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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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杜子騰這突兀發聲是不是刺激了這恐怖至極的血奴,對方殷紅勝血的眼珠猛然朝杜子騰看來,明明是隻獸類的外表,四肢著地爪子鋒銳,周身遍布金屬一般的鱗甲,甚至體形並不如何巨大,可那目光中卻是充滿著無比暴戾的凶殘與殺戮之意,竟讓杜子騰看得生生打了一個寒戰。
    可詭異的是,那凶獸眼神中明明恨不得將杜子騰撕成碎片吞噬入腹,卻偏偏沒有采取半點動作,隻是露出鋒利牙齒哢哢地將那國師剩餘頭骨咬裂之後吸幹骨髓,竟然還從容不迫地將利爪上沾著的紅白之物舔舐得幹幹淨淨,這些堪稱悠哉的動作中,那雙血紅的眼睛居然眨也不眨地盯著杜子騰,好像在說:別著急,馬上,馬上就輪到你了。
    明明應該隻是個隻知殺戮的野獸,卻偏偏在此時此地清晰地從那血色眼眸中傳遞出了人類才有的凶殘暴戾,獸類殺戮也許隻是本性,可這般以殺戮為樂、享受獵物恐懼的行為……卻更加妖異得令人覺得不寒而栗。
    杜子騰隻覺得自己渾身發僵,這冰寒入骨的恐懼之感甚至比方才丹田撕裂神識劇震的疼痛還要令人難以忍受,更讓杜子騰恐懼的是,他發現他竟然害怕得完全無法挪動,那恐懼就像一隻巨獸狠狠攫住他,他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身體更是一點也不能動彈。
    這血奴慢條斯理地清理完自己餐後身上髒汙之後,看著杜子騰臉色發白雙腿發軟的模樣,滿意地眯了眯眼眸,也不見它如何動作,杜子騰隻覺得腦中一懵,眼前好像天地萬物竟皆消逝,隻有視野裏那一雙血色眸子,而一旁靜靜觀望的蕭辰訝異地發現杜子騰竟然就要邁步朝這恐懼至極又妖異至極的邪物而去!
    此時,蕭辰冷冷一哼,杜子騰丹田中小木棍仿佛被什麽東西惡心到一般棍身一震強力一甩,杜子騰隻覺得自己意識中仿佛什麽東西猛然一亮,隨即那血奴猛然間尖利一叫倒退數步,那鋒利爪間竟有粘稠紅色蜿蜒而下,而杜子騰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是舉步要朝那血奴走去,不由連連後退,冷汗直流。
    “這東西竟然能蠱惑人心?”杜子騰心有餘悸地挨向蕭辰問道。
    蕭辰搖頭不語,這種東西他也從未見識過,他雖然丹田受損本命飛劍狀態詭異,但身為金丹修士,神識強大卻正是方才那血奴迷惑杜子騰心智的克星,再加上,杜子騰的本命法寶同他之間亦有一絲絲古怪的聯係,內外作用雙管齊下才能令杜子騰瞬間清醒同時重創那血奴。
    但蕭辰的神色卻十分凝重,從方才這凶獸的表現來看,不說那些殘次的血奴,就是與破曉秘境之外由血戮老祖親自召喚的血奴相比,剛剛它展露出來的智略也已經遠遠超越,甚至那一舉一動間與修士也相差無幾……再加上那一身金屬鱗甲,蕭辰並不以為那會是擺設,這個家夥恐怕不好對付。
    這孽畜恐怕還沒有亮出全部底牌,他與杜子騰卻已經強弩之末,蕭辰隻低聲對杜子騰道:“你儲物袋中的東西呢?”
    杜子騰一怔,隨即想起他暈迷前蕭辰所說的話來,然而,就在他準備回答的時候,突變驟起!
    那血奴仿佛瘋了一般猛然放下雙手,杜子騰驚愕地看到那血奴雙目中已然不辨瞳孔,竟然全部被血紅充斥!
