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狼窩裏的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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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陌允見尚芷雪承認得如此大方,心中莫名湧起了一股又酸又澀的情緒:“那倒有你好受的。”

    說罷,又添了幾句:“你那兩個男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自己喜歡的男子,再如何任性,也得娶進門去,好生相待。”

    尚芷雪挑了挑眉,上下朝陌允打量了幾眼,又道:“不過比起你來,他們還是比較省油的。”

    言畢,又朝一旁的墨斯看了一眼,點了個頭算打了招呼。

    墨斯雖從尚芷雪出現起,便再沒有插話的機會兒。可他卻一直靜靜站著,不曾離開,也不曾試圖吸引人注意。

    隻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尚芷雪的那雙眼,臉上充滿了玩味兒。

    陌允平時嘴巴刻薄,尚芷雪又不是個能忍的主兒。所以二人見麵時,難免互懟。

    不過,對於陌允的話,尚芷雪從未放在心上。而陌允,自然也不會與尚芷雪較真。

    隻是現下,瞧著尚芷雪竟跟一旁的墨斯打了招呼。

    於是,心中多少有些不大爽快:“我知道,你是氣我在你酒樓裏惹事兒。所以這張口閉口的,恨不得能將我碾到塵埃裏。但是阿紫,我可是為了你好。

    你別瞧著墨斯是個質子,就以為他是個有錢的主兒,能時常來幫襯你的生意。他這人,在皇城裏可是出了名的窮酸,連我都不如呢。

    來你這不過就點了兩菜一湯,臨走時竟還告訴夥計,自己的錢袋丟了。我不過是見你們酒樓的夥計可憐,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兒,這才站出來說了幾句。”

    尚芷雪聽言,順著陌允的目光往一旁的桌子望去。

    隻憑著菜盤裏剩下的殘羹,依稀辨別出了墨斯點過的菜式。

    西紅柿雞蛋湯、黃金炸雞條、糖醋裏脊肉。

    三個菜加起來,也不過是一百多兩的銀子,實在不值得斤斤計較。

    更何況,她方才上來時,可沒聽到陌允提及半句錢袋子的事兒啊。所聽到的,無非就是私人恩怨。

    於是,竟有些同情起墨斯來。

    一個人被自己的國家、親人拋棄,成為了別國的質子。

    在這裏,不受人尊敬,也沒有任何收入。好不容易來吃個飯吧,還要碰上陌允這毒舌男。

    雖說墨斯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而陌允除了毒舌一些,也並沒有多麽可惡。

    但不知為何,許是同樣背井離鄉,品盡了孤獨與陌生的苦。所以,不管墨斯有沒有銀子,她倒是不怎麽在意的。

    不過是一頓飯罷了,又有什麽打緊的?”尚芷雪收回目光,用輕鬆且略帶玩笑的語氣兒,對陌允道:“你天天到我這裏混吃混喝,我還沒說你呢。

    臭小子,以後對我的客人客氣兒點!否則,休想來我這裏當琴師!”

    我今天就吃了你兩盤饅頭片!”陌允聽著尚芷雪的威脅,也再懶得跟墨斯爭執。

    隻滿臉無辜的朝尚芷雪道:“自從你說了不可以浪費後,我就很少點大魚大肉了!每天不是喝肉末粥就是啃饅頭片!

    你瞧瞧,我都瘦了吧?這麽簡單的食物,你也不好意思收我銀子吧?”

    你將錢袋子拿出來,放到我麵前。”尚芷雪白了陌允一眼,道。

    你想幹嗎?”陌允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問。

    沒幹嘛……”尚芷雪無奈笑笑:“就想讓你看看,我好不好意思收你銀子!”

    是你說過要對我負責的!”

    我可沒說過你能對我的客人如此無禮。”

    你……”陌允見尚芷雪為墨斯說話,真恨不得朝墨斯那張臉上掄一拳頭!

    可想著這裏畢竟是尚芷雪的地盤,隻好咽了這一口氣兒:“罷了,君子不與小人鬥!說不過你,我回去了。”

    說罷,便看也不看尚芷雪和墨斯一眼,便揚長而去。

    尚芷雪見此,滿頭黑線!

    小人?你才小人呢,你全家都小人!

    墨斯是個極其懂得察言觀色的人。

    所以,尚芷雪眸子裏的情緒,全都被他看在了眼裏。

    若換作往常,他絕對不屑於跟北國的女人打交道。

    在他看來,北國的女人皆風流好色,每個人看到了他,都仿佛看到了獵物一般。

    但今日,也不知是因為尚芷雪為他說了話,還是因為從始至今,尚芷雪看他的眼神都格外客氣兒。

    又亦或,是因為她對待府中夫郞的態度,讓他覺得格外有擔當。所以,對於尚芷雪,墨斯倒有些感興趣。

    於是,禮貌性往後退了一步,道:“抱歉。連累你一起,瞧了陌允公子的臉色。”

    尚芷雪聽言,稍稍垂下睫毛:“墨質子,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您能來光顧‘恭喜發財’的生意,是我的福分。

    讓您在這裏受了氣兒,著實是我的不對。您看這樣如何,今日的這頓,就當我給您賠罪了。

    陌允是我這裏的熟客,也是酒樓內定的琴師。所以有時候兒,總愛瞎操心。說起話來,也格外難聽。還望墨質子能大人不計小人過,莫將這件事兒放在心上。”

    墨斯看著尚芷雪對自己既客氣兒又疏離,還懂得繞開自己掉了錢袋子的難堪,讓自己避免了尷尬。

    於是,不禁有些吃驚。

    他被送到北國當質子,已不是一年兩年。

    這皇城裏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卻從來沒有一個,能對他的美貌保持著如此客套的距離。

    更沒有人,能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後,還能瞧得起自己。

    別說是像尚芷雪這樣的商人,就連大街上擺地攤賣菜的婦人,在瞧見了他以後,也難免會對他指指點點。

    在北國,他得不到任何尊敬,也得不到任何友好。

    雖然,他一直認為自己不需要別人的尊敬和示好。這麽多年來,他做事兒,也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

    永遠,都秉持著一種‘你若有本事兒,便直接來質子府幹掉我。若沒有本事兒,也就隻能忍著’的態度,在北國裏苟延殘喘。

    但如今,突然瞧見一個女人待他如此客氣兒。一時之間,倒有些不習慣了起來。

    就仿佛他活在狼窩裏多年,突然遇到了一個正人君子。

    那種感覺,不可置信,卻又奇妙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