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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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連連點頭,“我說也是。熙熙樓的菜品絕對不輸雲來酒店。”

    “印了徘徊花醬的月餅香甜味美。”玉姝說著月餅,吃了口羊肉,滑嫩鮮香,膻味極淡,忍不住讚道:“這肉好吃,可也比不過熙熙樓的黃芪羊肉。”

    提及黃芪羊肉,玉姝免不得想起了遠在豐山村的三位兄長。

    逢至冬日,三位兄長從崇文館回到太子府,便命人備下黃芪羊肉暖身。大兄時常從酒窖拿些些好酒,害怕吃的多了,虞是是聞見酒氣,便三人同吃一盞。

    有一次,她嘴饞非得要嚐,大兄拗她不過,就用牙箸沾了兩滴點在她舌尖。劍南燒春不同於濁酒綿柔,又苦又辣,打那以後趙矜就長了記性,再也不碰劍南燒春。

    笑語歡聲,猶在耳畔,卻已物是人非。

    “好吃也不能多吃。花醫女說你脾胃尚且弱著,特意囑咐少食油膩。”看看砂鍋裏的白菜軟爛了,對金釧道:“夾些菜給玉姝。”

    金釧依言照做。

    白菜吸了清湯極是鮮美,玉姝一連吃了三五片。

    陸峰端著酒盞,抿一口燒春,望著張氏與玉姝,突然覺得如果以後天天都能過這樣的日子,那該多麽舒心。

    張氏見他光喝酒不吃菜,嗔怪道:“空腹飲酒易醉,你吃些墊墊肚子嘛!”說著,為他夾了兩片羊肉。

    陸峰最聽張氏的話,當即放下酒盞,大口吃了起來。

    見他二人相處融洽和樂,玉姝暗自歡喜。

    陸峰吃著喝著,想起在鏢局借住的老易,便問道:“玉姝,不知你府上缺不缺人手。”

    府中人少雜事多,慈曄茯苓他們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又適逢年下,牙郎牙婆不太易尋。玉姝正傷腦筋,就此打開了話匣子,“缺!婢女仆役,車夫花匠,還有管事,統統都缺。光是高先生起碼得三個人伺候。這些時日,可把慈曄他們幾個累的夠嗆。”

    “那個,車夫花匠待過幾日我找相熟的牙郎,現今我那兒有個做管事的合適人選,你看……”

    陸峰思前想後,覺得讓老易去到謝府再合適不過。一來他做過生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二來他是東穀人,與慈曄等人一定相處得宜。

    陸峰舉薦必然堪用,玉姝想也不想,便道:“那明兒個帶來我瞧瞧,要是好就留下。”

    玉姝並沒詳細詢問就說要用,這是拿陸峰當成自家人。陸峰曉得玉姝對他信賴,便又補充道“此人姓易單名一個雋字。在涼州城時,與我同住在天龍客棧。他家在東穀,去到涼州做藥材生意……”

    張氏不解,“既是做生意的為何又要做管事?”

    “說起來,老易也怪可憐的。他被人騙了錢,沒臉回東穀麵對親眷,就來到京都投奔於我。他打算先在京都落腳,攢下本錢了再想辦法東山再起。行走江湖,誰都有遇上難事的時候,能幫就幫他一把。”

    張氏滿臉崇拜的看向陸峰,毫不吝惜的誇讚,“真不愧是俠肝義膽的陸總鏢頭!”

    玉姝附和,“阿娘說的是。”

    陸峰喝了點酒,再加上被張氏灼灼目光盯著看,臉一紅,道:“玉姝,你看看

    他是否合用再做決定,要是不行,可別勉強。畢竟管事乃是謝府臉麵,不能草率。”

    “是啊,玉兒。故廻說的對。”張氏也讚同陸峰所言,附和道。

    玉姝明白他二人苦心,便道:“我省得。”

    正說著,樓下猜拳行令的聲音慢慢減弱,金釧抻長脖子往窗外看去,欣喜道:“呀,那就是菊部頭吧?”

    三人循聲向下望去,小戲台上,年約四旬的清瘦娘子,做男裝打扮,身著竹綠衫子腳蹬羊皮靴,寬邊腰封更顯得她弱不禁風。

    待散台客人都安靜下來,菊部頭朗聲言道:“列位看官,我們今日要講的不是別人,正是以一曲《滄水遙》而聞名天下的趙矜趙娘子!”

    在她身側有一竹架,上麵掛著一遝圖畫。專有婢女侍立在側,隨著變文推進,為她翻動。

    說到此處,菊部頭引吭高歌,“白發哭少壯,孺子啼父兄。將魂歸來兮,與君齊思遠。淩雲埋枯骨,滄水流人血。將魂歸來兮,與君同悲切。綠蟻話哀思,惟願月團圓。將魂歸來兮,與君共飲殤。”

    玉姝情不自禁站起身,來到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菊部頭。心道怨不得她是京都最出名的講唱藝人,這副好嗓子當真叫人一曲難忘。

    台下客人也隨著菊部頭歌聲輕輕和著拍子,待她唱罷,又道:“趙娘子才華橫溢,卓爾不群。原本是我南齊尊貴的千金郡主,怎奈何天妒紅顏,命運多舛……”

    前麵這段鋪墊與《趙矜變文》一般無二,先是把趙矜一通吹捧,繼而又講她如何淒慘可憐。

    作者想必就是要人人都為趙矜掬一把辛酸淚,才會如此行文。玉姝卻認為渲染的太過分,反而有點畫蛇添足。

    唯一能激起玉姝共鳴的,就是關於柳媞的描寫。

    柳媞初初入宮時,做出一副溫婉賢淑,身不由己的楚楚可憐模樣。宮中妃嬪向她發難,她便步步退讓。直到趙矜被惠妍斷了手臂,她身為趙矜生母,不替女兒追究惠妍罪責,反而暗指趙矜自恃受先帝愛重輕視惠妍雲雲。

    她如此一說,趙旭就想起了趙弘“若小愚為男兒,父親必要立她做皇太孫”的言論。

    不得不說,柳媞很聰明,懂得什麽是趙旭所痛恨,所不能容忍的。

    彼時,趙矜年紀尚幼,可也了悟柳媞把她帶進宮裏,絕非顧念母女親情,而是利用她做擋箭牌。倘使繼續留在宮中早晚難逃一死,於是,她便自請出宮去往鏡花庵。

    她的這個決定,出乎柳媞預料。但柳媞不愧是柳媞,很快便借著趙矜話頭,跪在趙旭麵前聲淚俱下,哭訴她如何對趙旭用情至深,以至於令天下人所不齒,就連自己的女兒都嫌棄她,遠離她。

    可想而知,趙矜對柳媞所言多麽震驚。柳媞入宮成為趙旭枕邊人,趙矜確是怨她惱她。她肯隨柳媞入宮,亦是因為柳媞與趙旭做下醜事,令她無顏麵對虞是是和三位兄長。

    她本能的想要逃離,卻又無處可逃。

    除了皇宮。

    現在回想起來,她是何等幼稚可笑。

    因為柳媞哭訴,趙旭對趙矜憤恚憎惡到達頂點。有那麽一瞬,趙矜甚至看到了趙旭眸中殺意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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