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秋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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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明月哪能不知這是秦王下的逐客令,該說的話都說了,至於秦王如何行事,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輕歎一聲,無奈的緊抿雙唇,隨高德昭出去了。
獨孤明月一走,暖閣裏遽然安靜。宋成思忖片刻,率先說道:“王爺,此事大有蹺蹊啊!”
秦王微微頜首,對宋成言道:“嗯,你且細細道來。”
“王爺,涼州城裏這麽多間寺院,我們都沒能查到高先生居於普照寺,那些人難道手眼通天?再則,行凶都有個動機。擄走高先生,圖什麽啊?”宋成所言,正是秦王所想。
“可是,我看獨孤郎不似作偽。”慈曄猶疑著,說出他的看法。
“先不論此事真假。”秦王直接略過這些細微末節,問宋成,“那我們幫還是不幫?”
獨孤明月此行目的就是想求秦王出手相助,而不是在於他們討論此事是否屬實。
這個,宋成拿不定注意,眼皮一撩,看向玉姝。
玉姝扁扁嘴,她覺著自從宋成劫回好幾箱的金銀珠寶,做事就沒了主心骨似得。得了,這個醜人還得她做。
“自然是不幫。”玉姝斬釘截鐵說道。
慈曄大為疑惑。且不說小娘子與獨孤明月是舊相識,單說高括於小娘子也沒仇怨啊,怎能見死不救呢?大著膽子,說出自己的看法,“人人皆知高先生與王爺交好。若是此時不施以援手,隻怕別人會說王爺坐視不理,天性涼薄。”
玉姝卻是持不同意見,“若是有人借高括設計好了陷阱讓父親跳進去,又當如何?不如以靜製動,待摸清對方的底細再做應對,也不遲。”說著,與秦王對視。
從秦王麵色看不出喜怒,可眼底分明有幾絲忌憚速速閃過。
確如玉姝所言,現在根本搞不清楚狀況,貿貿然一頭撞上去,說不定真就吃了大虧。
沉默良久,秦王才道:“獨孤明月已經報官了,就讓衙門去查。再則,這裏終歸不是東穀,我們不便插手南齊官府的事體。況且,過幾日就要啟程回王府了,休要節外生枝,萬事穩妥最好。”
王爺做了決定,宋成和慈曄隻能遵從。可玉姝敏銳的察覺到慈曄心裏是不服的。
這當口,並不需要向他解釋更多,玉姝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件事,“走之前,先把那幾箱東西解決了吧。”
宋成一聽說那幾箱東西,麵頰掛了些許紅暈。這是他惹來的麻煩,理應由他辦妥,便問道:“小娘子打算如何處置?”
“金銀之類,全都融了。南珠東珠我想帶去京都做人情。至於玉器,除了我昨晚吩咐阿翁封在匣子裏的那件留下,其餘全毀。”玉姝早就盤算好了,竹筒倒豆子似得不做停頓,一口氣說完。
當時宋成滿心歡喜,費好大勁把這些東西運回來,玉姝嘴皮子碰兩碰,一句毀了,所有勞苦全部付諸東流。宋成心疼的都快淌血了。
不止宋成,就連秦王眼角都跳了幾跳。可既然說好交由玉姝全權處置,他就不能再橫加幹涉,況且,也不能讓玉姝在屬下麵前失了威信,朗聲說道:“都聽玉姝的,她說了就算。”有心想問高德昭封存的是何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王爺發話了,宋成再心疼都得照搬,“是!屬下領命。”坐言起行,宋成片刻都不耽擱,帶同慈曄著手去辦。
他倆走了,高德昭便命人擺飯,順便向秦王回稟說,獨孤明月已然告辭離去。
不管
怎樣,獨孤明月在永年縣時都幫過玉姝。方才獨孤明月不止向秦王,也向她求助,可玉姝仍舊狠下心腸,視而不見。
玉姝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對獨孤明月內疚不已。
秦王是謝玉姝的親生父親,也是她必須替謝玉姝全心守護的人。如果讓她在高括和秦王之間做個選擇,她隻能自私的選擇秦王。都說以防萬一,真有個萬一,就是防不勝防。她不能因為高括而將秦王置於險境。就算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她都不能涉險嚐試。
分離在即,父女倆都很珍惜這得之不易的歡聚時光,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融洽和美。
玉姝為秦王夾了支秋葵,淺笑問道:“父親,可不可以告訴我,高先生除了說我有三次血光之災,還說了什麽?”
秦王手中牙箸微微停滯。
高括所言並非不可對玉姝講明,秦王是怕說了玉姝會胡思亂想。
有心打個哈哈遮擋過去,又明白玉姝不會輕易受他哄騙。夾起秋葵咬掉尖角,細細嚼了幾口,索性對她坦陳,“你尚未出生時,高括為你卜了一卦,說是日後你能助我成就一番大事。還說,你命中注定及笄之前生活素樸。再就是,你身上所帶的龍虎之氣,會給王府招惹麻煩,所以,我才忍痛把你托付給張素撫養。”
聞聽此言,玉姝腦子嗡的一聲。
成就一番大事?意思就是秦王要反?!我的天!那枚瑞鳥銜花玉佩果然邪性!
紀侯也好,蔣楷也罷,不管他們是否有心造反,下場都是身首異處。
秦王卻是處心積慮的要反,而且至少籌備了十二年。怪不得幾次三番提到及笄,待她及笄,就要舉事?
此時此刻,玉姝才真正體會了什麽叫欲哭無淚。難道老天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就是為了幫助秦王謀逆?
玉姝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說不清是個什麽滋味。
秦王見她麵色大變,關切問道:“我方才說的話,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是嚇到,是嚇傻了。
玉姝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事出突然,所以我……”她完全沒想過竟是這般令人震驚的言論。
那高括若不是世外高人,就準是個江湖騙子!
也難怪秦王對他另眼相看。試問哪個看相混飯的夠膽量鼓動王爺造反?
“高括卜卦不準。你也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權當刮了陣風,聽過就算。”話雖如此,秦王心情卻是極為矛盾。一方麵希望高括所言屬實,一方麵又覺得他的話不能相信。
如果說,一開始是受了高括蠱惑,經過這許多年謀劃,他自己真動了這個心思。
這等大事豈能聽過就算?玉姝稍稍定下心神,問道:“母親,知曉嗎?”這話問的多餘,秦王存了反心,秦王妃如何不知?
謝綰若不知內情,又怎能答應把玉姝送出王府?
“你母親自是知曉。”秦王擱下牙箸,神情審慎對玉姝言道:“玉姝,其實我的處境並非外人所能想象,陛下對我心存猜忌時日不短。不管我如何曲意討好,都不能令他釋疑。所以,我才漸漸放下手中權力,在王府裏吃齋念佛以圖自保。”
玉姝吐了口濁氣,無奈的想,吃齋念佛就是幌子好麽?
“陛下對我心存猜忌時日不短,從他賜給我二十個宮婢……”仔細想了想,“或許更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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