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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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晌,鐵萬裏才找回自己的舌頭,苦口婆心地勸道:“那磨劍崖中曾經磨過劍的天縱之才如恒河沙數,遠的不說,隻說真傳首席——其中留下的劍意何等可怖,我同為劍修,可叔祖也告誡我,築基之後才好考慮闖磨劍崖。杜師弟你如今這般修為……”

    方平聽這話隻覺得十分耳熟,隨即苦笑,當時他不也這般勸杜子騰麽?結果這小子就是這麽倔強,還真讓他給折騰到了三百多步,卻硬是把還算富裕的儲物袋給折騰空了,結果他又想出這許多天馬行空的主意來賺靈石……沒想到,這麽多波折之後,這小子竟然還沒把闖塹這茬兒給忘掉!真叫人不知道是該氣他倔得像驢,還是該服他堅持不懈了。

    不管怎麽說,方平都可以斷定,鐵萬裏這番話肯定是白說了,這小子折騰了這麽大一圈都沒放棄,焉能聽這麽幾句似曾相識的話就放棄闖塹?

    果不其然,杜子騰聽了鐵萬裏的話卻是不以為然:“本質上來講,闖塹就是同劍修鬥法,鐵師兄你身為劍修,劍修之間的比鬥自然對修為有要求,但是,我手中有符籙,符籙一道上的鬥法卻與劍修不同,符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事實上,比鬥時臨場發揮與提前準備的重要性大概五五開,修為固然重要,可激發符籙對修為的要求卻沒有那麽高,手持大威力符籙且運用得當、能及時激發恰當徐行的低階修士不一定會失敗。”

    看到振振有詞的杜子騰,鐵萬裏著實無奈:“那你想怎麽進行訓練?”

    杜子騰眼睛一亮,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鐵萬裏歎了口氣:“也罷,我的家傳功法到了這一境界,也正好需要蘊劍淬元,便陪著杜師弟你訓練一場也耽誤不了什麽。”

    方平幾人麵麵相覷,說實話,自在這雲橫峰上當了符修開始,比鬥時劍氣縱橫的威風便是一直是劍修的,這等揚眉吐氣的場麵素來與他們符修無關,而如今,卻真有一個符修站出來說,他要學會鬥法……若換作旁人,他們早嗤之以鼻,但當這個人是杜子騰,屢屢讓不可能化為可能的杜子騰時,方平孟林譚英也隻是抱著一絲微弱的期待去觀望。

    然而,這世上,所有的成就背後的訓練無疑都是艱辛與……枯燥的。

    杜子騰所用的法子其實笨到了極點,作為一個半吊子修士,他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與人鬥過法,修士們、尤其是劍修卻是最擅長比鬥的一群人,這訓練的艱辛可想而知。

    鐵萬裏縱然手下留情,但以杜子騰近乎於零的經驗,也傷痕累累。

    方平諸人看來,杜子騰一次次地衝上去,一次次被撂倒,他來不及用幾次符籙,甚至鐵萬裏都沒有用劍,一場戰鬥就已經結束。觀看過數次真正鬥法的幾人深知,若是那等不論生死的比鬥,杜子騰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鐵萬裏搖頭:“杜兄弟,你的腦子比身體快太多,所以,你留下的空當也太多。而且,恕我直言,如果不是貼身比鬥,你手上捏著大把符籙或許還有機會,可這麽近同劍修鬥法,你實在機會渺茫。”

    杜子騰也在沉思,其實他上幾種常用的符籙,火球符、水盾符等,有攻有守,作為鬥法而言,已經夠用,但他對於比鬥中的反應確實有些慢,等到他想好用什麽樣的符籙組合時,鐵萬裏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

    而鐵萬裏所說的距離問題也是一樣,如果距離遠,留給他的反應時間自然長,他手上的符籙也能發揮效果,但在杜子騰看來,這點並沒有太大意義,闖塹之時能拉開距離麽?拉開距離之時就是掉下天塹闖塹失敗之時,因此不必考慮,既然沒有經驗導致反應太慢,那就加強訓練增加經驗!