    然後,那凶獸人立而起,仰天長長呼號,這已然變得荒涼破敗的小鎮周遭,竟是隱隱從四麵八方響起呼應獸嚎,而令真正蕭辰變色的卻是這血奴召喚同伴之後竟然張開了血盆大口,仿佛深深自空中吞食著什麽一般大口大口吸氣起來!
    不過多久,杜子騰也猛然覺察到了這凶獸是在做什麽!
    這該死的牲畜竟是在吞噬方才被蕭辰斬落的血戮門邪修!
    那些被斬殺的邪門修士一身精血不知何時已然以血霧形態彌漫在小鎮周遭,那血奴嘴巴越張越大,鯨吞蛇噬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待得後來,那血霧竟似瀑布一般朝著它的嘴巴奔湧而去。
    隨著那血霧洶湧地消失在它嘴中,又不斷自滿地屍身中形成,一時間,天地間血紅一片竟然無法分辨周遭景物。
    借著修士的目力,在血霧洶湧的縫隙間,杜子騰猛然發覺那凶獸身形赫然在緩慢長大!
    杜子騰額頭汗水再度滑落:“它難道是想吞噬之後再來對付我們?快打斷它!”
    杜子騰一邊說著手中符籙已然如流星雨一般不間斷地朝那凶獸而去,然而此時對方還不算太大的身形早被重重血霧遮蓋,杜子騰激發的符籙隻能依著他先前依稀記得的位置而去。
    杜子騰顧不得擦掉鼻尖的汗水,再次扔出一把暴風符,在被血黴被激開的一刹那,杜子騰捕捉到了那兀自在瘋狂吞噬的身影,手下更無猶豫,所有殺傷力最強的符籙此時根本毫不吝惜地朝那血奴噴射而去,杜子騰不知道這對手吞噬完成後會有多可怕,他也不想知道!這麽多的邪門修士……若真是吞噬完成,杜子騰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手上更不敢停歇。
    然而,最壞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那些極具殺傷力的符籙穿透血霧時,也不知道這些邪門修士功法是何等詭異,竟然會削弱符籙效力,偶有一兩張符籙抵達凶獸身上,它竟然完全無動於衷,繼續吞噬著,膨脹著那恐怖身軀。
    杜子騰驚懼地發現,那些符籙落到它身上竟然全無效力,那一身金屬般的鱗甲居然悉數扛了下來!
    這一刻,不知道是驚更多還是懼更多,杜子騰幾乎是麻木而無效地拋灑著儲物袋中的符籙,難道他隻能等,等這家夥吞食完所有血食再來對付自己,杜子騰簡直無法想像此時已經如此逆天的凶獸會變成何種可怖模樣……
    旁邊一道冷然之聲道:“快,你儲物袋中的東西!”
    蕭辰看著血霧中因為他的話語而投射過來的血色雙目,果然他所料不錯,這畜生聽得懂人話。
    杜子騰一驚,此時顧不得猶豫隻來得及確認最後一個問題:“一起!”
    蕭辰一怔,當即斷然拒絕道:“不行,必須有一人牽製……”
    杜子騰額頭青筋直跳:“放屁!”
    眼前這越長越大、獠牙翻動的怪物顯然已經不是他身邊這真傳首席可以應付得了的了,否則,以蕭辰的性格,怎麽可能任由這邪物在他眼前放肆!
    杜子騰可沒忘記,他還欠著蕭辰一條半命,他可不想回頭再欠上一條,而且是極有可能變成永遠無法償還的一條性命!
    不待蕭辰皺眉下令,杜子騰猛然一扯他手臂,他腳步竟然一個趔趄,下一秒,他已經身在蘭舟之中。
    杜子騰隻一邊操縱蘭舟飛速遠遁一邊鄙夷地說道:“連個煉氣期修士都躲不開了,居然還想著要去當英雄,嗬嗬,您可真不愧是咱們橫霄劍派的真傳首席,果然夠偉大。”
    杜子騰本以為蕭辰會似往常那般反噎回來,誰知並未聽到蕭辰回擊。這蘭舟本不是為兩人設計,此時硬是擠進兩個人,頗為狹窄,連動彈一下都費勁,杜子騰一時也無法回頭去查看蕭辰的表情,這千鈞一發的逃命關頭,氣氛竟然微妙起來。
    然而,這微妙也隻有那麽一瞬間,蕭辰突然在杜子騰身後凝重道:“不好,快走!朝東!!!”
