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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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月城本也是修真界有數的靈氣充裕之地,一樣是依山而建,可雲橫峰陡峭至極,又少植被,便是一副嶙峋崢嶸的模樣,而碧月城的山勢卻柔和婀娜,曲線渾圓。
    無數碧桂布滿山間,此乃修真界獨有的月桂靈種,四時芬芳撲鼻,似有點點金芒隱於碧叢之中,十分動人。若在平時,碧桂滿城,月泉淙淙,各式精舍妝點其間,如果是在夜晚,月懸於空,月光依稀之下,便是一副極其精致的畫麵;即使是在沒有月光的清晨也可見白霧如川,遊蕩在林間泉畔,美不勝收。
    這才是靈氣充裕之地應有之像。
    可現在,一切全亂了。
    從第一個弟子感覺到靈氣不太對勁時中斷打座推門而出,看到頭頂的明月異兆起,一切就已經滑向深淵,無法挽回。
    越來越多的弟子察覺到異狀出得門來,開始還可以聽聞三五弟子竊竊私語,討論著這一切是不是和城主、長老們在謀劃的“大事”有關,可漸漸地,當那異狀越來越明顯,明顯到令人心驚肉跳、幾乎所有低階弟子都已經站在原地呆呆仰望天際之時,周遭一切反而寂靜如死。
    在一眾幾要在凝固的目光中,血霧籠罩了整個碧月城,那輪彎月卻在一片血霧之中盈盈上升,將血霧之後的碧月城徹底拋棄,終於徹底隱沒在那一片黑暗的虛空之中。
    碧月城中心處此時的景象十分恐怖,在門派一眾弟子的居所處,隻見那些向來翠碧動人的碧桂樹此時竟然肉眼可見地枯黃起來,不過片刻之間,原本四時不落的金光燦然之花便已經細碎地鋪滿了地麵,這一幕已經令無數修士心驚肉跳,簡直是一副末日之兆,再下一秒,翠碧動人的葉片竟然無風自落。
    在這恐怖的氣氛中,無數站在街頭惴惴不安的碧月城修士竟然清晰地可以聽見葉片墜落於地的刷刷聲,不過眨眼間,他們周遭隻剩下光光的枝條,可這景象亦未能持續太久,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那些翠綠的枝條上竟然肉眼可見的枯萎起來!
    這是一種大難將要臨頭的先兆!
    碧月城中無數低階修士隻覺心驚肉跳,碧月城建成近千年以降,從未有過這般凶戾的景象,天上方才那輪明月和天空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何城中靈氣如此稀薄,竟隱隱還能感覺到魔氣?這可是碧月城!修真界六派中一向自認實力居首的碧月城!怎麽可能會出現魔氣?
    碧月城中,無數低階修士驚恐不安地來回奔走,向相熟的同門反複打探,可是得到的消息卻是一樣的:城主嚴令,稍安勿躁,隻是暫時之況,並無大礙。
    真的沒有大礙?看到那些幹癟的枝幹扭曲糾結地指向天際,仿佛如林的屍體舉起臂膀在向蒼天哭泣,這原本靈氣充裕之地,竟然是一副森然魔域之景。
    碧月城的低階修士抬頭仰望,那輪明月好像已經刺破蒼穹,消失在那漆黑天幕之中,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被撕裂的蒼穹就那樣破了一個裂口,好像一個拙劣可怖的笑唇橫在天際,甚至那笑容的邊緣十分模糊,就好像……這個笑容是在不斷地擴大!
    如果在地麵都能明顯感覺到那個裂口的擴張,那麽天際的裂口擴散速度到底是到了一種何等恐怖的程度!
    不知是哪個碧月城修士突然尖叫起來,那尖叫聲都已經帶了幾分破音,心驚肉跳的修士們第一反應是朝那尖叫來源看去,卻看到一個同門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麵色蒼白如紙,好像渾然不知那尖叫是自己傳來的一般:“月、月……月泉……”
    周遭修士本就崩緊了神經,見到這令一切更加緊崩卻不知所雲的同門,更是心中大怒,當即就有拔刀便想教訓他,可卻有人接著發出了恐怖的叫聲。
    那叫聲赫然來自跑到那修士之旁的另一位同門,他此時亦是驚恐得麵色不見絲毫血色,在所有修士心驚肉跳之中,他僵硬地轉過頭來,眼睛中沒有半點光芒,就好像兩顆石頭一般定定地盯著周遭所有同門:“月、泉、幹、了……”
    一陣寒意自無數碧月修士足底而起,直襲心間,當場就有人失聲到:“這絕不可能!”