    同鐵萬裏這兒戲一般的訓練之外,杜子騰又給自己在畫符之外加了一些項目,比如在房間內懸掛物品,刻意訓練自己針對不同的物品及時激發不同的符籙。

    而隨著這些訓練的深入,杜子騰對於比鬥的判斷也越來越清晰,若要及時應對,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預判,如果能提前知道對手下一步的動作,早早將符籙準備好……料敵先機果然有用,鐵萬裏也漸漸發現杜子騰居然還真支撐得越來越久,也越來越不好對付,即使劍在手中也需要小心謹慎地提防這小子可能會出的怪招,然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在不知不覺間,這小子好像真的摸索出了用符籙進行鬥法的方式。

    這天,當鐵萬裏第一次吃到杜子騰的符籙傷害時,他驀然停下腳步,然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杜子騰也是一怔,這麽長久的努力才第一次能達成真正意義上的攻擊,即使是從不言敗也從不放棄的杜子騰在真正成功之時竟也需要時間來反應。

    鐵萬裏在大笑聲中道:“雖然不知磨天崖之艱,不過我覺得杜師弟你不妨再去試一次,且看這段時間的進境如何。”

    杜子騰也正有此意,含笑點頭應下。

    當他再一次站在磨劍崖下之時,突然有些恍惚,距離第一次見到這道天塹數月時間倥傯而過,當時要征服這磨天崖的豪情隨著日日努力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更加迫切。流過的汗水、花費的心力,隻讓他這次充滿了一種踏實的信心。

    那守塹修士很長時間沒有見過杜子騰了,這峰上的消息他是知道的,隻當杜子騰跟著飛毫院眾人去折騰那些話本玩物,早將闖塹之事扔到腦後,這樣將闖塹當作兒戲的非劍修弟子他見過太多,隻將杜子騰劃作其中一員,然而,當他真的再次見到杜子騰時,隻覺得十分詫異,這小子似乎看起來有哪裏不一樣了……

    好像個子高了些,臉上輪廓更分明了,神情也沉穩不少。

    而杜子騰遠遠看到他,露齒一笑:“師兄,我又來啦!”

    闖塹修士有些無語,縱然這小子再次回來,他也不怎麽看好。

    杜子騰也一反常態,沒有多說些什麽,就義無反顧地衝進了磨天崖靈瀑,當中劍氣一如既往當頭而下,杜子騰身形在崖壁上開始艱難的騰挪,或是利用手中符籙進行應對。

    在這靈瀑中,上不見蒼穹,下不見地麵,隻有永不停歇的劍氣當頭而來,杜子騰一邊應對一邊向前,心中卻生出一種錯覺來,仿佛這世間就一直是這模樣,沒有天空沒有大地,他就這麽孤身一人,隻有前方滔滔不絕湧過來的敵人,他的使命就是這般一個個戰過去,竭力向前。

    他默默地計著數,當跨過三百步時,劍氣陡然增強,就好像他已經跨越了敵人的邊緣地帶,漸漸靠近核心,遭遇的阻力也越來越強,而這段時日辛苦的訓練也終於有了回報,那些劍氣再強也終究是沒有主人,在與一個劍修頻繁對戰之後,杜子騰已經可以清晰地判斷出劍氣走向和應對方式。

    相比之下,那前三百步遭遇的劍氣微弱且機械,而現在的這些劍氣,杜子騰隱隱有一種錯覺,即使沒有主人操縱,它們卻仿佛都有生命一般,帶著鮮明的特點,有的狂妄霸道當頭斬下,有的陰柔狠辣無孔不入,有的敦厚樸實卻難尋破綻,杜子騰從容且吃力地接下這一道道攻擊,就像遭遇一個個截然不同的對手,千變萬化中危機重重,卻也新奇刺激,讓杜子騰即使渾身帶傷、嘴角也不自覺地牽起笑意。

    外麵守塹修士開始隻是覺得不對,這小子怎麽進去了這麽久還沒掉下來?按照經驗,他早該下來然後一臉嬉笑地說下次再來了吧?守塹修士神識一掃,當他發現杜子騰的舉動和位置之後,卻漸漸開始越來越驚訝,這……這已經快到六百步了吧?