    此時不必蕭辰催促,杜子騰已經聽到了身後那憤怒至極的嘶吼,他心中也是驚訝至極,蘭舟速度何其之快,可那嘶吼聽起來卻仿佛猶在耳畔!
    而蕭辰神識籠罩更廣,他所見到的景象更是駭人,他們二人突然失去蹤跡,那凶獸登時凶性大發,最後那一聲憤怒嘶吼中竟是一口將絕大多數血霧吞個幹淨,四肢著地地朝他們憤怒追來。
    而他們離那凶獸非但沒有變遠,反而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蕭辰更是清楚地看到,那野獸此時已經身高三丈有餘,隻在軀幹和四肢上還殘留著絲絲血跡,顯然是急於追殺他們不及將所有血食之力消化吸收,在體格的急劇膨脹中鱗甲不及覆蓋之地,可隨著那野獸奔跑越劇,地麵劇烈震動之下被迅速砸出一個個深坑,那絲絲血跡也悉數黯淡最終消失在鱗甲之下,最後根本看不出那曾經出現過的痕跡。
    蕭辰手中握緊的拳頭又無奈地放開,剛剛那一刹那,隻要逐淵在手,隻要他還能驅使飛劍,哪怕隻有一成靈力,他也有把握將這畜生沿著那些血線斬裂劈開……
    聽著越來越近的轟隆巨響,感知到身前杜子騰拚了命地催動蘭舟,明明他才是修為更高的師門前輩,此時卻完全無能為力,蕭辰再沒有哪一刻更深覺天命弄人。
    杜子騰在聽到那恐怖吼聲越來越近之後,根本不敢有半點猶豫,他知道他那點靈力隻是杯水車薪,儲物袋中所有靈石都像不要錢一般地悉數砸進蘭舟的轉化陣法中,終於稍微拉開了些許距離。
    杜子騰在蘭舟中艱難朝後方一瞥,才鬆了口氣:“哎喲,一定是因為裝了兩個人超重了,不然速度早該把那家夥扔下了!”
    蕭辰:……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一番苦澀感慨都是白瞎,恩,還好沒有人知道。
    可蕭辰這輕鬆心情也隻維係了短短一彈指,在這絢爛蘭舟離那凶獸越來越遠之時,那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稱之為“血奴”的東西竟猛然停下了腳步,那一片血色的眼珠上陰毒冷漠地看不出任何情緒,下一瞬間,這凶獸張大嘴巴,狠狠一噴,一道血色氣流仿佛激流一般狠狠在蘭舟夾裹其中。
    而杜子騰驚愕地發現,蘭舟竟然慢下來了!
    這血霧也不知是如何形成,居然如此汙穢,竟會阻礙蘭舟的靈力運轉,影響蘭舟的速度!
    不知是否杜子騰的錯覺,遠遠地,隔著重重血霧,他竟然在那張凶獸麵孔上看到對方獸嘴咧開,獠牙折射著冰冷亮光,好似對永遠無法逃脫卻一味掙紮的獵物的無聲嘲弄。
    然而,如果會因為畏懼而退縮放棄,那便不是杜子騰了。
    看到那張凶獸麵孔上的嘲弄,杜子騰心中的憤怒恐懼翻騰不休,卻反而激發了他骨子裏的血性:我擦你大爺,一個畜生而已,居然敢戲耍我!!!
    在茫茫血霧的糾纏阻礙中,那一葉隨時可能會傾覆的斑斕小舟卻更加劇烈地衝擊起來,那不甘與憤怒令小舟在血霧中竟然速度不慢地繼續前進著,可他們身後那凶獸一麵追求一麵噴著源源不絕的血霧,很快,杜子騰身上的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襟,而令他更措手不及的是,那血霧侵蝕蘭舟非但拖慢了他們的速度,竟然還沿著蘭舟緩緩滲透進來,竟好似要腐蝕他對蘭舟的操控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