。

    秦王沒想到這小貓如此貼心,感慨之餘,對阿豹生出更多歡喜。

    冬日裏,天亮的晚。

    秦王坐起來,向窗外看看,估摸著差不多辰時了,趕忙翻身下地,整整衣領衫袖。高德昭在外間聽見響動,趕緊隔著門問道:“王爺,傳膳可好?”說完,即刻醒悟,這兒不是王府也不是別院,小娘子還躺在那兒生死未卜,傳的哪門子膳呐!

    一閃念的功夫,秦王打開門。高德昭抬起眼皮,仔細觀瞧,秦王下頜長出青黑的胡茬,滿麵倦容,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

    外間沒有床,高德昭趴在桌上勉強湊合著睡了會兒。別院有火牆烘著,暖和舒適。在這兒可倒好,凍得他腿肚子轉筋。

    這一宿把高德昭煎熬的眼底青黑,嘴唇泛白,襯得臉色難看極了。

    秦王吩咐道:“我這兒不用你伺候。”

    啊?

    高德昭臉垮下來,王爺這是嫌棄他老了,不中用了?

    秦王一指裏間床上,“你去躺一會兒。順便幫我照看著阿豹。這差事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高德昭聽懂秦王話中意味,心上一暖,伸長脖子向裏望望,阿豹正眯縫著眼一絲不苟的舔小爪子呢,垂首應了聲“是”。

    秦王去西廂歇下之後,銀釧就一直守在玉姝跟前,整晚都沒合眼。天亮之前,花醫女又為玉姝施了一次針之後,臉色沒那麽黃,虛汗也沒那麽多了。

    這會兒,花醫女手指搭在玉姝手腕,為她診脈。銀釧在旁邊攥緊帕子捂在胸口,焦灼的等待著,希望能從花醫女口中聽到好消息。

    良久,花醫女緊鎖的眉頭舒展,唇齒輕啟,“這條命,保住了。”

    銀釧喜極而泣,不住叨念,“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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