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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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普通人太多,弄不好會暴露的。
場麵漸漸開始失控。
梁西木看著我被掐的慘白的臉,再也不能忍耐,拉開保險直直對準了孫英權。
“孫英權!我數三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話音一落,梁西木身後的士兵紛紛子彈上膛,對準男鬼。
我一愣,對身後男鬼急道,“你快放開我!你要是害死這個人,你就不能去投胎了!”
男鬼慘笑一聲,“去哪都沒關係,反正我的人生早就沒有了意義。既然要下地獄,那,我們一塊兒走吧!”
說著,男鬼抓住她的手就要轉身,千鈞一發之際,梁西木果斷開槍,砰的一聲,正中男鬼肩膀,大量血液噴濺出來濺了我一臉,男鬼被這一槍打出了孫英權的體內,老張趁勢抓住了他。
“啊!!”
真正的孫英權抱著手臂哀嚎著倒在地上,立即有大批人馬衝過來擒住了他。
梁西木衝過來一把握住我的雙肩。
“沒事吧?”
他緊張的問她,不住上下打量,我被剛才的事情驚著,見老張朝她點點頭,一個閃身飛入戒指裏,我這才勉強按捺住心情,心不在焉道,“沒事的....”
正說著,一旁被抓住的孫英權大吼道,“你們敢抓老子!!放開我!”
梁西木是近距離開槍,孫英權的肩膀受了很重的傷,疼的他紅了眼眶,掙紮間看見梁西木,登時愣在原地,“大少....”
梁西木咬了咬牙,“帶回去!”
丁鶴橋聽命,隨即帶著孫英權快速離開現場,我眼睜睜看著孫英權被帶走,心裏五味雜陳。
身後衝天的火光,將半個天空映的如同白晝。
她把事情搞砸了。
我垂了眉眼不發一語,不知在想什麽,這叫梁西木想起當日她受傷初醒時沉默的樣子。
他心一顫,撫上我的臉龐。
“我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哪裏受傷了?”
他著急看她,一麵拿手擦她臉上的血跡,我搖搖頭,反手抓住他的手,“西木哥哥,剛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隻是話才說一半,梁西木看向她身後,忽然瞳孔一縮,大吼一聲“小心”,抱住她一個轉身向旁邊撲去。
我被他重重的壓在地上,然後又聽的“撲”的一聲,梁西木一聲悶哼,一截長長的木頭,末端直直壓在了梁西木的身上。
才出院沒幾天,梁西木又被送進了醫院。
不過這一次傷勢不重,砸在身上的木頭幸好是末端,減輕了許多重量。
隻是正巧砸在之前的傷口上,傷口高高的腫了起來。
梁仲林趕到的時候,梁西木已經包紮完畢,我一臉血站在他身邊不發一語。
瞧見他們如此狼狽,梁仲林氣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丁鶴橋趕忙將事情經過簡單告訴了梁仲林,當說到孫英權的名字,梁仲林一皺眉。
他沉默半響,走到我身邊,“我,傷著哪裏沒有?”
我搖搖頭。
她想給孫英權求情,可是什麽都不能說。
“大爹爹....”
我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悔恨,哽咽著說不下去。
梁仲林以為她是害怕,抱了抱她,蹭蹭她臉上的血,“嚇壞了吧?婉瑜在家裏等你,先回去洗一洗,有什麽明天再說。”
一麵說,一麵看丁鶴橋,丁鶴橋扣了靴,走到我身邊,我無奈之下,隻好跟著丁鶴橋離開。
夜,已經深了。
我坐在床上,不發一語。
床頭的時鍾指向淩晨四點,梁仲林和梁西木還沒回來。
忽然房間裏細微的一聲響,老張隨即在她麵前顯了身形,我一躍而起急忙道,“怎麽樣,他們把那個人怎樣了?”
老張歎口氣,看她一眼,“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他們認為今晚的火是那個人放的,意圖謀害梁西木,他因為見事情敗露,才挾持了你。為此,他們對那個人嚴刑拷打,逼迫他招供。”
我吃一驚,倒退幾步,“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麽??”
老張倒是沒有她這麽大的情緒,“還有好消息,縱火這事,雖然那個男人沒招供,但是,他招出了點別的。”
見我看他,老張繼續道,“原來他是間諜,梁西木被刺殺那晚,城裏的城防布局,是他泄漏出去的,人也是他放進來的。”
這消息比前一個更讓人吃驚。
我這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坐了下去。
她懂老張的意思。
歪打正著,她不必覺得是自己害了那個人。
“可我毀了太白堂。”
本來計劃是小火,即刻能撲滅那一種。
就因為臨時插進來一個來曆不明的鬼,變成了無法挽回的大火災。
幸好沒有傷著人。
“毀了可以重建,你給錢就行,這不是問題。”
我看一眼老張,“你倒是輕鬆。”
老張哈哈一笑,“我在意的是那個鬼。他一個新死之魂,居然能附身。他背後,說不定有什麽幺蛾子。”
我想起鬼魂之前的所有反應。
他不像是一個作惡者。
他身上也沒有墮落之氣。
可為什麽他那麽悲傷?
