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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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愣,下意識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梁西木想了想,這事雖說是機密,可如果是我,用不著瞞她。

    “我得到情報,南北方邊界起了點小摩擦,現在邊界上兩方部隊都在對峙,薛彥和希望我爸爸出兵去駐防,以免打起來丟了防線。因此,我可能要去個把月。”

    “那麽久啊,”

    我有些不情願,這事聽起來有些可怕,可是梁西木神色很平靜,像是在敘述今天晚飯吃什麽。

    全無上次調兵那麽緊張。

    我眉眼間閃過一抹情緒,她托了腮,仔細看梁西木。梁西木被她看的莫名,道,“看什麽?”

    “西木哥哥,這該不會又是你們的什麽詭計吧?你看起來怎麽一點都不緊張?”

    梁西木愣了愣,笑起來,“那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麽詭計?”

    我撇了撇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老狐狸,“你神色這麽平靜,肯定事先你就得到了情報。你出於什麽目的秘而不宣我不知道,不過,你肯定提前就知道。”

    梁西木還是笑,看著她的眼睛道,“我不是說過,洛衡想娶你,沒那麽容易。”

    我一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洛衡娶自己表麵上的原因,是為自己增加籌碼。

    若南北交惡,這個原因,不就不成立了嗎。

    我忽然想起洛衡來的那個時候,梁西木雲淡風輕的樣子,怪不得,他一點都不著急!!

    我忽然鬱悶起來。

    說實話,那時候她還有些不開心來著。

    梁西木眼睛裏的笑意越發的深刻,“怎麽了!”

    我一雙眉頭皺的死緊,“你這麽精明,將來誰做你老婆,還不被你完完全全捏在手掌心?!”

    梁西木唇角揚了揚,“如果是某個人,我心甘情願被她捏在手裏。”

    我眼眸一頓,臉頰上忽的就飄起兩團可疑的紅霞。

    她瞪他一眼,催他走,“好了好了,話都說完了,你趕緊回家,這些天我快累死了,要早點睡覺。”

    梁西木笑著點點頭,依言起身,走到大門口,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剛才那個人,就是連朝?”

    梁西木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了,每一個靠近我的男人,都讓他覺得倍感緊張而難受,每一個都覺得很可疑。

    可是最難受的,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他。

    他越來越不像他了。

    梁西木嘴邊的話來來去去,最終咽了下去。

    他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好了我回去了,你記得我說過的話,去看我媽。”

    送走了梁西木,我這些日子累壞了,幾乎倒頭就睡。

    可是才過了子夜,連朝忽的出現在她房裏。

    我閉著眼睛不想動,好半天才費勁爬起來。

    “師傅,您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連朝卻不管她的問題,道,“百鬼之國知道我的存在了。”

    我以為是什麽事。

    “那恭喜啊,恭喜您達成所願。”

    連朝卻搖搖頭。

    “他們知道我在華庭的確切位置了。”

    我停頓了三秒鍾,猛地一下清醒過來。

    “你說什麽??”

    連朝麵無表情道,“孟橋軒剛才傳了信過來,秦昭婆婆發現了我的存在,繼而通知了百鬼之國。現在,我和你都已經是百鬼之國的頭號通緝犯,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眼眸一利,“心理準備??什麽心理準備??”

    連朝不說話,可她懂。

    這陣子忙陸青司的事,她將元湘跟蹤她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

    秦昭婆婆這麽做,是想借刀殺人,將她完全置之死地!

    好毒辣的老太婆。

    我麻利的從床上爬下來,道,“那現在怎麽辦?”

    連朝看一眼她身上的睡衣,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他們出了家門,直接去了連朝的家,而後通過地下室,來到了我往昔練功的地方。

    隻見他默念咒語,本來漆黑一團的空間刹那間明亮起來,隨著視線逐漸清晰,我眼前出現了五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妖。

    “這些是我從前的下屬,朗烈篡位,他們表麵上臣服,心中仍舊以我為尊。如今知道我解除封印重現人間,他們特來見我。”

    一麵說,那五個妖一麵單膝下跪,恭敬的稱“王”。

    “他們本是百鬼之國的重臣,朗烈即位之後,貶他們去把守邊界,迫使他們遠離權力中心。可是,也因此留給他們足夠的兵權和無盡的自由空間。”

    頓了頓,連朝又道,“他們隻是其中一部分,慢慢的,朗烈會發現,他空有百鬼之國王的稱號,實則他手裏什麽都沒有,不過是個空架子。”

    我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說,你要一點一點蠶食朗烈的權力範圍?”

    原來他這些日子暗地裏也做了不少事啊。

    連朝沒說話,我又道,“那蠶食不了的呢。”

    不待連朝說話,底下五個妖異口同聲道,“殺!”

    我對殺戮,並不陌生。

    她想起活屍佛那一次,洛衡曾經說過,殺人是一個軍人第一課必須要學會的東西。

    心慈手軟,隻會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她不是軍人,可她要保護想要保護的東西,也必須要像個戰士一樣去戰鬥。

    該死的人,觸動她底線的人,她一個都不會留。

    “那秦昭婆婆呢,你預備怎麽辦?”

