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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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風一直都是個冷靜清醒的人,向來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也因此才能在這人才濟濟的碧月城掙出一片天地。
而自從他成為了碧月九泉之一後,日子就更是過得順風順水。
所謂碧月九泉,其實是一個相對固定的稱謂,是碧月城內部對於那些年輕有為、將來最有可能成為門派肱骨、最有可能成為真正大修士的金丹弟子的稱呼。
說來,李從風的時運其實並不那麽好,他剛剛晉階金丹,因為天資與年紀成為九泉之一,門派之內就因為整個修真界的局勢變幻而發生一場劇變,一個副城主直接被踢了下來,其下無數修士牽扯其中。一時間,門派內風聲鶴唳。
李從風在修行上天賦高,也一貫眼明心亮,知道這裏麵水太深,太渾,數百年來,不隻是麵容就是連音訊半點也無的太上老祖竟然都露了真空,這裏麵的事情就更不是他這樣小小的金丹修士可以關心得了的了。
要知道,剛剛晉階金丹鞏固完境界之後,按著名門大派一貫的規矩,是需要完成一些門派內重要職責的,以示身為金丹弟子不忘門派使命之意。
可是,這種節骨眼兒上,選什麽樣的位置做什麽樣的事都務要小心翼翼,誰也不會知道,會不會因為一個不小心就卷進那深不可測的漩渦中去。
畢竟,這碧月九泉可不是什麽玄金所鑄的護身符,早先那場劇烈動蕩的風波中,一樣有九泉之一死於非命,實在是叫人膽戰心驚。
想到這裏,李從風不由得得意地咂了一口月泉仙液,同為碧月九泉,看著其餘幾個同僚每日水深火熱如履薄冰地圍著老祖的要求團團轉,他的心情不要太好,若非當初他眼明心亮,精心謀劃反複權衡,選了這不起眼的“妖魔戰線督導”之職,恐怕這會兒也得跟著一塊兒糟心,哪能像現在這般,還能飲上下麵孝敬的月泉仙液呢。
當初那幾個同門還笑話他來著,現在呢?嘿嘿。
搖晃著杯中那散發著清澈光芒的液體,李從風的心情不要太好,這玩意兒,日日飲用可以淬練體內月華,但價格卻是以滴計,縱是金丹修士,若非那刑明亮懂事地孝敬,他也絕不可能這般奢侈地當日常飲品來豪飲。
那小子也挺上道,先前雖卷進了門派紛爭中流放到血盆口,最後也能在那邊立足,還能將自己侍奉得這般妥帖,也是本事,至於那小子每次來交法器領取靈石,賬目有沒有貓膩,這小子哪來這麽多靈石孝敬,底下那些在前線的散修是不是水深火熱……
嘿,李從風向來是個心中明白之人,何時該擦亮眼睛,何時該蒙上眼睛,他再清楚不過,刑明亮如何壓榨散修,散修們活不活得下去,關他屁事啊,眼下這神仙般的日子才是他要的。
他心中盤算著,這般愜意的日子過上個十數年,境界穩固得差不多便可向門派請命去遊曆,既能在門派留個好印象又不耽誤自己修士,一舉兩得,隻是想到自己將來離開後要空出來的這個肥得流油的閑差,李從風心中實在不舍極了。
現在的碧月城,上哪裏去找這般悠閑又富裕的差使喲~
妖魔自有散修們殺著,散修們自有刑明亮安排著,刑明亮……自有他自己的來錢路子,還能順道孝敬自己,不必勞心不必勞力便能坐享其成,這自然是頂好的差使。
但是,自鳴得意的李從風萬萬沒有想到,他驕傲自得了這麽久的判斷竟然會在轉瞬間來了個大逆轉,而所謂的神仙日子也隨著一封血盆口的傳訊直接走到了盡頭——妖魔□□,前線告急。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一滴數萬靈石的月泉仙液淌了一地,李從風惱怒地覺得這刑明亮太不會辦事,不過幾個低階弟子的性命,些許小亂竟然敢來打擾自己。
李從風沒有意識到,從這一刻開始,他這所謂最悠閑自在的富裕差使已經變成了碧月城史上最坑爹的崗位,沒有之一。
此時,他老人家不過一拂袖將地上那些殘渣碎為齏粉,便將一聲冷哼傳給了不過千裏之外的刑明亮:“些許小事,自行料理!”