“放他出來吧,我問問他。”
惡鬼之氣,可知你生前不曾作惡,去了閻羅殿,輪轉君會將你送到好地方的。”
良生淒慘的笑,並不搭話,我想了想,屈膝在他麵前坐下,雙手搭於膝蓋上,笑道,“良生,我本可以什麽都不問送你去投胎,可是啊我這個人好奇心重,好管閑事,你一個新死之鬼,居然可以隨便附身,可知你身後必定有了不得的人物。我看你並不像是做惡之徒,所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死的嗎?”
良生身子震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頭,一雙本是清秀的眼眸因為激動而微微猙獰。
他看著我道,“你說什麽?我可以好好投胎?”
“對。”
良生表情雖猙獰,可是眼眸裏去不掉的悲愴。
他看著我泫然欲泣,好半天大吼一聲,“我不要投胎!像我這種人,就應該去下地獄!”
他突然衝動起來,衝著我揮舞著手臂尖叫,老張快一步擋在我麵前防止他傷害我。
吼了半天,良生像是想起什麽,忽然轉頭看向我,“你說,你有能力送我去投胎?”
我皺了皺眉,沒說話。
良生眼眸忽然放出光彩,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大喊道,“那你有能力找到一個人的魂魄嗎!!”
我被他的舉動嚇一跳,老張怕他心智不穩變惡鬼傷害我,就要出手,我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你想找我幫忙?”
“是!”
良生大叫著,一骨碌從地上坐起,猛的跪在我的麵前,“隻要你能幫我找到一個人的魂魄,我,我隨你處置!”
說罷,他不停的在我麵前磕頭,一麵磕,一麵求她。
我實在受不住,抬手製止他,“我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你的忙,可是你總得把事情經過告訴我吧。”
良生一呆,麵上浮起一絲痛苦,他低垂著頭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我是城裏鐵匠鋪老魏家的小兒子。我爹和我大哥都是鐵匠,可我幹不了那個,我學了醫。”
“我和隔壁的英子青梅竹馬,我一直夢想有一日攢夠了錢,可以娶英子回家。為了這個目標,我在師傅門下學的很認真很刻苦,師傅說再過不久,我就可以獨立行醫了。”
想到英子,良生恍惚的笑起來。隻是那笑意還沒到達眼眸裏,良生臉色一白,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我還記得那一天是五月初五,我和英子結伴上清風山采藥,卻不想遇到了土匪!”
良生一雙拳頭死死的攥在一起,眼眸裏冒出些許的火花。
“英子要我快跑,可是我怎麽能丟下她?我們一起逃命,沒過多久就被土匪追上。”
“英子為了救我,答應跟他們走,我拚死反抗,被打得半死。他們當著英子的麵放了我走,可是轉身,就將我拋下了山崖。”
良生哭起來,抱著頭蹲了下去。好半天哭夠了,他抬起頭死死盯住我,“我發現自己已經死亡,魂魄出了身體。我擔心英子,就上山去找他們,可是卻落在一個道士手裏。幾經波折,我才知道那道士跟那些土匪是一夥的,他抓了我,並且告訴我英子已經被那些畜生折磨死了,如果我想尋回英子的魂魄,就得聽他的,他要我,要我下山殺十個人,占了他們的身體回去給他,如果我做不到,就讓英子永世不得超生!”
回憶起那些黑暗,良生拚命的喘著粗氣,忍耐著胸腔裏快要爆開一般的疼痛。
我一驚,“你確定她手裏有英子的魂魄?”
良生點點頭,哭道,“我,我看見了,那個道士放了英子出來給我看,她,她全身"chi luo",肚子上好大一個洞,他,他說因為她不聽話,所以.....”
良生絕望的抱頭痛哭。
他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懦弱!
如果當時他讓英子先跑,自己拖一段時間,說不定英子就可以活下來!!
良生的哭聲惹的我心頭直發顫。
她忍耐了好半天,伸手扶起了他,“居然有人類助紂為虐殘害生靈,我會盡力的。”
一旁的老張眼神一閃。
良生似是不敢相信。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急切道,“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我?”
“我這些年一直在幫助孤魂野鬼重新投胎做人,也許我懲治不來壞人,可是我一定會幫你將英子的魂魄找回來,送你們去投胎。”
良生眼眶裏迅速聚集了許多的淚水。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砰砰給我磕頭。我扶起他,道一聲“放心”,將他收回了手掌中。
不知不覺,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天色就要大亮了。
我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老張走到她身邊隨意道,“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麽答應他?因為可憐他?”
我漫不經心道,“因為我嫉惡如仇。”
一麵說,一麵回過頭去看老張。
剛才他看她的那一眼,她看到了。
“你不讚成?”
老張聳聳肩,“不是不讚成,隻是覺得不理解,你不是專業的驅魂人,你隻是迫於無奈才這樣做。你為一個鬼魂伸張正義,你是站在什麽立場?”
我想了想,看著天邊歎口氣。
“從我知道我異於常人的那一刻起,我一直都是痛苦的。我多想跟大街上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哪怕平庸,也好過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