    連朝但笑不語,揮退了那些妖。

    二人走出地下室,連朝輕輕道,“我,我剛才在你眼裏看見了殺氣。”

    我皺了皺眉。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想殺掉秦昭婆婆。

    “你想殺她?”

    我沒有否認,“有那麽一瞬間,是的。”

    “那過了那一瞬間呢?”

    我搖搖頭,“雖然殺人是必須要學會的手段,可不是唯一能解決問題的手段。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殺死她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朗烈派來的人。畢竟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便是會思考,懂克製。”

    連朝看了看她,眼眸裏有讚許。

    “我心裏自然有辦法,你隻需要保護好你自己便可。”

    第二日,梁西木走了,傅雲亭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入夜,便有東西入侵。

    我裝作不知道,自己睡自己的覺。可那東西似乎並不是來殺她的,隻是在她房間外麵監視她。

    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才離去。

    待它們的氣息一消失,我猛地爬起來就往連朝家裏衝,可是奇怪的,連朝家裏也是一切正常,沒有什麽打鬥的痕跡。

    房間裏麵並不見連朝。

    “師傅!”

    我一麵叫,一麵到處找。忽然,有一聲細微的響動,我順著聲音找過去,在臥室裏找到了連朝。

    他整個人抖似篩糠,縮成一團藏在被子裏,我覺得奇怪,上前一把掀開被子,連朝隨即大叫一聲,尖叫道“別殺我別殺我!!”

    我大吃一驚,強硬拉了他起來捧起他的臉,的確是連朝的臉沒錯啊。

    “師傅!你搞什麽鬼!!”

    連朝看見是她,微微鎮定了些,可眼眸裏還是藏不住的恐懼,“剛才,剛才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想要殺我,我,我差一點就死了!”

    我一愣。

    好半天,她抬手搭上連朝的脈搏,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可是連朝的氣息,早已經銷聲匿跡。

    這不是連朝!

    我一把放開了他。

    她站起身,緩緩在房間裏麵走動,一麵叫“師傅”,大概有那麽兩三分鍾,空氣裏漸漸多了熟悉的味道,我轉過身去,隻見一條黑色的蟒蛇逐漸出現在空氣裏。

    他有一雙墨綠色璀璨如寶石的眼睛。

    他看著我,遊動身體繞著我打轉,我平生最怕蛇,可是這一條黑蟒,她卻意外的不怕。

    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黑蛇從她指間溜走,繞著她又走了好幾圈,而後緩緩飛向那個人類,逐漸和人類慢慢融合在一起。

    平日裏那個連朝又回來了。

    我此時的表情說不上好。

    連朝走到她麵前。

    “怎麽了?”

    我皺了皺眉,“你是….蛇??”

    “沒錯。”

    我的表情更難看。

    “我討厭蛇!”

    幾乎是一瞬間,連朝又變回蛇的樣子,繞著她盤旋。我無奈的歎口氣,道,“他們真的會相信秦昭婆婆說的連朝,隻是個長得像連朝的人類??”

    蛇開口,“他們信與不信都不重要,今晚就會有消息傳給他們,連朝的氣息出現在東山嶺,他們隻能順著我的氣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找尋,別無他法。”

    我有些不解,“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這樣拖延下去,你就能拿回你的王位??”

    黑蛇在她麵前停了,綠幽幽的眼睛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我說過,朗烈畢竟是我的手下,我該為他做些什麽。”

    又來了!

    我翻個白眼,道一聲“我走了”,轉身往外去,關門的瞬間,黑蛇在她身後幻化成人形。

    連朝手指動了動,落葵立時出現在空中。

    “秦昭婆婆那麵怎麽樣?”

    “回王的話,我已派人監視,昨晚她們無功而返,秦昭婆婆一定會再有動靜的。”

    “好,”連朝眼眸裏閃過一抹利刃,“盯死了她,有任何舉動都向我匯報。”

    是夜,萬籟俱靜,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元湘住的小別墅上空,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坐在客廳裏的秦昭婆婆,緩緩睜開眼睛,就見自黑暗處走出一個老者,他身披占星袍,長須白發,目光淩厲。

    秦昭婆婆站起了身,隻是看著他不說話。老者慢慢開口了。

    “連朝之事,你難道不需要跟老夫解釋。”

    秦昭婆婆自然知道昨夜計劃失敗,他們沒有找到所謂的連朝。

    秦昭婆婆忽然笑起來。

    “任長老,連你也覺得,那個連朝是假的?”

    原來他便是孟橋軒口中的任士儀,百鬼之國四大長老之一,專司情報。

    “晚些時候,有人報連朝的氣息出現在東山。我已經確信連朝已經被解禁,也知道他四處留下蹤跡,就是為了迷惑我們的視線。現在最重要的,究竟這麽多地方,哪一個才是連朝的真身。”

    秦昭婆婆無比自信,“傅我身邊的這一個,就是真身。”

    任士儀皺眉,“我昨晚親自確認過了,他不是。就連你說的那個傅我,都無甚特別之處。”

    秦昭婆婆看了看任士儀,忽然大笑起來。

    “如此說來,我更加確信,傅我身邊的這一個連朝,就是真身。”

    兩人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