而千裏之外,已經被最近的局勢搞到焦頭爛額心驚膽戰的刑明亮收到這副猶自帶著冷哼的回信時,心中最後那一點期盼碎成了渣渣。
而他的對麵,此時坐著一個猥瑣無比的滑稽老頭,一麵覷著他的表情,一麵長籲短歎道:“哎呀,刑道友,你也莫怪俺說實話,你們家大業大的,自然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了,人家是大修士,日理萬機,哪怕你火燒眉毛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在他那兒也不過隻是小事一樁,且輪不著呢……”
刑明亮木著臉,聽著這老頭絮絮叨叨,其實一句話也沒進入耳朵裏。
他心中一直反複問著自己一個問題:事情tmd是怎麽變成這般模樣的?!昂?!
在上一次,六派召開了一次不太和諧的開場、卻以和諧收尾的集會之後,原本隻是歸屬於他們碧月城西線的禦獸宗就此正式登上整個血盆口的舞台。
東、西、東北、西北、東南、西南,六條戰線上,那曖昧的紅巷悉數進駐,第一頻道的廣播全部鋪設,六個兌換窗口和數十個流動的連鎖店鋪中,散修們看到的都會是幾乎一模一樣的笑臉:“您好!歡迎光臨!”
而在兌換窗口之後,禦獸宗出品的丹藥、符籙物美價廉,自然而然取代了原先那些良莠不齊、價格參差的貨物,禦獸宗與蘭舟盟聯合研發生產的法器更是大發光彩。
從生產到銷售,禦獸宗幹著整個血盆口最髒最累的活,卻從不叫苦從不叫累,想到對方賺的那點微薄利潤,已經真正當了甩手掌櫃的六派掌事都有些過意不去,可於他們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好日子啊。
隻負責糊弄好門派內的修士,甚至除了碧月城之外,其餘五個門派分管的金丹修士們還對血盆口的事宜分外配合,隻要一聽是與禦獸宗合作,磕巴都不打,準備的那點賄賂都來不及遞過去,靈石就嘩嘩地裝到了口袋裏,簡直是太稱心如意了有沒有!
哪怕是他們中不那麽順遂的碧月城,刑明亮也依照著固有的規矩,孝敬老老實實交上去,靈石也是嘩嘩地到了口袋中,雖則向金丹修士上交孝敬頗有靡費,刑明亮自己也是肉痛不已,可是,禦獸宗畢竟算是厚道,竟是以與碧月城合作在前為由,說服了其他五個門派,多給了碧月城幾個點的分成,在這多出來的分成麵前,孝敬嘛,也算不得什麽了。
所以,總而言之,在禦獸宗徹底整合完血盆口的局勢之後,六位掌事都從中得了不少好處,過上了“除了問門派索要靈石,其他什麽都不管還有大把靈石進賬”的神仙日子。
但這一切,最近都碎成了渣。
原因很簡單,妖魔們……聚團了。
起先隻是散修們頻繁抱怨說妖魔小隊突然變成了大隊,而且,以大隊出現的時候越來越多,一般的修士遭遇這種大隊妖魔,自然是遠遠看到,掉頭就跑,能撿回條命就算不錯了,若非那收音機特殊的提醒功能,恐怕傷亡都會是一個很恐怖的數據,獵殺妖魔首級自然越來越難。
刑明亮的一個直觀感受就是,妖魔首級收上來的少了,這可不行,會影響收益的!
但是,當第一個妖魔大隊衝進西線後方,幾乎將碧月城在西線所有的弟子都快屠戮幹淨、刑明亮看到死人堆雙腿發軟之後,才真切意識到,形勢……已經失控了。
彼時,沒什麽活計,隻管抱緊掌事大腿便有肉吃有湯喝的一眾碧月城駐西線弟子正無聊得緊,聽說紅巷裏來了幾個新妞,便相約一塊兒去看看,好死不死,那妖魔大隊衝進西線——整個西線裏,唯一一群不帶收音機的估計隻有這幫從來不上前線的大爺們——西線後方所有散修麵色大變迅速退避、紅巷都空無一人之時,他們竟是完全沒有收到警訊,就此與妖魔大隊正麵撞上,那場麵……簡直是慘絕人寰。
第一個呼應,或者說是製止這幫妖魔的,居然是收音機。
“諸位道友,現有妖魔肆虐西線,情況危急,如不製止,整個西線將淪入妖魔之手,我們將徹底失去西線補給,為了我們的後方,為了斬妖除魔的使命,請收到這一訊息的各位道友迅速馳援!禦獸宗在此承諾,此次馳援斬殺的首級以一當十!以一當十!!!此次行動中,二號連鎖店將與各位一同殺敵,在此期間,二號店鋪中所有物資將不限量向所有殺敵的道友提供,請各位迅速馳援,並肩除魔!!!”
若說聽到前麵幾句還有遲疑的散修,再聽到“以一當十”和“不限量供應”時,已經是熱血沸騰,殺一個抵十個!這可是聞所未聞之事!還有那不限量供應的物資……在這首級越來越難獲取的當口,許多修士根本都不必再思索,直接掉頭奔赴西線後方!
