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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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在裏麵!”教官畢竟是從部隊中鍛煉出來的人,反應速度比常人要快上不止半拍,當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些什麽的刹那,他已經衝了過去,而且在經過桌子的時候,順手抄起了上麵的一隻筷子,當做匕首似的護在心口處。
可不要輕看了這一隻小小的筷子,在經過專業訓練之人的手中,隻要位置、時機得當,它也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快出來,否則我要不客氣了!”見到裏麵沒有任何回應,教官又重複了一聲。
可是在他第二次發問之後,仍人沒有任何動靜傳出,衛生間中突然變得一片寂靜。不管剛才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這會兒看來,其已經蟄伏下來,或者是消失了。
教官示意我們躲遠一些,而他自己則慢慢握上了衛生間的門把手,隨後猛地一用力,就將那扇木門給拽開了。
正當他想要衝進去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番景象驚在了當場。
一個滿頭亂發、胡子及胸的老人,正站在門口的一麵鏡子前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全然沒有在意門外震驚的我們。當病房中的光線照進衛生間之後,我們逐漸看清了老人的具體狀態,也不知道他是有多長時間沒有梳洗整理過了,身上的病號服變得又髒又破,很多地方都是補丁上再添“新傷”,一頭蓬亂而蒼白的頭發打著數不清的死結,滿臉的的皺紋中還隱藏著不少泥土。
“您……您是老排長?”愣在衛生間門前的黑臉教官,詫異地看著前麵的老者,出言問道。
這間衛生間並不是直來直去的開敞布局,而是在經過門口的位置之後,有著一個九十度的彎轉。因此,我們除了這位老者所在的位置之外,根本看不到裏麵是什麽樣的情況。
教官的聲音落下,老者卻似乎被鏡子中的自己吸引住了,神情呆滯,一點兒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正當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那老者突然大喊了一聲“它來了”,隨後從衛生間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了出來,那副身手簡直不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能夠擁有的。隻不過當他展示完驚人的身體素質之後,竟然一溜煙地跑到了床上,將全部身體都鑽進被子中,瑟瑟發抖了起來。
裏麵有東西,是那個“它”?
我們三人被這一驚一乍的老人弄出了一身冷汗,教官在用眼神示意我們“放心”之後,握著那隻筷子,一個閃身就衝進了衛生間。
七八秒過後,隻聽“嘩啦”一道水聲從裏麵傳出,他又黑著臉走了出來。
“教官,裏麵什麽情況?”
我和肖碧玲關切地問了一聲,然而這“黑小子”卻隻是搖了搖頭,什麽也不肯說。
“我去看看。”看到教官諱莫如深的樣子,我這一顆好奇心不由得被激發了出來,想要進去一探究竟。
誰知在經過教官身邊的時候,他卻伸手拉住了我:“聽我一句勸,還是別去了吧。”
奈何我這人天生就喜歡去探索一些神神秘秘的東西,他越是不讓我進去看看,我這心裏反而越是像揣了隻小貓似的,七上八下不得消停。
趁著教官一沒留神,我躲過他伸出的手,貓腰鑽進了衛生間之中。
可是還沒堅持一秒,我便敵不過裏麵的“窮凶極惡”,轉眼間敗下陣來,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外麵的病房中。
教官將兩隻大黑手在胸前一攤,帶著滿臉無辜的表情,對我說道:“憑咱們這種出生入死的關係,我怎麽可能故意坑你呢,剛才不是緊著攔你了麽。況且你進去的時候還不算太差,我已經把茅坑裏麵的東西衝掉了,要不你還能順順利利的走出來麽,早就在裏麵暈菜了。”
經他這麽一解釋,我才知道為什麽會在之前聽到一陣水聲,不過這家夥怎麽不提前講明呢,在我和肖碧玲追問的時候,還故意藏著掖著的。
“之前你問我的時候,我還沒想好怎麽和你們解釋呢,你總不想讓我當著肖老師這樣一個女生的麵,說出那麽‘齷齪’的事情吧,你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一貫都是以紳士的形象示人,謙虛有禮、溫潤如玉,可從來都是咱的座右銘啊。”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一般,還沒等我開口就率先解釋道。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是有那麽一些道理,除了那句“紳士形象”和座右銘之外,我也算是比較讚同。隻不過他的表情總讓我覺得是在強忍著笑意,實在是太讓人不爽了。不過既然教官給出了合理的解釋,我被“誘騙”進入“陷阱”這件事也隻能算不了了之了,畢竟我現在可是打不過這個“黑小子”。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鬧了,我們還是先辦正經事兒吧。”肖碧玲是何等聰明,在我們兩人的隻言片語之中,就已經把事情猜到了個大概,於是出言阻止了我們繼續玩鬧下去,而是把精力集中到眼前這件事情上來。
“你們說這位老人,是我們部隊的老排長麽?”