    這小子這段時間到底是去做了什麽,竟然進步如此神速!

    闖塹中的杜子騰卻渾然不覺,此時他早已沉浸在浩渺無涯的劍道之海中,每時每刻都有掉下來的風險,他卻忘情地享受著這劍刃上狂舞的每時每刻,哪裏還記得要去計數?

    漸漸地,透過那重重劍意,杜子騰卻仿佛看到另一重世界,那狂妄霸道之劍其實並不像他想像中那樣粗笨,反而十分修長,劍身卻十分冷硬,帶著種睥睨的挺直;那陰柔狠辣之劍,纖細劍身上泛著漣漣波光,如三月溪水映春光般柔美嫵媚,絕想不到那劍光綿延時的恐怖殺機;那敦厚樸實之劍卻果然劍如其氣,平平實實毫無特點,連映射的光芒都是那般樸素不帶花俏,卻自有種山崩不變的恒穩……

    一把把長劍在他眼前閃耀,杜子騰沒有意識到,此時他眼前不再是那飄渺沒有實體的劍氣攻擊,而是一把把形製各異的長劍,杜子騰下意識地或避或擋,將這一把把飛劍避開或擊退,隱隱地,他覺得前方,對,就是這些飛劍的前麵,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著他,在隱隱牽動心神,然後杜子騰一怔,這種感覺好熟悉,仿佛不是第一次感知到這種召喚!那是在哪裏……在哪裏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這無數飛劍的前麵到底是什麽?

    下一瞬間,劍氣轟然大作,杜子騰第n次墜下磨劍崖。

    這一次,就是那守塹修士也忍不住長長歎息,快到六百步了,跨過六百步那是一個截然不同的含義,真是太可惜了。

    杜子騰卻沒有像前麵幾次那樣,第一時間爬起來,他坐在崖底,抬頭仰望磨劍崖,苦苦思索,一臉茫然。

    守塹修士隻以為是杜子騰此次所受打擊太大,忍不住上前詢問。

    杜子騰卻是糾結地道:“我看到好多把劍……但是,我覺得那些劍的前麵還有別的東西,隻是不知道那是什麽?其他人闖塹發生過這種事嗎?”

    想他闖塹至少也有幾十上百次了,這也是第一次發生。

    守塹修士卻是一震:“你……你看到很多把飛劍?都是什麽模樣的!快快道來!”

    杜子騰選了幾把讓印象深刻的,或是劍上氣息太過獨特、或是劍身形製讓他難以忘記的一一道來。

    守塹修士仰望磨劍崖半晌才緩緩道:“那是劍閣中的劍啊……”

    他複雜的目光落在杜子騰身上,這麽一個區區煉氣期的小修士,甚至不是劍修,隻在闖塹半途竟能驚動劍閣中那麽多神兵屈尊引動劍意前來……

    杜子騰也是一怔:“劍閣?”可他隱隱感覺,那些飛劍的盡頭還有什麽,召喚著他的並不是他所見到的那些劍,然後他驀然回頭看向仙緣鎮,他終於想起來了!

    上一次那召喚的感覺也是在他闖塹之時,但並不是磨劍崖,而是第一重仙凡塹!

    上一次那感覺並不如此次清晰強烈,卻也差點讓他闖塹功敗垂成……

    杜子騰複雜的目光透過磨劍崖仿佛想看穿那不知在哪兒的劍閣,裏麵到底有什麽?為何獨獨向他傳達了這樣強烈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