然而,一直以來,對於大隊妖魔隻是避退、從未正麵交過手的散修們還是吃了大苦頭,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成百的妖魔聚在一處,殺傷力竟是如此恐怖,叫他們心中驚駭的是,這些妖魔分明有明確的搭配分工,彼此之間甚至有配合呼應,在付出了慘重代價才將最後一個妖魔斬滅之後,縱然有以一當十的激勵,現場,也沒有一個幸存的散修臉上能露出笑容。
因為他們知道,天要變了。
而身為這一切劇變的地盤主人,刑明亮居然是事情結束之後才知道。
第一個趕來通知刑明亮的人居然是這個禦獸宗的宗主,刑明亮畢竟不是戰鬥出身的修士,看到那場麵,快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那種衝擊帶來的驚懼令這個雜務出身的修士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妖魔不隻是用來刷靈石的道具,那是實實在在會殺人、會吃人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刑明亮的第一反應是逃,逃得越遠越好,他已經賺夠了整個修士界其他修士八百年都賺不到的靈石,足夠他今後繼續修行的,可是理智告訴他,如果一旦臨陣脫逃,形同背叛碧月城,整個修真界恐怕將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強奪著心中的恐懼,刑明亮抖索著雙手向門派內的金丹修士發了救援信,可回來的卻是那樣一封信,此時,極度恐懼之下,刑明亮還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是的,憤怒,盡管他也不知道這憤怒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可他知道,他此時打戰的雙腿不隻是因為害怕,更因為憤怒。
此時此刻,第一頻道也以前所未有的沉重口氣向整個血盆口第一時間通報了戰況,妖魔大隊的戰鬥力、戰鬥方式第一次以這種方式公開了出來。
刑明亮聽著這第一頻道中客觀的播報,那血肉橫飛肢體破碎的現場又在他眼前翻騰,他想吐,他想尖叫,他想將那些該死的變化得麵目全非的妖魔統統捏成肉泥,可是,最後,當他捏著手中那團回訊捏到指尖發白時,他突然長長吐了一口氣,驀然冷靜下來。
而此時,刑明亮本以為播報完戰況分析,第一頻道會停下來,誰知,在“以上就是一個時辰前發生在西線後方的妖魔戰況,”之後,這第一頻道竟然還有額外的內容:
“下麵,請允許第一頻道向諸位播報這一次在妖魔之戰中犧牲的修士名單:王榮、張青鋒……”
無數的散修,無論是散布在血盆口戰線之內的,還是在各戰線後方休憩的,此時都默默靜了下來,聽著第一頻道中念出的一個又一個名字:“……這些道友都曾與我們一起並肩戰鬥過的,請大家記住他們的名字,請大家記住,曾有人為斬妖除魔為天下蒼生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曾有我們的同袍犧牲在妖魔的利爪之下,請大家,在再一次麵對妖魔的時候,記住這份仇恨,把它們加倍地還到妖魔頭上!也請大家,為了已經逝去的同袍,保重自己,你們每一個人都是修真界中最寶貴的力量,為了殺更多的妖魔,也請大家愛護自己……”
這份鏗鏘有力卻也溫柔悲憫的悼詞令無數修士繼續沉默。
他們中有的人默默檢視了身上的武器補給,堅定地沿著原來的路線繼續踏上征途,也有人,在沉默許久之後,長長歎了一口氣,掉頭而返……
可在這一刻,沒有人會去指責對方的選擇。
他們一樣殺過敵,無論是去是留,他們都能理解彼此的選擇。
而在刑明亮麵前,一樣麵臨著選擇。
他對麵那個滑稽老頭的嘮叨不知何時,也許是在收音機中開始緩緩念出那份名單時,終於停了下來。
這個滑稽的老頭此時沉默下來,沒了那些搞笑的動作,不知為何,卻莫名令刑明亮心中升起一種敬畏,明明他從未將對方多看在眼裏,可這一刻,對方看起來如此不同……
好半晌,這位杜宗主才歎了氣道:“刑掌事,事已至此,您要何去何從,可有打算?”
刑明亮沉默了。
這位杜宗主道:“您別嫌俺囉嗦,此次是‘馳援令’下,有眾多散修前來,可若是局勢再惡化,又有妖魔大隊再次攻來,縱使我禦獸宗還能動用這‘馳援令’……又能召來多少散修,是否能再次抵禦得住……恐怕……唉……”
刑明亮滿嘴發苦,他此時猶如坐在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火山口上,不能走,走了就是逃犯定是會在修真界被通緝,他想求援,讓門派中的大修士來滅火,可大修士說,這點小事,別tmd來煩我!
