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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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騰怒極反笑,隻袖手在一旁坐等這廚子被裏麵敲鑼打鼓轟走——廢話,小爺堂堂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你這般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轟你轟誰!
    可是,當那門縫裏一隻眼睛湊過來左右掃視之後,不過片刻門裏便傳來一番響動,然後“吱呀”一聲,這兩扇木門竟真的這般打開了。
    杜子騰:……
    裏麵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郎君、娘子,小老兒適才無禮了,實是這世道……唉,快請進來。”
    娘子!!!!!!!!!!!
    老頭兒,你tmd給我看清楚了!
    杜子騰一口血哽在喉頭簡直不知道該噴向廚子,還是該噴向這老眼昏花的老頭兒。
    廚子卻是風儀清雅,一邊邁步入內一邊優雅不失禮數地向那開門的長者行禮道:“老丈,是小生冒昧打擾了……”
    二人寒暄間倒是親切不少,廚子就這麽輕輕鬆鬆一番話將這扇門騙了開來,杜子騰隻在心中瘋狂吐槽,然而,最後他在門外靜立半晌,也隻能無奈地抬腿跟進,他可沒忘記,外麵那些瘋狂的怪物正撒得野外全都是地在追捕他,這地兒再怎麽著也可以庇佑一二。
    “……寒舍簡陋,郎君同娘子隻能屈就一宿了。”
    “哪裏,叨擾張老丈您了,蒙您收留,實是不勝感激。”
    這等小鎮上,屋舍也就那樣,但杜子騰看得出來,這收拾出來的房間已是這張姓老人一家竭盡待客之誠了,屋子收拾得整潔,臥具皆是幹淨的,還有太陽才曬過的溫暖氣息。
    杜子騰坐在桌前一邊鬱悶一邊不解,好吧,憑心而論,他的模樣雖不說陽剛威武,沒有鐵師兄那等鐵塔般的身姿,但是,雲橫峰上從沒有一個人錯認過他的性別,他又不是聞人淩那等花容月貌的長相,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張家婆婆體貼地送來替換衣物,還一邊熱情地道:“咱這十裏八鄉也沒有郎君娘子這樣的人物,怕是這衣衫配不上你倆……”
    廚子自是起身連連道謝,張婆婆一生都隻在這蒲華鎮上,哪見識過這般風姿這般舉止的人物,一時竟是不知道如何應對才不失禮,那張老丈卻是過來道:“郎君怕是趕了一天的路也辛苦啦,老婆子快別耽擱他們歇息啦。”
    當房門合上之後,杜子騰看著那疊得整齊幹淨的衣物,一道閃電驀然從他心底升起,將他雷得外焦裏嫩——他可算是找著原因了!
    然後杜小爺淚流滿麵地摸了摸頭上發式與身上衣物,媽蛋,早知道那蠢丫頭說什麽要替“夫人”收拾得有模有樣的時候,他不應該想著幽禁日子難捱就屈從、而是應該拚命抗拒抵死不從的!
    可是,摸到那頭式衣物,想到那小丫頭最後的淒慘結局,杜子騰突然又失去了追究自己被錯認性別的興致。
    伊人已逝,他卻依舊好端端地坐在此處,說那些又有什麽意思呢?
    於是奇異地,杜小爺意識到自己的打扮問題,卻也沒有立即將這些他應該覺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到一旁,而是坐在桌前,有些出神。
    不遠處的張老丈一家被他們二人驚擾之後的喧囂也漸漸平息,以修士的耳力,杜子騰也隻聽到他們模糊的話音之後,一切慢慢歸於寧靜。
    萬籟俱寂,正是半夜無人私語時。
    杜子騰終於忍無可忍將自知道廚子是同門之後的疑問扔了出來,他低聲肅容道:“師兄,血戮門雖然在此處人多勢眾……可既然師兄你是劍修,我看應對今日那怪物時師兄的身手,隻怕修為絕不會低於那謝琮諸人……降妖除魔本是我正道應為,師兄為何不仗劍掃平那血戮門?卻偏偏要易裝潛入,這般費事?”
    如果廚子早日將那血戮門分支蕩平,也許好多慘劇便可避免……也許那兩個小侍女便不會是那樣淒慘的下場。
    於修士而言,隻是一念之間,於那兩個凡人女子來說,卻是生死之別。
    杜子騰對這問題耿耿於懷。
    廚子:……
    不知道是不是杜子騰的錯覺,好像他每多說一個字……這位師兄的臉就更冷一分。尤其是說到劍字的時候,師兄的臉已經冷要掉下冰渣來。
    待杜子騰這句話說完,師兄已經拂袖吹滅燭火,淡淡道:“天色不早,早些歇息罷。”
    杜子騰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好吧,不說就不說,生什麽氣啊,生氣也好,正好這床兩個人睡有點擠。
    於是杜小爺大大咧咧將衣物一解一搭,倒頭拉過被角便睡下了,他隻在心中惡意揣測:哼,多半是你學藝不精根本沒把握打贏那些邪道修士才用這樣鬼鬼祟祟的辦法,我隻是一追問你就惱羞成怒,真是氣量狹小,虧你還是堂堂劍修呢,沒得丟了橫霄劍派的劍修名聲!