    那可是碧月城的象征,碧月城的命脈,碧月城所有修士的歸屬,碧月城所有一切的根基,怎麽可能幹涸!!!!
    當無數如他一般不肯相信的修士瘋了一般奔過去之時,他們眼前,無數繁複強大、閃爍著光華的結界之後,那曾經如蘊月華、明亮優雅的泉水如今隻剩下一片幹幹的石凹地,在一眾震駭到呆滯的麵孔中,那最後一滴泊泊如琥珀般晶瑩的液體徹底消失。
    當這一眾天旋地轉、完全不知道一切都是怎麽了的碧月城修士茫然中抬頭仰望天際之時,在那隱隱擴大笑口背後,漆黑森然的一切令無數低階修士雙腿發軟——他們隱隱中記得,血盆口中依舊也有一個漩渦,在前次妖魔事故之後,無數關於血盆口荒涼寂滅的描述在他們心中反複回蕩,他們的目光忍不住遊離在碧月城中:糾結可怖的幹枯枝條,幹涸醜陋的泉眼,不知從哪裏來了一陣瑟瑟陰風,卷起無數枯葉發出沙沙的低沉聲響,在這陰風之中,哪怕是那些曾經精美優雅的弟子精舍亦如鬼域荒城一般駭人……
    這一刻,所有弟子們心中都不由得浮現一個恐怖的念頭:這樣的景象與那傳說中的血盆口又有何區別……
    “我、我去找布師兄,他是九泉之一,一定有法子的!”一個弟子在這隱隱的瘋狂中念叨著,然後就拔腿而去,不過眨眼間就消失在無數恐怖的枯林之中。
    這一幕就好像點燃了幹草一般,恐懼在瘋狂地燃燒:再然後,所有的碧月城低階弟子都瘋了一樣,任何方式,不論是傳訊、奔跑,他們都在拚了命尋找門中他們認為可以作主的高階修士。
    可是,傳訊如石沉大海,奔上門去,屋舍牢牢鎖死,就像所有的高階修士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一樣。
    碧月城,陷入徹底的驚慌之中。
    碧月城核心城區之下,無數依附於此的門派亦是人心驚惶,發生在碧月城中的天地劇變,這些門派如何能不覺察,碧月城的一切他們下意識地以為有諸位大修士在,定然無虞,可漸漸地,隨著那些異狀越來越明顯,明顯到令人難以忽視之時,他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先是有人偷偷聯絡城中相熟的長老……可是,一切如舊,石沉大海。
    當有人聯係上了城中的弟子時,抬起頭竟是滿目驚惶:“……月泉幹了……”
    這個消息比所有一切他們所感知的到異象都要恐怖,都要令他們感到心驚肉跳,那是碧月城之源的月泉,那是碧月城之所以在此建城的緣由,幹了?幹了?幹了?????
    無數修士赤紅著眼睛,死死盯著天際,就好像此時內心深處無數的驚恐、無盡的彷徨都可以在那裏得到答案,可那個咧著嘴、甚至還在越咧越大的笑容依舊突兀地橫在天際,就好像在嘲笑所有碧月城上下的修士一般。
    而在碧月城山腹中的一處絕密之地,隱隱的對話泄露了真實:就算外界的修士可以與現在身在此處的高階修士,一切會依舊如故。
    無數高階修士盤坐在這洞窟之中,他們頭頂,原本應當傾瀉而下的一縷月光完全消失,隻剩下一個黑暗模糊的一切,仿佛是要將他們徹底吞噬。
    沉寂了太久、對周遭魔氣已經忍耐到極致之後,終於有金丹開口道:“……城主,老祖這是已經……?”
