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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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過後,我們三人坐在客廳裏,親眼看著太陽一點點地落到山下。此刻,隻剩下天邊的一些雲朵還在散發著最後的火紅光彩,似是在對即將到來的黑夜做著最後的抵抗。

    白天的時間最終所剩無幾了,之後便會是漫長而焦慮的黑夜。

    客廳中的水晶吊燈更加顯得光彩奪目,可郝春花和楊根苗卻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楊根苗似乎又有什麽話想說,但卻不敢直接向我開口,而是拉了拉郝春花的衣角,不停地給身旁的老伴兒使著眼色。

    郝春花被煩的是在受不了了,一把拍下了楊根苗的手,轉頭對我一臉諂媚地說道:“周大師啊,您看這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可以動手捉鬼了麽?要是再過一會兒的話,怕是它就要找上門來了吧,我老頭子這身單薄的身子骨怕是經不起再折騰了啊。”

    我往身後柔軟的沙發上靠了靠,不急不緩地說道:“先不要著急,天色才剛剛暗下來,要等到最後的太陽之精散盡了,才真的到鬼妖活動的時候。而且它來了我是會知道的,你們就安心地坐在這裏等著吧,動手之前我會讓你們回避。”

    其實我在吃飯之前就已經抹好了牛眼淚,為的就是在旺財鬼出現的第一時間將它發現,而且為保行動的萬無一失,我還特意把躲在書包中睡了一整天的小灰給叫了起來,此刻它正老不情願地躲在客廳的某個角落中偷偷地觀察著這裏呢。如果有什麽異常情況發生的話,它是肯定會出聲提醒的,要知道小灰的那雙大眼睛可是能夠通靈的,不用向我那樣抹什麽牛眼淚就可以看到鬼怪魂魄。

    至於我非要把楊根苗留在身邊的原因就更簡單了,這旺財鬼目前不是隻報複他一個人麽,隻要我和楊根苗在一起就不怕那鬧事的鬼妖不出現了。

    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窗外的天空已經黑下來有好一會兒了,郝春花這兩口子自然是等得十分焦急與害怕。尤其是楊根苗,一陣哆哆嗦嗦地沒尿褲子就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讓人不禁為他的身子骨感到有些擔心。

    “大……大師,還……還沒到時間麽,不……不會有啥差頭吧。”楊根苗用顫抖的聲音對我說道。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搖了搖頭,示意他再耐心等待一會兒,其實這旺財鬼不出來我比他還著急呢,難道是發現我和紅格格的意圖了?

    這時候郝春花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壓低了嗓子說道:“周大師,您能不能給我也抹點那種能讓人看見鬼的東西,就是火車上您拍到我眼睛上的那個眼藥水,我這啥也看不到有些難受啊。”

    “你先別著急,我在適當時機下會讓你們‘見鬼’的,隻是現在還太早了。”我回答道。

    在問完這些個問題之後,他們老兩口子終於又安靜了幾分鍾。隻不過楊根苗的恐懼感似乎越來越嚴重,不光是身體不停地哆嗦,就連一雙假牙也開始不斷地打顫,噠噠噠噠地響個不停,讓人更加心煩意亂了。

    這瘦弱的小老頭千萬可別嚇出個好歹啊,要是鬼還沒捉到他反而先嚇死了,我不是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找了一身麻煩麽。

    正當我考慮著讓他們先回房休息一下的時候,一陣冷風突然憑空地吹了過來,而我之前早就將客廳中的門窗給關得嚴嚴實實了,這風能從哪來?

    郝春花狠狠地白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老頭子,扭過臉對我說道:“周大師,還望您能施展神功,救救我們老兩口子的命吧,我們可就全指望著您了!”

    我點了點頭剛要說什麽,小灰不知從哪裏躥了出來,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伸出一隻小爪子指著房間中的一個角落,就是一陣“吱吱吱吱”的叫個不停。

    我順著它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燈光的掩映下,果然發現那裏多出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

    那道身影約莫有一米五幾的高度,披散著一頭又長又密的頭發,恰好掩蓋住了它自己的麵龐。但要是從身材來推斷的話,還是能發現角落中站著的這位是一個女鬼。

    我不由得心道了一聲:“真不走運,又碰到女鬼了。”

    自從我接觸這些靈異事物以來,就感覺女鬼是最纏人和難以對付的,之前的那隻宋家女鬼就幾次三番地想要了我的小命,如今跟在我身邊的紅格格那可更是一個惹不起的存在啊,還有列車上的那個夢魘鬼,雖說其醜得已經分不出了男女了,但我還是默默地把它劃分到了女鬼的行列,要不它怎麽總喜歡變成上官儀容的模樣來迷惑我呢。

    相比較而言,男鬼似乎是要“忠厚老實”許多了,甚至在上官家莊遇到的那個禿頭紋身鬼還被我給成功度化了呢,也不知道他在地府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遭到應有的報應。

