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揮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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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君王一旦對臣子起了疑心,終歸會演變成殺機。

    秦王或許遲早都要死在明宗皇帝刀下。

    為求自保,他隻得應對。而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篡權。

    這二者看似互相抵觸,卻又互為因果。

    因果……

    玉姝自嘲一笑,想不到因果用到此處,就再沒有祥和慈善之意,而是充滿了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二十個宮婢……”玉姝顰了顰眉,低聲喃喃。

    皇帝賜下的宮婢,必是萬裏挑一,美貌如花,能夠博得秦王寵愛的。

    個中滋味不言自明。

    有安撫,有收買,有窺視,也有消磨意誌在其中。

    想來東穀明宗,對秦王也是心存顧忌,否則,就像祖父殺紀侯那般,手起刀落,絕不手軟。而不是迂回兼且刻意的賜下宮婢,以此凸顯他對秦王的態度。

    “是啊,安義的母親鐵氏,就是其中一個。”說到鐵氏,秦王神情沒有半分柔情,語調冷硬的像是在說一個不相幹的人。

    但是,玉姝對此全不在意,而是在替謝綰心痛。秦王幾乎每天都給謝綰寫信,若不是恩愛夫妻,也不會如此癡纏。可秦王卻還是淪陷在鐵氏織就的溫柔鄉裏。

    關於鐵氏為人,玉姝輾轉從花醫女那裏了解些微。

    花醫女說鐵氏貌美,品性卻極差。安義與鐵氏一樣記仇,想來都是小肚雞腸,心機滿腹。這種人,如何能與名門閨秀謝綰相提並論?

    轉念又一想,二十個宮婢,僅僅抬了鐵氏一人做良妾,並且,還能產下安義。如此看來,鐵氏手段伎倆絕非常人能比。

    “其實安義……”秦王欲言又止,擺擺手,“罷了,此事不提也罷。總之,安義並不太合我們心意。她與你更是不能等量齊觀。你隻需記得,不管安義是郡主也好,將來要做皇子妃也罷,在我與你母親心目中,你才是最最稱心的女兒。”

    聞言,玉姝笑而不語。難怪趙昕斷袖都不見秦王為安義今後擔憂。

    可玉姝隱約覺得秦王對安義的態度,又並非不合心意那麽簡單。又或者,當初鐵氏用了見不得人的法子與秦王成其好事,才有了安義。以至於秦王每每見到安義,便如鯁在喉,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

    究竟鐵氏用了何種手腕達成心願的呢?玉姝極為迫切的想要知道。可這種事,涉及私密,就算玉姝有心想要問個清楚,到底難於啟齒,隻得作罷。

    用過晚飯,高德昭捧來白柰放到桌上,又從袖袋裏掏出一方小小木匣呈給玉姝,“小娘子,這是您昨兒吩咐奴婢收好的玉佩。”

    玉姝接過木匣,不由得挑了挑眉梢。

    高德昭真是個人精,竟然懂得用桃木匣子。

    難怪秦王走到哪兒都要帶上高德昭,除了不多言語,他還肯在細枝末節上下功夫。明明被他揣摩透了心思,卻一點都不膩煩,反而覺得高德昭體貼。做奴婢如同高德昭這般,也算是做到了極致。

    “有勞阿翁。”玉姝由衷向他道謝。

    “小娘子折煞奴婢。”高德昭並沒有因為成功討到玉姝歡心而顯露出誠惶誠恐的奴相。他永遠都是謙遜得體,不卑不亢的。

    萬寶與之相比太過扭捏

    做作。

    想到萬寶,玉姝神色驀地一黯。攥緊木匣的手,骨節泛白。

    秦王用銀扡叉起一塊白柰,好奇問道:“玉姝,匣中所盛何物?”

    玉姝打開木匣,揭開紅布,拿出那枚瑞鳥銜花玉佩,“這就是我剛才說的,獨獨留下的玉佩。”

    “哦?”秦王來了興致,將其接到手中,就著燭火細細端看,玉質雕工都好,可惜有殘,不無失望的說道:“這,也沒什麽特別嘛。”

    若是不知道其中緣故,當然會以為沒什麽特別,可玉姝認定這枚玉佩不祥,所以才慎重的把它收好,以圖日後能夠遇見某位高人,點撥幾句,能夠化解。

    玉姝思量片刻,才悠悠說道:“滿箱滿簍的金銀玉器,就這一塊有瑕,我覺得它與別不同。亦或是,它對蔣楷有特殊的意義,所以,我想留下。”

    秦王聽了也隻當她是小孩心性,哈哈笑幾聲,繼續吃他的白柰。

    次日,老包起個大早,忙活著套車飲馬。

    封石榴這趟,按來時路返回,先去赤烏鎮停留三兩天與館陶信敘敘兄妹情,再回永年縣。

    張氏拽著封石榴的手不肯撒開,倆人站在棠梨小築門口,依依話別。

    “石榴,到永年縣,捎個信兒,也好叫我們放心。”

    “好!好!蘭芬,用不了多久,咱們就在京都熙熙樓裏吃黃芪羊肉了。”封石榴促狹的擠擠眼,“誒?到時候,我還得跟你討杯喜酒喝呢!”

    張氏臉漲的通紅,掩著嘴,別過頭去,羞澀的笑了。

    玉姝滿心歡喜的望著張氏,她最愛張氏展露出這般甜蜜的笑容。她不求別的,但求虞是是平安怡悅,張氏歡愉美滿,秦王和秦王妃康健喜樂,足矣。

    老包收拾好了馬車,把蓮童叫到一旁,與他細細叮囑要勤練基本功,多壓腿,多紮馬步。

    蓮童雖說認了老包做師父不久,可驟然分別難免傷懷。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點頭如小雞啄米,抽抽搭搭說道:“師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練功,絕不偷懶!”

    老包一巴掌拍上蓮童後腦勺,低聲斥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許哭!”

    嚇的蓮童趕忙用袖子抹幹眼淚,“師父,我不哭,不哭!”一抬頭,對上眸子通紅的老包。

    金釧抱著阿豹玉姝身後站著。阿豹懵懵懂懂看了半晌,隱約明白些,掙紮著從金釧懷裏跳下來,一溜小跑到了老包腳邊,爪子勾住他的靴筒,輕輕喵兩聲。

    老包蹲下身,用手點指著阿豹的小腦袋,“小子!別去花醫女那屋惹禍招人嫌,知道嗎?我走了,可沒人給你收拾亂攤子!”

    阿豹抖了抖小耳朵,顯然不樂意了,睨了老包一眼,扭頭跑去找封石榴了。

    老包盯著它翹得老高,細溜溜的小尾巴,哭笑不得,“嗬,這小子氣性不小。”

    蓮童哽咽著說:“師父,阿豹大了,好賴話能聽得懂了。”

    封石榴正跟張氏說到擺酒去她的熙熙樓,阿豹喵幾聲,蹭了蹭她的裙擺。

    “哎呦,瞧瞧我們阿豹多貼心。”說著,封石榴彎腰把阿豹撈在懷裏,嘴巴貼上它的小毛臉,口脂全黏在胡子上。

    阿豹瞬間黑臉,用盡全力左閃右避,躲開封石榴。離別愁緒立刻消散,眾人在大笑聲中揮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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