    居於中央的修士隻緩緩睜開了眼,瞥了那金丹一眼,那金丹修士立時閉嘴,不再言語。
    那中央的修士,即是碧月城城主,即使他以自己的威望一時令人住口,可當他的目光緩緩掃過一眾碧月城真正的核心修士時,卻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模一樣的驚懼茫然。
    然後他緩緩開口道:“老祖方才離開之前的交待,爾等盡皆在場,怎麽?不過一時魔氣而已,你們就這般心神不定,成何體統?”
    他這番話直如大呂黃鍾一般震得一眾金丹耳畔隱隱作響,連丹田中的金丹都不由自主瘋狂運轉起來,似連神魂都在竭盡全力地抵禦這恐怖威勢。
    看到終於安靜下來的一眾金丹長老,這城主才放緩了表情道:“老祖此次若事成……本座已然晉階元嬰,霄河之秘於我無益,你們卻還隻是金丹境界,難道不想像本座這般早日結嬰,為城中效力麽?”
    感受到周圍越來越鼓蕩的魔氣,元嬰的誘惑已經很難令他們真正放下一切顧慮了,一眾金丹修士沉默中又有不安。
    有一位金丹修士起身凝重道:“城主,結嬰之事,在座哪位同門不想?隻是,我等處於這結界之中已是如此魔氣森然,城中景象恐怕更甚,如今我等皆在此處維持結界,可否令數位同門出去主持事務?也好安撫一下外麵那些弟子們。”
    這碧月城的城主淡淡瞥了這修士一眼:“既然褚長老這般宅心仁厚,便是你去吧,其餘還有哪位長老想請纓前往的嗎?”
    那涼涼的目光劃過,竟再沒有一位金丹起身。
    這褚姓金丹忍不住看向自己身旁那些原本在城中任職負責的同門們,他們一個個卻悉數避開了他的目光:老祖不知何時會返回,若是回來之際帶回了霄河之秘,若是不在場,分潤不到好處便罷,若是一個不好,被老祖覺察自己缺席於這般大事,恐怕什麽樣的下場都不足以形象其淒涼……
    而且,老祖早說了,若能真正破解霄河之迷,結嬰、甚至將來踏上他一般的化神之道都不在話下,一時的魔氣又算得了什麽……
    這褚姓金丹抬頭看著那模糊森然的黑暗天際,隱隱覺得,那輪明月……恐怕已經是徹底消失了。
    到了這個地步,他亦已是豁了出去,拱手道:“既如此,便先恭賀城主與各位同門早日得解霄河之秘,再上層樓,我先一步出去安撫弟子,靜候諸位佳音。”
    褚雄說罷,長長一揖,神情間一如繼往的溫和從容,竟然真的就此出關而去。
    那城主的食指忍不住一跳,但他強行按捺下自己的殺意,老祖離去之前反複叮囑,這大陣事關霄河中的成敗,絕不可輕易撤除,所有人都務必要保全靈力,以備陣中不時之需。
    那褚雄已是結丹圓滿的修士,半步元嬰,收拾起來必是要小費一番功夫,他萬不可在此時壞了老祖的大計。
    強忍下這口氣,這城主繼續合上了雙目。
    而當褚雄真的出了結界之後回望,卻見整個碧月城已是一片魔氣森森,不知是否他的錯覺,似乎因為那不知名的結界之故,頭頂那道裂口越發寬闊、魔氣越發充斥著城中了……
    可是,神識一掃感覺到整個城中的驚恐茫然,他已經來不及再去多想了,數道聲訊激發而出,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轉的低階弟子們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碧月城這樣的龐然大物終於運轉起來,一切似乎看起來便要恢複秩序的樣子,隻可惜,一切已經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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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盆口,不知是否杜子騰的錯覺,在那輪明月消失之後,那片虛空似乎在慢慢擴大,這天空就好像一副卷軸被撕裂了一個口子又被繼續拉扯一般,那破了的大洞越來越大,益發醜陋不堪。
    甚至在那洞口的邊沿,杜子騰看到那些模糊扭曲的線條,似乎隨時可能崩塌、吞噬一切,如果當真是那般徹底崩塌,最後也許就會成為血盆口這樣的空間漩渦,永遠無法合上,成為魔氣徹底入侵的口子。
    杜子騰仔細對比那裂口與血盆口的空間裂縫,二者雖有差距,可若是那裂口繼續擴大……一切可就不太好說了。
    杜子騰忍不住問蕭辰道:“是碧月老祖……他飛升了?”