    雖然這女鬼用頭發擋住了麵龐,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她那道幽怨的目光正冷冷地盯向了我們這裏,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大……大師,是不是那個惡鬼找上來了!”郝春花壓著聲音向我說道,仿佛怕是引起鬼妖的注意一般。

    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朝著她們老兩口子擺了擺手。這是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暗號,如果房中的惡鬼一旦出現,就立刻發暗號讓他們先行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郝春花和楊根苗看到我的手勢之後,如獲大赦一般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相互攙扶著快步朝客廳之外走去。

    女鬼一看自己的“獵物”要逃跑,也跟著向前飄了過來,離開了自己藏身的那個牆角。

    看到女鬼的這番舉動,我不禁在心中感到一陣火大,今天有本“大師”在這裏鎮場子,她還想著要傷人,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啊,也太拿豆包不當幹糧了吧。

    想到這些,我就再也坐不住了,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持陽火符擋在了女鬼和郝春花那兩口子的中間。

    女鬼仿佛被我這一身王者正氣給震懾住了似的,果然不敢再往向前一步,就這樣任由郝春花和楊根苗離開了客廳。

    我剛剛鬆下一口氣,女鬼卻突然開口對我說道:“你是誰,為什麽能看見我?你幹嘛要擋著我的路,你身上怎麽會有我們鬼族的氣息?”

    這女鬼的聲音有些尖細稚嫩,聽起來就像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一般,因此我斷定她死的時候年紀必然不會太大。

    按理說這種天真的少女最是好哄了,我心中盤算著能不能利用她社會閱曆尚少的這個情況,好好地勸說一番,如果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簡直就再好不過了,既顯著本“大師”以慈悲為懷不願意妄動屠刀,又能讓紅格格少受一些苦累和危險。

    就在我心中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麵前的女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麽不說話啊,小心我一口吃了你!”

    我把臉色一正,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勢,開始忽悠她道:“混賬小鬼,你就是這樣和前輩高人講話的麽!老夫乃是終南山練氣士,因為修煉了駐顏仙術才能永葆青春,實際上老夫在百十年前就已經得悟大道了,我看你這小鬼好生不識禮數。”

    小女鬼聽到我的話後,不由得一怔,慢慢掀起臉上的頭發,用一雙大眼睛仔細地打量著我。

    我也趁機瞟了她一眼,發現這小女鬼果然也不過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頓時在心中感到一陣慶幸。要是被一些精明的老鬼給聽到了我剛才的那番話,不一巴掌扇過來才怪呢。

    小女鬼站在原地思考了一番,最終還是流露出幾分歉意的神色,嘟著小嘴對我說道:“對不起了前輩大師,是我剛才沒有禮貌,可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一看有門兒,立刻回答道:“我遊曆紅塵的時候,突然感應到這個村子中有著衝天的怨氣,便想過來瞧上一瞧,剛剛恰好看到你想要害人的那幅情景。”

    小女鬼一聽我說她害人,立刻就露出了老大的不高興,搶著說道:“不是的,不是的,是這所房子的主人先欺負我的,他們都是騙子!”

    “哦?看來其中還有著什麽隱情啊,不如你說出來給老夫聽上一聽,也好給你討回公道。”我假裝淡定地說道。

    也不知是我的表演太過到位,還是這小女鬼真的天真無邪,竟然按我的話說起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因為是好不容易才創造出這種得知真相的機會,我自然要豎起耳朵聽她的講述了。

    她和郝春花那兩口子此番衝突的由來,還要從三十多年前的第一次合作說起……

    郝春苗在每天埋怨自己男人沒本事的同時,也不斷向村外鎮子上的人打聽留心著怎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錢。還別說,在那些年頭,城裏的人吃慣了平常的山珍海味,受夠了汽車尾氣帶來的空氣困擾和千篇一律的水泥建築,逐漸喜歡上了餐館中的農家野菜,也開始在道路兩旁大規模地種植起景觀樹木。

    山貨和樹木雖然在城中屬於緊俏的東西,可是在廣大的農村卻是隨處可見。郝春苗眼睛一轉打起了倒騰山貨和樹木的主意,她和楊根苗兩個人開始動員村子中的老少爺們上山淘弄野菜、野味、挖掘各種樹木,然後自己再將這些東西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上來,運到城裏去高價賣出。

    這件事情起初還像郝春苗設想的那邊進行著,她們一家人的生活也終於漸漸開始好了起來,每頓飯也不再是粗茶淡飯地應付,而是變著花樣地做起了雞鴨魚肉,這讓村中的其他家庭都羨慕不已,郝春花和楊根苗這兩口子的名聲在十裏八村中越來越響亮。

    可是好景不長,也不知誰將她們發財的方式捅了出去,有關部門在得知這件事情後立刻派人追查下來,發現了她們那些破壞自然環境、私自狩獵野生動物、組織人力在山中亂砍亂伐的種種行為。也怪那個時候的人不怎麽懂法,當郝春花知道自己通了這麽大的簍子之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有關部門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饒是這樣她們兩口子不僅被沒收了所有違法所得,還被帶走批評教育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