    杜子騰雙眼一閉,氣哼哼地想睡覺,然而不知是否在馬背上睡得太多的緣故,睡在這簡陋卻溫馨的臥具中,杜子騰一時竟無法成眠。
    杜子騰轉過身來睜開眼惡狠狠地瞪著廚子,清冷月光透過窗欞籠罩在廚子周身,自他的額頭、鼻端、唇角、下巴蜿蜒而下,以月華鏤刻出對方深刻五官和盤膝而坐的挺拔身姿。這一刻,杜子騰竟是看得怔住了,就好像這周遭塵世中的一切盡皆褪去,隻留下這一道應在瓊樓玉宇間的出塵身影。
    廚子仿佛感覺到了這道目光,燦若星辰的雙目倏然睜開,杜子騰避之不及,竟是與他四目相接,明明隻是一副普通偏上的皮囊,卻偏偏生了這樣一雙燦然得叫人自慚形穢的眸子。
    杜子騰卻是個豁得出去之人,那羞慚隻停留一瞬間便消散而去,他卻反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怒意在心底呼嘯。
    他一屁股坐了起來,然後深吸一口氣,將那兩個侍女的事低聲道來:“……我知道,是我自己修為低下不能保護因為自己而牽連進來的無辜之人,可是,就算是我的過錯,我也還是會忍不住遷怒於師兄,我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我有師兄你這樣的修為,能夠打得過像謝琮那樣的邪門修士,我一定全力出手,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而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太讓我厭惡自己……”
    廚子在徐徐月華中安安靜靜凝視著眼前這低聲悔恨又自責的青年,月光隻灑在床角,明明對方隱沒在月華之後的黑暗中,卻莫名讓人覺得光華內蘊,在這月華之外也依舊璀璨瑩潤。
    然而,對於青年的懊惱,廚子卻沒辦法說什麽。
    杜子騰一股腦兒說完之後,屋裏一片安靜,他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孟浪了:廚子師兄不管是出於什麽考量選擇潛藏其中,卻還是將自己救了出來,怎麽可以因為自己一時情緒起伏而有怨懟?小爺一向恩怨分明,怎麽會有遷怒這種低級的情緒!!!
    杜子騰“砰”地一聲直挺挺地躺回床上,竟叫山崩不驚的廚子也嚇了一跳,卻見他在床上來來回.回地打了幾個滾道:“我最近一定是被那個血戮門給拉低雙q了!!!!”
    廚子啞然。
    杜子騰再次騰地坐起身來,嚴肅地對廚子道:“師兄,我收回剛剛那番話,明明就是我的不對,不幹你的事。恩,晚安。”
    然後再次“砰”地一聲,杜子騰再度躺平。
    廚子終於忍不住啞然失笑。
    杜子騰卻是在黑暗中抬手扶額,我的媽啊……這個人這麽蠢一定不是英明神武的杜小爺。
    廚子想了想,卻終於緩緩道:“我之所以會潛入血戮門,確實是因為一些……意外,暫時沒有辦法動武。”
    “師兄你……受傷了?”杜子騰遲疑地問道。
    廚子卻是語氣含混,反而問道:“若我所知不錯,你是符修?”
    杜子騰躺著點了點頭。
    “無論是畫符還是用符都易觸發靈氣,在西荒之上,務須小心。”
    血戮門現在這般鋪天蓋地地追捕他們,西荒上靈力波動就像白紙上的墨點一般明顯,因此能不用靈氣就不用靈氣,這點廚子在路上就已經說得清楚,此時再次交待,杜子騰也隻是蔫蔫地表示明白。
    然後,他頹然道:“就算是我想畫,那也得能畫才成,我那本命法器罷工了。”
    罷工?這個詞倒是貼切。
    廚子不動聲色地道:“哦?你的本命法器……?”
    杜子騰卻沒什麽想遮掩的:“是支符筆,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在那個血戮門暈倒過後,它就不能用了,而且,明明之前他們是把我放在鍋子裏,後來卻又把我關起來,那什麽老祖也不見了……這裏麵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廚子想到“杜子騰不知道的那些事”發生時的一幕幕,盡管親身經曆時生性從容向來掌握一切的他都已經目瞪口呆過了,但此時回想起來,廚子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然而,這杜子騰卻敏銳異常,廚子隻將一切情緒隱沒,漫不經心地道:“若是你不介意,我倒是給你看看。”
    杜子騰詫異地轉過頭來:“看看?怎麽看啊?”
    廚子表麵上愈加淡然起來:“本命法器一般在丹田之中,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之後,可以內視,隻是你修為未夠……我倒是可以替你查看一下你丹田之中是否另有變故。”
    此時,杜子騰修真小白的特點再次體現得淋漓盡致,他若是有個靠譜的師父定會把他腦袋敲上十八個包咆哮十八遍:修士的丹田和神識就像男人的褲衩和女人的bra,絕對不能輕易敞開!!!!
    然而,杜小爺並沒有這麽一個靠譜的師父。
    因此……
    他隻爽快地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