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安義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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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住了話頭,瞟一眼綠萼,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綠萼曉得他倆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她能聽的,斂眉垂眸,躬身退了出去。
秦王握住謝綰的手,牽著她坐到翹頭案前,柔聲說道:“綰綰,我認為這件事的源頭,便是高先生為玉姝卜的那一卦。”
卜卦?
謝綰蹙起眉頭,“你是說,助你成就大業的那一卦?”
“正是。因為玉姝接二連三遭逢不測,我曾一度質疑高先生所言。他說玉姝十五歲之前有三次血光之災,但都能夠化險為夷。”秦王語帶哽咽,言道:“結果呢,玉姝第一次在永年縣撞了頭,記憶全失。第二次在涼州城一箭命中心脈。自此就不能夠再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我的玉姝,逢此劫難,叫我如何不心痛呢?”
說到玉姝受傷,謝綰淚凝於睫,“明達,花醫女究竟有沒有把握醫好玉姝?”
“她定然會竭盡全力。我也派出人手尋訪名醫,隻要玉姝能夠痊愈,不惜任何代價。”秦王仰起頭,逼退即將流瀉而出的熱淚,沉聲道:“玉姝中箭以後,我就對高先生卜的那一卦起了疑心。我懷疑他與鐵氏串謀,想要留住安義,所以故弄玄虛,說些雲裏霧裏的混話。”
若不是高先生現在南齊謝府,秦王絕不會將這個大膽的假設宣諸於口。
謝綰眸光驟然淩厲,“你是說鐵氏與高括串謀?她好大的膽子!”
高括卜的那一卦,以至她與玉姝分隔兩地十三年。若果真如此,謝綰絕饒不了鐵氏,更饒不了高括。
“這隻是我先前的猜測……”
謝綰目露恨意,“想當初,我就不該婦人之仁留下安義留下鐵氏。若是那時將她母女倆處置幹淨,也不會有這之後的一連串麻煩事。”
謝綰從來都是溫婉賢淑,高貴大方的。要是不算鐵氏和安義,能觸怒她的人或事極少。
“綰綰……”秦王心痛喚道。
遙想當年,他確實被傾國傾城的鐵氏迷的神魂顛倒。不僅對她寵愛有加,還抬了良妾。
當其時,鐵氏與秦王郎情妾意,蜜裏調油一般。誰又能想到,在鐵氏那對柔情似水的瀲灩雙眸底下,包藏的會是眷戀他人的心思。
可惜,秦王發現的太晚,鐵氏已經產下安義。
安義,就是鐵氏與人私相授受的結果。
他的女人不僅與人有私,還珠胎暗結。一向心高氣傲的秦王哪能容得下這等醜事,決定棒殺鐵氏母女。鐵氏不顧產後虛弱,跪求秦王饒安義一死。她的產後風,就是那時做下的毛病。
鐵氏背叛秦王,謝綰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解恨。可繈褓之中的安義,何其無辜?不論怎樣,那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謝綰也求秦王不要再造殺孽,把她母女逐出王府罷了。
秦王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高括適時道出與玉姝命數相克的孩子,就是安義。由她代替玉姝養在王府,玉姝才能平安長成。
於是,秦王留下安義,隻待玉姝及笄回返東穀,再處置鐵氏母女。
高括一句話,不僅安義保住了性命,也留下了鐵氏。秦王把鐵氏母女倆拘在冰清閣,全當府裏養的婢子。
終究造化弄人,合該安義命中交上好運。
趙旭為皇子昕求娶東穀宗室女。明宗皇帝舍不得宗室女嫁去南齊,就把目光瞄到他這個異姓王的內宅。當明宗皇帝得知秦王有女與皇子昕年歲相當,喜出望外,一道聖旨把安義封為郡主。
安義乃是秦王此生最大汙點,明宗皇帝一句話,汙點搖身一變成了榮寵。
秦王惡心的夜不安寢足足月餘。
安義既是郡主又是南齊未來的皇子妃,就得好好教養。否則,丟臉的是秦王府。所以,安義才從冰清閣遷出,搬至知語院。
前塵過往,不堪回首。卻不能如煙散去。
“綰綰,為了玉姝忍耐些吧。”
謝綰斂去眸中恨意,不解問道:“這不都是高括與鐵氏聯手做戲,把你我二人耍的團團轉?既如此,讓玉姝快些回王府才是正經。說什麽命數相克,平安長大,我們為何就信了呢?”
“綰綰,你聽我把話說完。”秦王溫聲言道:”高先生失蹤,我也想過,或許是他師徒倆故意做戲給我看,以此推卸責任。然而,回來王府以後,我左思右想,認為玉姝摔了頭可以說是意外。但她遇刺卻是有人在幕後操縱。有人買動湯雋取玉姝性命……”
“是誰?”謝綰淚凝於睫,緊緊攥住秦王的手,亟不可待的問道:“究竟是何人所為?”
秦王緊抿著唇,掙紮片刻,說道:“放眼天下,隻有一個人會做這件事。”
聞聽此言,謝綰瞬間了悟,頹然的鬆了手,顫聲道:“你的意思是……”
“對,就是明宗皇帝!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秦王眸光湛湛,“他一定聽到有關玉姝助我成事的風聲,所以先下手為強!現在,高括所言是真是假,你我是否相信,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信了,他要對玉姝下手!”
除了明宗皇帝,還有誰會視秦王為眼中釘?非是明宗皇帝不想尋秦王錯處,褫奪他的爵位。奈何秦王早就卸下實職,整日吃齋念佛,心甘情願做個閑散人。是以,明宗皇帝或多或少對他放鬆了戒備。
秦王一直這樣認為。
而今看來,這僅僅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可是,秦王仍舊想不通,究竟明宗皇帝如何知曉他存有反意?又從何知曉玉姝的命數?
謝綰捂住胸口,忐忑不安的說:“那麽阿綏豈不是也受猜忌,這……如何是好?”
秦王暗地籌劃大事,一直都沒對謝綏道明。秦王不說,不是不信任謝綏。相反,他有信心必定能策動謝綏與他共同舉事。正因為有信心,也就不急在這一時。
“既然買動江湖人刺殺玉姝,就是不想把此事擺到明麵。更何況,謝氏在東穀根基深厚,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秦王攬謝綰入懷,安慰道:“放心吧。萬事有我在,你隻管幫我打理府中事宜,餘下的都交由我來處置。”
謝綰俯在秦王胸膛,聆聽他堅定踏實的心跳,長長歎息道:“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綰綰,你也應該曉得。這種事,一旦下了決心,就再沒回頭路可走了。哪管前方荊棘密布還是困難重重,我們隻能之路向前。”秦王說著摟緊謝綰,“目前形勢尚未明朗,須得從長計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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