    蕭辰麵上卻是一種冰冷的嘲諷:“飛升?”
    那兩個字在他口中說不出的譏嘲之意,對那所謂碧月老祖的鄙夷簡直都快實質化了。
    然後此時的橫霄劍派掌門總算恢複了些許風度淡淡地道:“如果那蠢貨真能飛升,我倒還要佩服他真有幾分本事,看在這份兒上也許就此放他一馬也不一定,隻可惜,這世上最怕便是蠢昧無知之輩,倒懂不懂,盡是做些南轅北轍、緣木求魚的蠢事……”
    蕭辰最後那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讓杜子騰為這碧月老祖點了根蠟燭。
    不過,杜子騰心中的驚訝卻更甚:“如果不是飛升,那這麽大的陣仗……那處應該是碧月城吧?他們碧月城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如果沒有飛升,這……”
    杜子騰這話是有緣故的,不論碧月老祖是否飛升,就算遠隔萬裏來看,碧月城必是出現了魔氣泄漏之事。
    看這血盆口就知道了,先有魔氣,後有妖魔。
    魔氣已經來了,妖魔還會遠嗎?
    好好的宗門之地弄得妖魔橫行,這樣巨大的代價,如果碧月老祖沒有飛升……這簡直是好大一場笑話。
    杜子騰還不知道,碧月城鬧出的事故遠甚於此,甚至連全體金丹以上的修士都悉數被捆住了手腳。
    蕭辰麵上卻始終淡淡的:“隨他。”反正將來都是要收拾幹淨的,不過多費些功夫罷了。
    杜子騰看到碧月城這亂七八糟的一幕,想到先前碧月城鬧出的妖魔入侵的笑話,當時不正是說碧月城所有高階修士忙於其他事務以至於城內空虛才讓那隊妖魔橫行如此之久嗎?
    那個時候,似乎大雪宮也是有相應的傳言啊,難道……?
    杜子騰的疑惑,卻也是蕭辰心中的顧慮,他隻希望大雪宮不要太蠢,真的,千萬不要太蠢。若是他們自尋死路他蕭辰絕不攔著,可千萬不能因為他們犯蠢累及天下蒼生。
    然而,身為與碧月城門派聲譽、門派實力不相上下,在修真界眾人眼中實力也差不多的門派,大雪宮注定是要辜負蕭杜二人的一片祈望了。
    此時此刻,在大雪宮中,當看到南方那輪明月碎空而去之後,且不論那留下的醜陋缺口,那空間震蕩隱隱傳來,令這一片火熱的雪峰之巔猶如火上澆油一般,氣氛快要徹底點爆。
    此時,萬千大雪宮弟子立於祭雪峰之下,這大雪宮本就在冰山之巔,這祭雪峰更是茫茫冰川之中的最高處,寒風凜冽,滴水成冰,可那些弟子們,男弟子一個個赤.裸上身,女弟子僅僅靠皮草遮住關鍵之處,雪白肌膚與冰川雪光交相輝映,他們一個個麵上表情狂熱無比,高舉雙臂大聲歡呼:“神師!”“神師!”“神師!”
    待到南方異象傳過來,那歡呼聲中已經隱隱夾了焦灼憤怒:“神師!!!!”
    大雪宮的宮主驀然間踏上虛空,凜冽無匹的氣勢刮得底下的低階弟子東倒西歪,待看到是宮主親自淩空之時,這許多弟子竟然狂熱不減,在山呼聲中紛紛五體投地:“宮主!”
    這位大雪宮宮主卻是道:“那南方的賤月城已是先我們大雪宮一步,可是,”他冷峻陰鷙的麵容上也驟然閃現一種格格不入的狂熱:“這一切早在神師預料之中!那賤月城先開啟的不過是條偽河!待我大雪宮萬千弟子信仰匯聚之力集結而成,自可逆轉星辰,真正打開霄河之門,為我大雪宮降下真雪之意!”