魏尚軍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和笑意,借著肖碧玲給的這個台階,開始轉移話題。
“從剛才這位老大爺的身手來看,我感覺應該就是他,普通人在他這個歲數,可沒有那麽麻利的動作啊。”我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肖碧玲也在一旁點點頭,難得地認同了我一次:“而且在年齡上也比較符合。”
既然我們三人的意見已經達成了一致,那這位老漢的身份便暫時被認定了下來,下麵就該嚐試著和他進行交流了。不過這卻是一個極大的難題,我們誰也沒和精神病人深入溝通過啊,而且剛才黑臉教官的嚐試無疑是非常失敗的。
教官他先是看了看我,我非常“配合”地後退了兩步,假裝突然被窗外的景色給吸引住了,就是不和他對視。從老大爺剛才露出的那幾個連續動作來看,如果他突然發起飆來,我這小身板可是禁不住幾番老拳的折騰啊,而且以他現在這種狀態來看,所有的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
“肖老師,剛才在樓下的時候,看你和那個小‘弟弟’交流甚歡,沒準你有和精神病人溝通的天賦呢,要不要再嚐試一次?”見到我不肯“就範”,“黑小子”又對肖碧玲“循循善誘”了起來,大有一種拿著顆糖果來誘拐鄰家小女孩的意思。看著這一幕,我不禁想到,如果不是這個家夥接受了良好的部隊教育的話,指不定要走上什麽邪門歪道呢,從這方麵來看,參軍入伍還真是挺鍛煉人的啊。
“我……我……”肖碧玲的臉上也流露出了幾分憂慮和害怕的神色,這位神神叨叨的老大爺可要比樓下那個小胖子嚇人多了。
最終,教官在我們的一致推舉下,十分不情願地來到了病床旁邊。
“老排長,您沒事吧,我是和您一個部隊的戰士啊,我來看您了。”教官貓著腰喊了一聲,想來以他的音量足以穿透這層厚厚的被子,讓裏麵的老排長聽到了。
然而,回答他的,就隻是一陣沉默而已。似乎我們這位老排長,除了躲在被子裏麵哆嗦之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教官看到這種情況,把心一橫,開始輕輕掀著床上的被子。
“老排長,我是您所在部隊的戰士,我叫魏……”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老排長“嘭”地一下子從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的,同時高聲叫喊道:“它來了,它來了,他跟著回來了,你們,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猛然間來了這樣一下子,不僅是我和肖碧玲,饒是魏尚軍這樣錚錚鐵骨的硬漢,也是嚇了一跳。
幸好他在愣了幾秒鍾之後,及時反應了過來,看著老排長說道:“您放心好了,我們不是壞人,都是特意來探望您的,您感覺還好麽?”
然而,老排長除了睜著眼睛直勾勾地坐在那裏,嘴中不停地重複著“它來了”這三個字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我被他的這句話說得有些發毛,不禁又朝左右打量了一番,隨後低聲自言自語一句:“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啊,它在哪呢。”
本以為這隻是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可是老排長的耳朵卻出奇地尖銳,扭頭盯著我,神秘兮兮地說道:“它無處不在!”
“老排長,您是清醒過來了麽!”聽到他的那句回答,我們三人立刻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教官向前走了半步,輕聲問道。
在我們殷切的目光中,老排長又恢複了“複讀機”模式,一遍遍地重複著那三個字,簡直讓人有種快要崩潰了的感覺。此刻,我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他的看護人員死的死、瘋的瘋了。
教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說……老排長是在……裝病!”
“裝病”這兩個字一出口,我和“黑小子”同時看了看彼此,眼神中的詫異不言而喻。如果老排長真是在裝病的話,那他躲藏在精神病院中長達幾十年的目的,又會是是什麽呢?在這種枯寂、孤獨得如同監獄一般的地方,正常人又怎麽可能堅持得下來呢。
“是不是裝病現在還不清楚,但他的身上一定還隱藏著什麽秘密,也許是因為不信任咱們,所以不敢明說吧。”肖碧玲繼續分析道。
黑臉教官思考了幾秒鍾,突然一拍手說道:“我怎麽把這個東西給忘了呢,如果老排長是因為對咱們的情況不了解,才不肯講出實情的話,有它作為證明,總沒問題了吧。”
說罷,黑臉教官翻找著自己的口袋,在我和肖碧玲差異的目光中,從褲子兜掏出了一個破舊的自製掛墜。
那是一個用麻繩穿起來的,近似長方形的小扁片,非金、非銀、非銅、非鐵的材質,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上麵的小星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對於這個東西,我們三人都不陌生,這是老連長在最後時刻,交給教官的那枚肩章!
“教官,它怎麽還在你這呢,老連長不是讓你交給部隊麽?”我看著這枚見證了無數軍魂的肩章,有些奇怪它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魏尚軍的手中。