刑明亮當真是進退維穀,這是個絕境。
禦獸宗能想到的,他何嚐想不到。
那些死去的低階弟子中還包括他那便宜外甥劉析、最早與禦獸宗搭上線的左航……這皆是他最親近的弟子,刑明亮麵孔上卻看不出多少悲痛,不是他涼薄,而是此刻,迫於眉睫的危機恐懼已經狠狠將悲傷之類的情緒全部壓下——刑明亮沒有悲傷的時間和精力。
這禦獸宗的問他有何打算,他又去問誰呢?
明明看起來花團錦簇,卻在轉眼間天地傾覆,無過於是。
刑明亮表情一片茫然。
那杜老頭咳嗽一聲道:“刑掌事,若您不棄,禦獸宗願與您同在。”
刑明亮表情茫然中帶些困惑地朝這老頭看來,眉宇間滿是不解。
那杜老頭正要解釋,數道聲訊竟是不約而同,前後腳地到了他和刑明亮麵前。
在收完消息之後,刑明亮神情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稱禦獸宗宗主的家夥,這個禦獸宗明明最開始根本沒被他放在心上,隻當個運轉靈石的錢袋子在使喚著,卻沒有想到,短短時日之內,對方的身份地位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刑明亮想到方才那聲訊裏,其餘五大門派鄭重邀請禦獸宗與碧月城之事,禦獸宗竟猶在碧月城之上。
一個小小的邊陲宗派,竟然能位列六大派之前,這等榮譽威勢令刑明亮深深地感覺到,對方的權勢與影響力早已不弱於六大派中的任何之一。
不知不覺間,刑明亮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變化:“杜道友,依我之見,咱們這次的聯盟會晤十分緊要,關係血盆口的局勢,您看,是否一同前去?”
這杜宗主絲毫不因刑明亮前倨後恭而在麵上帶出半點情緒,依舊如先前一般道:“這是自然,既然道友們有約,自然是集思廣益更穩妥。”
這一次聯盟會議與前麵那些次沒有太大區別,可是最大的變化在於,禦獸宗的盟主地位更突出了,原本都安排得一模一樣的座位中竟是在中央新設了一個位置——顯然是禦獸宗的。
而這位杜宗主雖然人長得寒磣了點,可做起事來當真利索,連個謙辭也沒有,直接一屁股坐那兒了。
刑明亮微微一怔,可他看其餘五派修士竟然一臉自然,顯是已經接受,不由叫他心中稀奇。
他哪裏知道,這五派掌事在收音機中聽到西線被襲的消息之後,就第一時間向門內金丹做了匯報,可些大能第一時間的答複都是:禦獸宗如何安排?他們如何安排都聽他們的。
連金丹修士都這麽服從於對方,誰還敢將這禦獸宗當成野雞門派來對待呢。
可一次的血盆口聯盟會,氣氛總體卻是十分沉重的,杜子騰亦是開門見山:“若依我之見,現在那些妖魔大隊,散修們收拾不了。”
掌事們不吭聲,這個事實他們人人知道。
然後這位杜宗主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再次坐在這盟主的位子上,還是叫我想到了上次聯盟成立的專門,當日我曾向各位承諾,未來在血盆口,必要叫各位的聲望超越你們的門派……如今正是時機。”
連平江忍不住問道:“杜宗主打算如何做?其實也不必有什麽遮掩了,既然被安排到這血盆口來,我等能從門派獲取的資源亦是有限得緊,恐怕杜宗主你的計劃,我們未必能真正配合得當……”
連平江這番大實話,令在場這些六派修士都沉默了下來。
再偉大的打算,沒有支持和執行,亦是枉然。
這位杜姓宗主卻是嘿然一笑:“諸位,有計劃做事情才會需要資源,我何時說了我們要做什麽事了?”
桑雪大惑不解:“可方才杜宗主你分明說要讓我們的聲望超越門派,這……”
他隻擺手道:“那隻是最終的目的之一,我們現下隻來說眼前的事情。”
刑明亮十分沮喪,所謂眼前之事……那屠戮之事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隻低聲問道:“敢問道友何以教我等,我們……還可以做何事……”說到後來,他的臉上隻有苦笑。
這位杜宗主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啊呀,你們為什麽一定要談做事呢,我們可以什麽也不做啊。”
朱進財狐疑道:“什麽也不做?”
這位匪夷所思的杜姓宗主居然還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道:“對,什麽也不做,讓我們無為而治,相信門派,放飛夢想,放飛自我吧~\(≧▽≦)/~”
六位掌事:……
數日之後,碧月城轄地驚現妖魔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