    仿佛應和著他這狂熱之辭,這萬裏冰川之巔,當真有雪花紛紛揚揚自天際而降,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煞是動人,一眾大雪宮弟子在這冰雪之中更覺得體內冰係靈力徹底激發,猶如沸騰一般在體內奔湧不休,這奇異的冰寒中,竟似有前所未見的熱力湧入腦海,令他們的狂熱愈加癲狂,當場便有低階弟子捶著胸膛,朝天際嘶吼道:“神師!雪意!!!”
    隨著那狂熱,雪花竟然越發沸沸揚揚,將整個天際都徹底點染成雪白之色,茫茫大雪之中,雪山之巔那逆轉的狂熱火爆之氛直像一座冰川之下的火山一般,隨時可能噴發。
    便在此時,天際一道冰藍身影驀然出現,祭雪峰上的歡呼聲猛然間大作,竟然令無數冰川坍塌崩解,在這轟隆的崩塌聲與無邊大雪之中,那身影越發顯得出塵莫測。
    然後,隻見那身影仿佛低頭看到了祭雪峰那些燃燒神魂竭力嘶吼的人群,竟是伸出手來,就像神靈悲憫世人,輕撫發頂一般,直令底下的無數低階修士們激動欲死,然後在一聲轟然之聲中,竟是有修士燃盡神魂自爆而開,在飛濺的血肉中,周遭修士渾如不覺一般,依舊竭力狂吼。但詭異的是,那些飛濺的細碎血肉卻一粒粒凍結若冰雪,全無熱意。
    那身影伸出的手微微一握,在無形的世界之中,那團爆開的血肉中似有一小團激烈震蕩的什麽被那隻冰瑩如雪的手掌牢牢吸住,無法掙脫。下一秒,那隻手掌微微一握,隻見四麵八方的茫茫大雪似感知到了什麽東西一般,原本是自天而降,竟是紛紛逆轉方向朝那身影呼嘯而去。
    不過眨眼間,那身影就已經化作一團巨大的雪球,在底下無數低階修士看來,漫天大雪已經被神師徹底吞噬,似要將這天象完全逆轉一般聲勢駭人,他們渾然不知那團冰雪吞噬的不僅是冰雪,還有這祭雪峰上無盡熱力,漸漸地,一個又一個的弟子自爆開來,祭雪峰上似下了一場血色冰雹一般,細碎血肉之晶很快鋪滿了地麵。
    那本是淩空而立仰望天際的大雪宮宮主感覺到頭頂傳過來的隱隱召喚,自心底升起一股狂熱之意,他神情一變,當即收斂心神,他低頭一看,隨即更是麵色數變,可此時,頭頂的雪團,不,或者說,那已經是一座冰山的吸引之勢愈發強大,不隻是雪花,萬裏冰川之上,方才震蕩之下碎裂的無數冰峰竟也朝天際飛去。
    祭雪峰周遭無數金丹此時心中亦是驚駭難言,隻牢牢守住心神,有的金丹修士甚至盤膝而坐,額頭熱汗涔涔而下,越來越多的金丹修士在這絕寒之巔似乎熱得不行,竟是一個接一個盤膝坐下,全心全意抵禦這熱力。
    這大雪宮宮主見狀,心中悚然一驚,不再多言,隻匆匆朝頭頂道:“神師,還請給大雪宮留下一些種子……”
    便下到祭雪峰上,反手一震,令那些剩餘的低階修士全部暈倒在一片血肉之晶上,頭頂傳過來一聲冷哼,這大雪宮宮主識海一震,丹田中的元嬰竟是驀然神情扭曲,然後他身形一晃,竟是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隱隱冰藍的血來。
    頭頂形成的冰山仿佛已經徹底成形,龐大的陰影令整個祭雪峰都徹底籠罩在黑暗之中,隻有邊緣略微漏下一點光線來,然後這龐大的陰影便在飛快地縮小、縮小、縮小……然後就是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
    這大雪宮宮主抬頭一看,冰山已經消逝不見,天空仿佛被什麽巨物猛烈撞擊一般,破裂了一個大洞,他心中一鬆,知道對方心係天際之事,算是放他一次,堂堂元嬰,竟是升起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來。
    可緊接著,他突然神情大變。
    萬裏之外,蕭辰與杜子騰一樣神情大變,此時此刻,無數關注著天際變化的修士都是一樣的神情大變。
    因為,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